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室中,一如既往的冷清,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機器的運轉聲。
韓雪搗鼓了一陣儀器後,回眸睨着諾西,示意她躺上去。
“諾西姐姐,胎兒有些過分活躍,我要跟你注射點鎮定劑,你別擔心。你在機器裡可以看到胎兒的一切活動。”
“好!”
諾西躺進機器中,罩面上又出現了她腹部的畫面。裡面的胎兒已經完全能夠看到,小傢伙精緻的臉容也都看的很清晰。她睨着畫面中的寶寶,脣邊漾起一縷揮之不去的慈愛。
韓雪走到隔壁配藥間,又拿出了t-b2藥劑。她盯着紫色藥劑,眉峰擰得緊緊的,似很糾結。
按照她的計劃,她是決然不會讓這個胎兒留下。現在距離諾西生產已經不遠,要下手是絕對來得及的。只是……
她看着控制檯上的電腦畫面,眼神中流轉着一縷她自己都不警覺的笑意。
那寶寶好可愛,正在吮吸自己的腳趾頭。小腿間那蠶蛹似得小雞雞已經清晰可見,好一個令人心動的小不點。
許久,她轉過頭,目光停留在了手中的藥劑上。
“韓雪,別心軟了。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爲了取代她嗎?狠下心,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暗忖着,緩緩拿出針管,吸了半支藥劑在裡面。而後又混合了另外一種藥劑,使勁的晃了晃,形成了乳白色的液體。
她回到檢測室,輕輕拉起了諾西的手。她的指尖修長,透着一股子冷冰冰的寒氣。她用橡皮管捆住了她的手腕,把針筒的藥劑緩緩推入了她的血管之中。
諾西根本不警覺韓雪給她注射了藥劑,她依然在滿眼慈愛的看着畫面裡的寶寶,心裡頭美滋滋得不得了。
在不久的將來她就要升級當媽咪了,這種感覺真好。
韓雪在控制檯上搗鼓着,打印着各種數據。她的臉上泛着笑意,眼底卻冷若冰霜。
當數據全部打印之後,她關掉儀器,扶着諾西坐了起來。
“諾西姐姐,看到寶寶了嗎?他好可愛。”
“看到了,謝謝你小雪。”
諾西莞爾一笑,情不自禁的撫上了高高隆起的小腹。臉頰上神采飛揚的光芒把韓雪都看呆了。
她別過頭,眼底掠過一抹驚慌,卻是一閃即逝,很快就消失無蹤了。
“這份數據你留着,下次檢測的時候再對比一下,這樣方便知道身體的轉變。隨着胎兒越來越大,你可能會比較累一點,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
韓雪說了很多,臉上極具關切之意,把諾西感動得一塌糊塗。她回到安辰墨的病房後,還對她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安辰墨已經抵不住睡意睡着了,俊朗的臉頰上有些許的愁雲。諾西走上前坐在他牀前,輕輕拉着他的手貼在了臉頰上廝磨,眉宇間漾着毫不知情的柔情。
韓雪查看了一下安辰墨的身體指標,淡淡瞄了眼諾西。“諾西姐姐,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就在這裡休息,不礙事。”
“那我走了,你有什麼事叫我。”
“恩,謝謝你!”
韓雪淺笑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走出住院部時,天色已經微明。她睨着天際那顆即將隱去的辰星,臉上盪漾着深深的落寞。
“你爲什麼會阻攔?”
背後,一個黑影緩步走來,聲音冷冰冰的。
韓雪驀然回頭,看到魅劍那雙冰寒的眼眸。他的臉很陰霾,透着一股子怒氣。他似乎一直藏匿在醫院左右沒有離去,很有些不甘心。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眉峰一擰,有些不悅。“等會被人發現了,你倒是沒事,我卻還要在這裡混呢。”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話。”魅劍冷睨着她,臉色更陰。
“我爲迴歸做了那麼多事情,就那麼輕易讓他們死了,豈不是很沒趣?我要打敗她,取代她!”韓雪冷冷道,滿腹的鬥志。
“萬一敗的是你呢?你不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太低估我的智商了。”韓雪睨着魅劍,脣邊颳着冷笑,“我不會像你們那麼愚蠢,從來不用計謀。”
“……那是因爲你比我們更陰毒。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自然不會幹你那種雞鳴狗盜之事。”魅劍不屑的瞄了眼韓雪,很鄙視她。
“喲,成語學得很好嘛,雞鳴狗盜都用上了。看來裴娜沒少調教你啊。”韓雪譏諷道,轉身走向了停車場。
“魅劍,你要殺安辰墨我也沒什麼意見,但別愚蠢的找這些顯眼的地方。瑪利亞醫院是a市最好的醫院,監控什麼的也是一等一的好。小心點。”
她走到車前打開了車門坐上去,斜眸瞥了眼魅劍。“上來吧,載你一程。”
“謝了!”
“我正好要去找科爾,順便罷了。”
韓雪冷冷道,啓動轎車緩緩駛出了醫院,披着晨霧悄然離去。
……
早間時分,羅傑提着一個保溫桶急匆匆的來到了醫院病房外。正要敲門進去,卻看到裴凌也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過來。
他愣了愣,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諾西。你怎麼有空來醫院啊?”裴凌淡淡瞄着羅傑,眉峰微微輕蹙,“聽說你們蘭若的首席設計師出狀況了?”
