拉歷168年,新一屆的機械獸大賽,在建鄴的紫金山附近舉辦。這一屆的機械獸大賽,由統伐區舉辦。作爲恢復了工業化的‘奧運會’,當然是要比舊時代的機械獸大賽要精彩得多。
劃分了江水、沙地,岩石,以及水泥建築城市巷戰等十五個工業級賽事場地。
並且按照遭遇戰中多種可能,比賽是設置了一套嚴密的交戰規則的。六位評委都是經過專業考覈,按照一套標準對戰鬥進行評分。這些評委中有來自北方,也有來自南方的。有的就是原來的建鄴人,和五色聯盟的人。當然,在統伐區的規劃中,這些地域特色都在一個統一評比標準中。
比賽標準化,評分標準化,這是競技的基礎。比起當年真新正那個時代,純粹是建鄴和五色聯盟的上層把持,目的只是捧少數人出道,要公平多了。
哦,當年那年頭的舊比賽,可是要比“中蹴協”還要黑。即使是在這種比賽中被捧的青年人,也是被遙控在前臺的傀儡。秋孟非的那一代人經歷大變化後,基本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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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伐區之所以要接着承辦這個比賽。是基於東方歷史的延續性。
切割是無法徹底切割的,只有修正改良後一步步與時俱進。例如,人殉制度在早期各個文明都有,一步步進步到現代文明中。西方是用宗教替代祖靈祭祀的方式。東方是陶俑制度,最後是現代燒紙。從原始到現代這是一個過程,進步是一個趨向。而不是聖靈降臨的突然啓發。
城邦時代,是當代人曾經的記憶。這個記憶曾經是痛苦的,直接切割縱然能消除痛苦,但是卻留下了心靈漏洞。
對普通人來說,二次傷害是不道德的。但就歷史來說,傷害也好,教訓也罷,必須要面對。否則,殘酷的未來遲早會再度迴旋殺來。
統伐區沒有禁絕機械獸,卻用了更加新式的模式,給傳統的機械獸進行了替代。
當五色聯盟和建鄴的年輕人們,帶着機械獸興致勃勃比賽時候,則是被統伐區的國家隊員完敗!
在江水上,建鄴的專家們凝視着水浪中,那速度達到了每秒一百米,在水面上劃出白浪,並且魚躍而出的機械化暴鯉龍,他們的表情剎那間煞白。
在隨後在天空中,與廣播塔完全頻率對接的特戰洛奇亞,兩翼上宛若渦噴,但實際上是對着前方的,其中超氧粒子火炬內陡然放射碳基波段,在凌空中出現熱化學反應,並在空氣中形成氣爆,宛如魔法一樣,將五色聯盟機械飛龍從空中打斷了翅膀。
動力系統、裝甲以及火力,統伐區在基礎技術上取得了重大進步。
機械獸的代差,給這兩個老牌城邦勢力最後還懷有的傳統技術尊嚴碾得粉碎。
現代化,就是基於工業生產力,從各種科學角度上,建立專業的團隊進行設計,而不是作坊式的、家族式的積累。
統伐區的水下機械獸運用了超空泡機械設計,每一寸機械鱗片,按照了最小減阻進行刻畫,並且在流體倉內進行了反覆試驗。
至於洛奇亞,每一寸配重都是計算機算出來的,同樣上了風動,並且通過放射頻段進行能量爆炸打擊測試……更是根據天殛龍從大氣電荷放電的現象進行了研究,選中了洛奇亞體內可以承受的蛋白質化合物。然後催動其機體進行趨向性進化。
每一個機械獸,不是一個訓練師,而是一百多人的團隊搞定各個技術部分。而負責指揮作戰的訓練師,是團隊經過反覆抽選出來,挑出來考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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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
這場歷時六天長江聯盟的大賽,即將落下帷幕。統伐區包攬了水,山,城,平原四大場地的全部獎項。
每當建鄴的機械獸被打落下去後,那些和機械獸一起的訓練師們都失魂落魄。有心想要訓斥這不傳統但是失敗機械獸在修正艙中十個小時就能修復完畢,不傳統但是先進,缺乏儀式,卻更貼近於實際戰鬥,讓這幾年堅持留在建鄴的訓練師們不得不承認時代變了。
鶴夢也在這場接觸中,一連數天地沉默寡言。
當然她也如願見到了衛鏗。這數十個衛鏗,在統伐區的各個團隊中,都是飽受歡迎的人。雖然不是核心的,但是在統伐區團隊中,顯然是不可缺的部分。這與她孤立地維持着的建鄴團隊截然不同。
衛鏗:“鶴想。”(鶴夢的假名)
鶴夢暫緩着自己抑鬱,臉上閃爍着開心,迴應着衛鏗的招呼。
衛鏗將新一份鶴夢參賽機械獸的改進方案轉給了她。
這已經是第四份資料了。
完全不像擔心技術流失,而且無私幫助的模樣,讓鶴夢的心情有一種技術競爭外,別樣的情緒。
這一點,衛鏗是不曉得的會對這女孩有什麼其他的影響。衛鏗只是想把這位建鄴最後的年輕技術一代拉到自己陣營上。
但是建鄴的監察者們知曉:“哎呦呦,這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自己的行爲有多麼暖哦。”
鶴夢頓了頓:“師哥,你這次比賽結束後,要回去了?”
