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彪悍的面具下,竟然是一顆如此善良的心。看來,他太低估她的人品了。
“傻瓜,別內疚了!既然夕兒活的那麼痛苦,解脫或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安辰墨捧起諾西的俏臉,舉起袖子爲她抹去了一臉的眼淚鼻涕。
他的動作好輕柔,似在呵護一件珍品似得。
之前諾西對他造成的陰影豁然散去,他的心中竟然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情愫,他很心疼她。
諾西還在不停的抽噎着,無法控制。她好像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很少哭泣了!
她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強,原來只是未到傷心處。夕兒的離去給她打擊很大,她的堅強面具被全然擊碎,她崩潰了!
“我以爲我可以保護她,我可以讓她活下去。因爲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塊淨土,可是我卻這麼沒用,嗚嗚嗚……我真的盡力了。”
“諾西,夕兒不會責怪你的。卸下面具,你會看到很多完美!”
安辰墨輕嘆一聲,似乎有些明白諾西爲何渾身都長着刺了!她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因爲怕受傷害,所以把自己包裹成刺蝟。
諾西很不幸,因爲她是裴浩南的私生女,而且母親又早逝。這讓她情不自禁的給自己披上了一層堅強的外衣。
而夕兒是一個小乞丐,她比諾西更不幸,她沒有所圖,她只是想要生存。所以諾西纔會全身心去保護她。
這一刻,安辰墨的心隱隱作痛了起來。爲諾西,也爲未曾謀面的夕兒。
諾西輕輕靠在安辰墨的身上,一點點回憶着她和夕兒最爲幸福的往事。一直說,一直說,還說到她自己五歲的時候……
“那一年我才五歲,我和媽咪去美國,她去找秋秋阿姨有急事。把我留在酒店。我就偷偷跑出了酒店。後來我迷路了,我好害怕。我遇到一個抱着一個大大抱抱熊的男孩……”
說道那個送給自己抱抱熊的男孩時,諾西的臉上盡是憧憬。她彷彿忘記了悲傷,回到了兒時。
安辰墨微微有些驚愕的看着諾西,眼中有些難以置信。因爲這個場景,他似曾相似。
頓了頓,諾西又道。
“他看我哭鼻子,把抱抱熊送給了我。還對我說:妞妞,不要哭啦,我把我的抱抱熊給你好不好?這是媽咪給我新買的哦!”
安辰墨無言,心中卻無比震撼。
當年母親急匆匆的去和她的閨蜜林秋見面,似乎是什麼很要緊的事情。後來就再也不見了林秋了!
安辰墨對林秋不太熟悉,似乎因爲家族的原因,具體什麼他也不太清楚!
他看着諾西,表情很複雜。諾西似乎對那段回憶很珍惜,一提起就一臉幸福。
“他還陪我玩!我當時好開心,我對他說:我長大了要嫁給你!”
“他說,他也要等你長大?”安辰墨接話道,眼底有着一抹動容。
十三年了,沒想到那個小女孩,竟然在自己的懷中!那是他童年唯一記得特別清晰的一幕,那個破涕爲笑的小女孩高喊着:我長大了要嫁給你!
他迫不可待的回答:那我要等你!
諾西微醺,所以並未覺得安辰墨的話有什麼不妥,她微微點了點頭,俏臉上透着一絲幸福。
“他說,他要等我長大!如今我長大了,可人海茫茫,卻再也找不到他了!”諾西失神的道,機械的擡眸看向了安辰墨,“我連少女最珍貴的東西都沒留給他,就算等到他了,我都沒臉見他!”
諾西的話讓安辰墨微微一震,有些受傷。他捧起她的臉頰,極其認真的問道。
“諾西,把自己給我了,很不堪嗎?”
雖然她惦念的是小時候的他,但她很懊悔把自己給了他。他有些受傷!
輕撫着諾西的臉頰,安辰墨這一刻才仔細的把她刻畫在心底。
原來,他和她早就有過承諾。
這一刻,他似乎很想應允這個承諾,給她一個童話般的世界,讓她像他的媽咪一樣幸福!但他不會這麼做……
諾西怔怔的看着安辰墨,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沒有後悔,那個男孩,只是我童年裡最美好的回憶罷了!”看着安辰墨略微受傷的眼神,諾西情不自禁的解釋。
她可能是因爲喝醉了,纔會害怕傷害他,應該是這樣,對嗎?
仔細端詳着諾西的臉頰,安辰墨的眼中有着一絲複雜的情愫。這個女人,他可以去認真嗎?
“諾西,做我的女人,好嗎?”
擡指輕挑着諾西微微有些乾澀的嘴脣,安辰墨一臉的期待。
不可否認,這句話,是他發自肺腑的!他不願意把自己就是那個小男孩的事情告訴諾西,是因爲不想給諾西太多的期待。
如果有一天他傷害了諾西,那她心中起碼還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他會傷害她嗎?他不知道!
他是一個風一樣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裡停留!
“做你的女人?我不要!”
