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哋!”
看到安少飛倒地,陽臺邊的安辰墨頓然無法淡定。他慌忙縱身一躍,從陽臺跳了下來,連滾帶爬的朝着兩人衝了過去。
“混賬,混賬東西!”安少飛躺倒在地上,指着韓雪不斷辱罵。烏紫的脣瓣看起來特別驚悚,情況很糟糕。
韓雪只是冷冷的盯着他,瞳孔的光芒更加的陰毒。
“爹哋,爹哋你怎麼樣了?”安辰墨衝上去一把抱住安少飛,臉上驚恐得不得了。
而安少飛還在憤怒的指着韓雪,一張臉從赤紅變成煞白,再變成鐵青。他的呼吸很急促,透着窒息的樣子。
‘嘔!’
驀然,他眉峰一緊,頓有一口鮮血從喉嚨涌出,染紅了他半邊臉。但他依然不甘心的瞪着韓雪,那眸子裡有不解,又疑惑和憤怒。
他想不通,那麼乖巧的一個女孩這麼會一下子變成這樣。他一點也想不通……
只可惜!
“爹哋,爹哋……你彆氣,別生氣。來人,來人啊……”安辰墨抱着安少飛不敢動,他就那麼半蹲着,身體無法抑制的哆嗦着。
“兒子,爹哋沒事……嘔!”
安少飛痛苦的盯着安辰墨,忽的又嘔出一口鮮血。
他的臉頓然變成死灰,眸子也暗淡了下來。他淒涼的瞥了韓雪一眼,忽的脖子一歪昏死了過去。
“爹哋……”
安辰墨淒厲的喊了一聲,卻再也喚不醒安少飛了。
他摟抱着他,瞳孔頓然泛淚。他竟被他特別疼愛的媳婦氣成了這樣,他肯定是特別傷心了,特別絕望了。
韓雪冷冷看着這一幕,卻根本無動於衷。因爲這……就是她要的結果!所以她依然站在一米開外,冷漠且無情。
四下裡的風更大了一些,蕩起她長長的裙襬,一浪一浪的,依然是那麼妖嬈。
天際的烏雲在迅速移動,似有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更把這悲情隆重的安家添上一塊陰霾的氣息。
安辰墨抱起安少飛,冷冷的瞥向了韓雪。
“滾!”
他簡單了吐出了這一個字後,抱着安少飛大步離開了。
韓雪別過頭,脣瓣泛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她如釋重負的輕嘆一聲,順着小徑大步流星的離開了莊園。
她走得很快,在越過前面的安辰墨時,她根本就沒有回頭多看一眼。決然得像是陌生人似得。
安辰墨盯着她的背影,瞳孔裡的光芒絕望得令人心碎。他彷彿能聽到自己那本就滿目瘡痍的心臟‘砰’的一聲擊得粉碎。
他心中那座給妻兒構築的完美的童話堡壘忽然間崩塌了,碎成了一點點的渣。
他垂下眸子,看到懷中如風中殘燭似得父親,眼中盪漾的淚光頓然凝結成淚,‘唰唰’的順着臉龐滾了下來。
這一刻,他的世界已經變成了活生生的地獄!
……
攬月島,海邊礁石。
諾西靠在輪椅上,眯着眼睛在聽海。她現在的狀況已經很差勁,生活完全無法自理,需要有下人專門伺候。
蕭元坐在她的身邊,依然拿着一片葉子在吹那首《我只在乎你》,他多希望她能夠聽懂,因爲這是他的心聲。他用盡全身心來在乎她,她卻不懂!
諾西聽着他悠遠的聲音,她依然毫不在意。她根本不知道他愛的女人就是她。但她聽得很認真,她喜歡這首歌。
“阿念,你今天吹得真好聽。”諾西淺笑道,給了他一個很嫵媚的笑容。
“你喜歡就好,這樣我可以天天吹給你聽。”
蕭元睨着她美麗的嬌顏,眼中的柔情揮之不去。他緩緩靠近她,如蜻蜓點水般在她額頭印下了一記,快得她都沒有發現。
“我這兩天身體很不適,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諾西輕聲咳嗽一聲,想把那種不適的感覺隱藏。卻是越來越強烈。
她擰着眉,臉頰皺成了一團。
“哪裡不舒服了?要不要先回家?”蕭元看到她陡變的臉色很緊張,也很害怕。
他不知道韓雪到底給諾西用了什麼藥,會不會讓她一命嗚呼。因爲她從來不掩飾對她的恨意。
“不,不用……唔!”
她搖搖頭剛要拒絕,卻忽感心中如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似得傳來一股絞痛。她眉峰一緊,頓然噴出一口鮮血。把蕭元的衣衫噴的嫣紅。
“阿念,我……怎麼了?吐了嗎?我好像聞到血腥味了。我吐血了嗎?”諾西驚愕的仰起頭,眼神沒有焦距的張望着。
“沒有,可能是有些不適,不礙事。我們先回家好嗎?”
蕭元小心翼翼擦去她嘴角的血液,一張臉已經嚇得蒼白。他慶幸諾西看不到,否則看到自己噴了這麼大一灘血跡,肯定會難過極了。
他把輪椅掉過頭,推着她迅速朝着城堡而去。他的心莫名的提到了嗓子眼,撲通撲通的狂跳了起來。
他不明白諾西怎麼會有這反應,難道真的身體機能都衰竭了嗎?那怎麼辦?她會不會死?