衛鏗:“你也知道,我是多個體集羣狀態,雖然每個我有着獨立的記憶,但是要服從集體設置工作任務。”
鶴夢默默地點了點頭,在和衛鏗徹底交流後,她明白自己的一切對衛鏗認識是錯誤。
衛鏗:“要不,你來溧陽?那裡有個工作室。”
鶴夢微微一頓,低聲道:“我?能過去嗎?”衛鏗:“當然,嗯,也可以隨時回建鄴,兩地很近,乘坐運輸機的話,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但是,距離不是問題,鶴夢擔心的是自己曾經對衛鏗設置的計劃。如果衛鏗知曉了這些計劃,這初見美好還會持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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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衛鏗是知道鶴夢那些計劃的,建鄴方面早就被統伐區滲透得和篩子一樣了。
衛鏗不僅僅知道,還挺欣賞鶴夢的。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衛鏗早就站在了一個高視角中,人類的新生代用不着討喜,討厭也是一種能耐。
對於自己繼承者,衛鏗要的就是有超越自己、創造自己的想法。哦,縱然站在高的角度上來看,這種超越得很幼稚,但是真的要像人工智能一樣屈居於現實的睿智,那麼豈不是沒用了嗎。
鶴夢可能會走向素凌霜那種虛妄要強的情況,但是如果給予導引,可以是另一條路。
衛鏗:“現在的自己不是真新正那樣言微人輕,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人類的前鋒者,可以導引更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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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鏗對患得患失的鶴夢說道:“過去誰沒犯錯了?我當年和魏仁璐在一起的時候,也做過不切實際的狂想的。總以爲世界爲了隨着自己的心而動,而後每每回想中,也不禁是自我社死難耐,患得患失。你可以比我走得更好。”
鶴夢擡起頭,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衛鏗。
衛鏗笑着:“知道麼?每個人都是有羞恥心,自尊心,以及利益心,這些都是可能被人利用。你現在已經二十五歲了,我想你已經經歷這些了。我還可以再等你三年!三年後我給你的安排,就沒有今天這麼從容了……”
鶴夢:“我?”她準備坦白。
衛鏗:“別說,說出來,你會對我弱勢,我看中的就是,你對我的不弱勢!保持這份自尊心。我只是不希望你這份自尊心被別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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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年,12月15日,鶴夢離開了建鄴城,坐上返程的飛機後,看着腳下那個碳基試驗塔,輕聲說道:“別了,我的家鄉。我會回來的,”
與此同時,建業的碳基塔上,衛鏗站立在六百米外與魏仁璐進行了最後的交談。
衛鏗凝望着碳基塔:“魏仁璐,今天最後一次見見你。”
魏仁璐見面,則是遏制憤怒:“真新正!你好的很,二十年前的那場比賽你沒參加,今天補上了的啊。”
衛鏗擡起了手,撥動了這對自己惡意放射的波動。此時衛鏗三米之外的小草,如同海蔘一樣蠕動,但是隨着衛鏗的生命波動掃蕩,這些的蠕動瞬間如同煮熟了一樣脫水。
衛鏗:“你不做人了嗎?”
魏仁璐:“你是人類?”
衛鏗:“我繼承過去的,我後繼有人的。至於我是否是人類,不由你定,”衛鏗指着天空,隨後心靈語言倒轉出了五千年前星空。
衛鏗指着北方大北斗,這個大北斗五千年前是一番變化的,而在五千年後今天,又另一番變化,衛鏗:“你猜猜看,未來希望者會尊稱誰是人類的先祖?”