“呵呵,是謠傳。”
羅傑訕笑道,擡手敲了敲病房的門。“老大,我給你送飯來了。”
病房裡沒有反應,他不由得愕然,徑自打開門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一幕,令人悸動。
卻見諾西趴在安辰墨的臂彎裡,睡得特別香甜。一絲亮晶晶的涎液從她嘴角溢出,浸溼了被褥好大一團。
安辰墨的睡姿很糾結,斜靠着牀頭,呈環抱的樣子,彷彿就爲了讓個臂彎給諾西睡。
羅傑走近兩人,睨着他們和諧的畫面目不轉睛,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裴凌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瞳孔微微縮了縮,眼中掠過一絲狼狽。他真想牀上躺着的男人是他,這樣就可以摟着諾西了。只是……
兩人都不忍心打破這畫面,就那麼傻呆呆看着。
許久,羅傑瞥了一下腕錶,嘆息一聲走了過去。有些事已經刻不容緩了,必須說。
“老大,老大……”
“恩?”諾西呢喃一聲,微微掀開了一絲眼縫。“你怎麼來了?”
“有事。”羅傑走上前小聲道,還順便遞給她一張紙巾,“把口水擦了擦,儀表很重要。”
“……”
諾西霍然支起腦袋,看到了自己製造的一灘水漬。她怔了怔,慌忙使勁擦了擦那團口水,又抹了抹臉。
“諾西,我給你帶了早餐。”裴凌走上前,有些心疼的睨着諾西。“累不累啊?等會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來這裡幫你看着。”
“不累。謝謝你。”
諾西接過裴凌的早餐,臉頰有些紅撲撲的。
一旁的羅傑似乎很焦慮,卻又不好插嘴。他擡手推了推諾西,臉色很凝重,卻又不好說。
“呵呵,你們有事先聊吧,我先走了。”
裴凌看到羅傑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淺笑一聲就走開了。他本就是上班繞個彎過來,只想看諾西一眼而已。
羅傑把他送出去後,連忙關上病房的門迅速走了進來。他把諾西拉到窗邊,給她弄了個凳子坐下。見得她情緒平靜,這纔開始說事。
“老大,david因爲設計圖被盜一事很氣憤,昨天夜裡去酒吧酗酒的時候跟人打架被抓了。現在在警察局,聽說要你親自去保釋。”
“他怎麼會跟人打架的?受傷了嗎?”
“沒有什麼內傷,不過他把人家打得很慘,據說胳膊都斷了。這性質很惡劣,對方要起訴他。”羅傑擰着眉,抑鬱的嘆息了一聲又道,“如果他真的敗訴要坐牢的,咱們公司怎麼辦?”
“……別急,我去看看再說!”諾西臉色一沉,心頭忽感有些不安。
最近這事情太多太離奇,似乎很多事情都針對蘭若,這分明是有人在下套,而他們又還在一個勁的往裡鑽。她想不明白,到底誰是幕後黑手在一個勁的算計她。
“還有……”羅傑瞄了眼諾西,有些忐忑。
“恩?”
“我們專櫃不是召回了那批殘次品嗎?本來是打着做慈善的旗號想贏得點喝彩的,可不知道誰寫了一篇報道。說我們蘭若把不好的東西拿去做慈善,是對災民的一種藐視和踐踏。現在那篇報道被轉載了n多次,咱們已經有點臭名昭著了。”
羅傑垂着腦袋,樣子跟斗敗的公雞似得沮喪。
“還有嗎?”諾西眸子一轉,臉色陰霾的瞪着他。
他縮了縮脖子,頭垂得更低,“那個……我們專櫃沒有貨,很多商場都下架了。”
“混賬!”
諾西霍然起身,心頭頓然一股怒火上涌。那美豔的臉頰頓然間變得有些猙獰,殺氣騰騰的。
“tm的別給我知道是誰幹的,否則定然饒不了他!”她陰森森的道,瞳孔裡盡是寒霜。
“老大,你息怒,息怒!李輝已經和危機處理團隊在想辦法了,興許很快就能做出有效的應對。你別擔心,別嚇壞了懷中的寶寶。”
羅傑看到諾西那怒火中燒的樣子,嚇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她腹中的寶寶可是安辰墨眼中的寶貝疙瘩,出事了大家都得歇菜。
“哼!要能想辦法你會來告訴我嗎?”諾西斜眸瞄着他,滿臉的憤然。
“嘿嘿……”羅傑訕笑一下,羞愧的撓了撓頭髮。
“你在這裡守着墨,我去警察局看看。”
“你不等老闆醒來啊?”
“先別告訴他,別讓他擔心。”諾西走到安辰墨身邊,看着他蒼白的臉頰,不由得嘆息一聲,“等會他醒來就說我回公司了,下午纔過來。”
“……噢!”
諾西動了動脣瓣還想說什麼,卻又住口了。
她抓起羅傑的車鑰匙就大步走出了病房。那步態,虎虎生風的,完全沒有一個孕婦該有的尊貴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