諾西冷然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安辰墨是誰,是站在聚光燈下最拉風的男人。他的心中,千萬個女人走過,誰都不會蕩起他心中的漣漪。
她裴諾西,又怎麼可能去沾惹這樣的男人呢!她傷不起!
她的愛只有一次,唯一的!她情願給一個平凡的,愛她的男人。
“爲什麼?我不夠好?還是……”
凝望着諾西嬌弱的臉頰,安辰墨有些愕然的道。做他的女人,不應該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吧?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諾西苦笑,輕輕拉開了安辰墨的手。雖然她曾經是一個萬衆矚目的公主,但她卻敵不過私生女的頭銜。
倘若娛樂圈的人知道安辰墨和一個這樣身份的人在一起,被噴的不會是安辰墨,而會是她!
她可不願意自己遭這魚池之殃!
“我想在這裡呆一呆,你先回去吧!”
見得時間已經不早了,諾西不好意思再佔用安辰墨的時間。但她依然想再這裡吹着冷風,感受一下旁邊火葬場帶來一絲驚悚。
明天,或者後天,夕兒也會被送到這裡來火化。她的靈魂,會去哪裡呢?會不會也隨着這滾滾濃煙流竄,被捲進海平面呢?
“我陪着你!”
安辰墨眉間有些惆悵。諾西喝了一整瓶的路易十三,這酒看似無害,但後勁很足。
倘若把諾西一個人留在這裡,難保不出什麼意外!
更何況,他又怎麼捨得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諾西扭頭看了一下安辰墨,也沒再說話。因爲她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眼睛也迷離了起來。看着海面上烏黑的濃煙,她甚至能夠幻想成是一縷縷飄渺的幽靈。
安辰墨把諾西抱在懷中,用外套蓋在了她裸露的雙腿上。
兩人坐在礁石邊,看着無盡的海平面發呆。
此刻,港口沉寂得不得了。只有涼涼的海風吹拂着海面,偶爾捲起一點點海浪拍打礁石,發出微弱的潮聲。
感受到胸口的重量越來越沉,安辰墨悄然抱起了諾西。她應該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打開車門,他小心翼翼把諾西放在了後座上。看着她緊蹙的眉心,他忍不住重嘆了一聲。
驅車駛往市區,安辰墨把車開得很慢,似很怕吵醒諾西。
此刻已經接近凌晨三點,馬路上早就沒什麼人了。道路兩旁的路燈發出昏暗的光芒,讓人感覺格外的詭異。
把車駛入蘭若總部樓下的地下車庫,安辰墨久久沒有下車。他扭頭看着諾西熟睡的樣子,眉間有些糾結。
他其實不應該再跟她糾纏下去,她是一個難得的女孩,一定會有一個合適的男人去愛她,呵護他。
可是,爲何他不願意就此放過她?一想起會有男人去愛她,喜歡她,他心中就極其的不舒服。
他纔是她的男人,不是嗎?是他把她變成女人的!
沉思良久,安辰墨抱着諾西回到了頂樓,那屬於他自己的領地。
把諾西小心的放在牀上,安辰墨斜靠在了她的身邊。
他此刻看清楚,諾西紅腫的臉頰上,竟然隱約能看到一個青紫的掌印。
頓時,一股怒火在他眼底擴散:這是哪個混蛋乾的?竟然敢打他的女人?
“諾西,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纔會如此的心緒不寧?”
輕撫着諾西緊蹙的眉心,安辰墨好不心疼。她身上的紅腫是他造成的,他很愧疚。
但這掌印tm是誰弄的?他很生氣!
“夕兒,不要走……”
沉睡中,諾西夢囈了一句,眉頭鎖得更深了。斜長的眼角,竟然泛起了點點淚光。
“不要走,姐姐湊夠錢了,可以給你換腎了……”
諾西緊抱着安辰墨的一隻手臂,抱得緊緊的,好像很怕失去。
安辰墨斜靠在牀頭,把諾西攬在了懷中。一雙大掌,輕輕在她的臉頰輕撫着,凝望她的眼神,似乎更多了一絲眷戀。
原來放下心防的她,也可以溫順得跟一隻小貓一樣,如此讓人憐惜。
情不自禁的,安辰墨附身吻了吻諾西光潔的額頭。指尖更是順着她臉上的輪廓勾畫着,一點點,一絲絲,極其認真。
抱着安辰墨的手臂,諾西似乎睡得安穩了很多,她不再夢囈,也不再蹙眉。
“諾西,做我的女人好嗎?我會盡可能去對你好。”癡癡的看着諾西的睡顏,安辰墨心中蕩起了層層漣漪。
他的確很希望諾西做他的女人,可他又很怕傷害她。
24年來,他並未愛過一個女人!每一個與他溫存過的女人,他都覺得索然無味!
諾西,是唯一一個他很想嘗試去愛的女人!
這不單是因爲諾西是他小時候偶遇的那個小女孩,還因爲諾西身上,有着與秋小白很相似的氣質。
他尊重他的母親,也很愛他的母親!他覺得找相濡以沫的妻子,就要找她那樣的!
所以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