現在這個問題,衛鏗比得魏仁璐要自信。
當衛鏗戳破了這一層後,年老的魏仁璐就有一種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傷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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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衛鏗集羣出現的這個時間線上,一切都變了。
天殛龍已經跌出使徒位了。
硫鐵玄武,在其他時間線上這個階段,已經滲透大陸架三分之一了。但是現在這條時間上,在八年的大持久戰後,這些傢伙變成了海菜。嗯,衛鏗甚至出現了近古時代養殖戶的擔憂,“扇貝會跑”。
衛鏗:“有腦子的人,有時候就會枯燥地思考,如何找流程來薅羊毛,不不,是誠心接納大自然饋贈。”
原本五色聯盟與建鄴要進行爭霸,想要加強對黃河上游的控制,要進行黃河十七城市大聯盟。隨着統伐貫穿了南北後,五色聯盟被北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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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伐區在長江上進行的機械獸比賽,撕碎建鄴自覺佔優的傳統項目,在另一方面也給趕來參賽的五色聯盟帶來窒息的壓制。
由南向北的鐵路線上,火車的氣鳴呼呼的喘氣,包立塔,這位此次南下的天王級別訓練師,閉目感應着窗外的人道場,比起建鄴那種陰冷的感覺,統伐區內自然環境帶着溫暖的感覺。比漠北要溫暖。
包立塔細細地品味着統伐區代表王曉龍在閉幕式的發言:“諸位,我們今天仍然能對話交流,希望這一切能持續下去。這是一個時代節點,今日我等相揖,各行。希望能給未來的人一個回顧的記憶點。”
包立塔悠然一聲長嘆。
一旁的晚輩訓練師,以爲是這次比賽不利,讓這位領路者感覺情難自禁,相互對視了一番。於是乎,一位靈活的訓練師說道:“導師,我們這次技不如人,但是這只是一次交流,我們瞭解到了我們缺點,他們(統伐區)也給了我們全部的資料,我們下次再接再厲!”
包立塔看着這依然跟隨着自己的青年人,目光中複雜曾幾何時的他,曾認爲自己擔負着這些青年的身家未來。但是在今日南下後,他明白,這些優秀的下一代,繼續跟隨自己是沒有好結果的。而他們即使現在不禁人事,未來也會明白。(就如同小孩子小時候,喜歡模仿功夫,長大後知道拳腳的焦耳是有限的,弩箭,槍械就成了好奇心的對象)
下了火車後。
包立塔在蒸汽繚繞的車站中,看到了新停靠在北方的一列火車。詫異中,立刻詢問了這個火車站的司機。
這位司機用心靈語言迴應道:“這是這次南北貿易交流提供的物資。”然後補充道:“統伐區認爲,北進的人類支脈需要得到支持。”
包立塔頓了頓,突然感覺到司機的語氣不對。對司機問道:“你是南邊的?”
司機:“我是聯盟,但是,統伐區給我掛上號了的。我的工資福利,南邊給我提供了。”更主要是“子女家庭”都被那邊的幹部安排好了的。
包立塔默然了。
比起河套的那幫人,統伐區是更像一個負責任的中樞的。但是這種強大的、滲透的能力,讓作爲競爭對手的河套高層訓練師感覺到不自在。
沒等包立塔離開,火車站中已經出現了隊伍,在“一二一”地在火車前列隊,隨後,隨着領隊的那個人帶隊指揮下,報數,然後由各個小隊長帶隊組織走上火車。不過一會,一臺臺機甲從列車鋼板上開了下來,並且絲毫不亂地在火車站周圍完成了列隊。
那個帶隊的人,包立塔認識,叫做張強。
張強完成領隊工作後,對包立塔用打招呼的語氣:“老包,從南邊回來了。辛苦啊。”這些北上的機械,就是五色聯盟這次南下保持交流通暢,纔會給予的。
包立塔:“效果並不盡人意。”他轉向了張強身後的那些小隊:“你訓練的?真不錯。”
故意亮了亮五色聯盟發的將銜,張強:“別說了,我被趕鴨子上架。”
一個垃圾遊戲關服之前,資源會不斷的冒出來,作爲一個末世勢力,各種將軍的名號,也會不要錢的水發,錫紙就能糊個將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