諾西擰着眉,心裡頭依然在隱隱作痛。她的胃裡有股血腥味在莫名的沸騰,她死死咬牙隱忍着,卻依然有絲絲血跡從嘴角溢出來。
蕭元看到她死灰般的臉,腳下如生風似得跑得很快。
他害怕,害怕她莫名就嗚呼了。
當他衝到城堡的時候,卻在廣場邊發現了一個不速之客:蕭十一。
他慌忙放慢腳步,有些驚恐的看着他。
蕭十一冷冷的瞥了眼輪椅上的諾西,又擡眸盯着兒子,眉宇間很是痛心疾首。
他以爲他搗鼓這麼久是在專心致志的在對付安辰墨,卻沒想到依然是英雄氣短的跟諾西混在一起,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還很不好!
“諾西,我先送你回房好不好?順便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蕭元惶恐道,推着諾西迅速朝着城堡而去,深怕蕭十一發出什麼讓她懷疑的聲音。
諾西也沒有反駁,因爲她此刻的狀況的確很不好,整個人都在微顫着。她心頭如有一塊巨石似得壓着,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元把她推進城堡,抱着她就匆匆上樓了。
“快點給小姐把身上的衣服換一身,我去叫鮑羅來給她看病!”他對身後跟着的傭人道,臉色很緊張。
“是!”
蕭元把諾西安頓好後,又匆匆的離開了房間,直奔樓下廣場。蕭十一正睨着廣場上的噴泉發愣,臉色很驀然。
“爹哋,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a市好好的嗎?誰告訴你這裡的?”他接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臉色特別緊張。
蕭十一斜眸瞄着他,臉色很陰沉。
“怎麼,聽你的語氣很不歡迎我嘛。”他挑眉,樣子極其不爽!千里迢迢來看他臉色,這是對待父親的態度嗎?
“哪有,我就是問問!”蕭元臉一紅,有些尷尬。
“你怎麼又跟裴諾西搞在一塊了?你不是在一心一意對付安辰墨嗎?”他冷冷道,顯然對蕭元的做法很是不滿。
“爹哋,這兩件事我是同時在進行。諾西只是……只是……”他喃喃道,竟找不到一個好點的藉口。
“你還愛她?”
“……是!”他無奈的睨着父親,直認不諱。“一直很愛她,從未改變過。”
“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衣服上的血……是她吐的?”蕭十一方纔看到諾西的嘴角還不斷溢出鮮血,尋思是她出了意外才是。否則他哪會忍到蕭元把她走纔開口呢。
“這個說來話長,你這次來做什麼啊?你累不累?過來這裡坐坐!”蕭元訕笑着把父親拉到椅子上,掄起拳頭給他輕輕捶背。
“我是在美國旅遊的時候遇上魅劍,他說你在這裡,我就過來了。我聽說安少飛可能不行了,安氏現在已經羣龍無首,你若攻擊也是個好時機呢。”
蕭十一對安氏可謂恨之入骨,不光是安辰墨斷了他的財路。還因爲他們逼死了杜雲柳。否則他現在也不會是孤家寡人一個。
“這些我都會部署的,你別擔心。爹哋,那個……在諾西面前,你不要提及任何有關於安氏的事情好不好?你也不要說認識我。她現在眼睛看不到,所以也不知道我是誰。”
蕭元很尷尬的睨着父親說道,特別的難爲情。
“所以……你現在根本是趁虛而入?”蕭十一聞之蹙眉,很唾棄的瞪了蕭元一眼。“作爲一個黑幫老大的兒子,你怎麼能幹這麼卑鄙無恥的事情呢?這不把我的臉都丟光了嗎?”
“……爹哋,你現在不是黑幫大哥好不好?你不是早就已經棄暗投明了嗎?”
“誰說的?我雖然不在江湖混,但江湖一直有我的傳說好不好?”蕭十一擰着眉,臉色有些訕訕的。
他頓了頓,又瞄向了蕭元,“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這樣子跟她過一輩子?那安辰墨不會來找她?”
“爹哋,這種感情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啊?攬月島的西側有個專門釣魚的地方。你不然去娛樂一下嘛,還可以衝浪哦。還有……”
“你tm的有了女人連老爹都不要了,算你狠。我這就走,我馬上就走!哼!”蕭十一氣勢洶洶的瞪着蕭元,指着他的鼻尖臭罵。
“知不知道你這樣很過分啊?我纔來茶水都沒喝一口你就要趕我走?白眼狼,你就一白眼狼!tm的,魚竿呢?簍子呢?”
“……嘿嘿,爹哋,我讓保鏢送你過去,要不要美女?給你也弄幾個去!”
“你tm的,你爹哋是那種人嗎?哼!要波波大點的,屁股大點的哦。”蕭十一憤憤的哼了一聲,跟着蕭元招來的保鏢走了。
蕭元一臉凌亂的睨着父親,忍不住輕嘆了一聲。
忽然間,他有種很感慨的唏噓。
人一旦變老了,再如何輝煌的過去都會逐漸成爲歷史。剩下的,是少的可憐的人生感悟了。
眼下的蕭十一,就是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