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豔麗甦醒時已是次日清晨,她環視了下四周,發現自己在醫院病牀上,渾身乏力,腿腳幾乎失去了知覺。
她清楚的記得是那晚挺身救她的男士護送她來的醫院,可忘了問他叫啥名字,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榆木腦袋,然後嘆氣道:“真笨呀!”
就在王豔麗懊悔不已之時,一位女醫生走進病房,看着她問:“怎麼樣,現在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謝謝醫生!”王豔麗眨巴着眼睛微笑着回道。
“哦,那就好,你剛做完手術要好好調養身子,這樣恢復起來……”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恍惚的王豔麗打斷了,她說:“手術?”疑惑地並摸了摸肚子,“呀!”她尖叫一聲。
毫無準備下的醫生被她刺耳的驚呼聲震的不由地捂住了耳朵。
王豔麗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女醫生把手放進白衣兜裡走近一步說:
“是的,給你做了人工流產,來醫院之前胎兒已經死了……”
“好了大夫,我知道了。”王豔麗帶着情緒說道,她的臉色蒼白,靜靜地低着頭沉默了。
醫生知道她此時最需要安靜,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離開了病房。
王豔麗雖然還不到18歲,可她特別喜歡孩子,本想着生下來養,沒料自己的一次放縱導致孩子夭折,她心痛不已。
下午,一個護士走進病房將催費單擱在桌上,沒說話就出去了,王豔麗漫不經心地拿起清單掃了一眼就扔下了。
她不知該如何解決對她來說很貴的醫藥費,她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把被子撩起蓋在自己臉上,又掀開透氣,這樣的動作反覆做了幾次。
她想不通救她的男孩怎麼不在這裡,她還幻想着能和那個他有個好的開始,原來這一切都是泡影,只因自己打胎了嗎?
她很驚訝,“這人生怎麼這麼奇妙啊?笑的人不停地笑,讓哭的人一直哭。
難道像她這樣的人對這個世界只有痛苦嗎?
難道是母親悲傷的時候出生的我嗎?
世界,這些痛苦的命運,這些痛苦到底是什麼?
你看,我躺在病牀上,身邊沒有一個人……”
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爲什麼哭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覺得委屈還是後悔。
一直等到天黑,外面的路燈都亮了。男孩沒有等來,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躺着,兩邊都是空着的白色病牀。
不一會兒,街上燈火通明,玉門市的夜景很美,空氣都透着鮮香,十分誘人。
王豔麗離開家已經兩天了,她家在郊區的農家小院,離市區還有20多公里路程,她關掉了手機從家裡出來的,所以一直處於失聯狀態。
她一打開手機屏驚呼道:“天吶!這麼多未接電話!”
她連忙撥通了父親的電話,那邊傳來一連串的問號……
“豔麗!在哪裡?遇到了什麼事?快說話,你媽都急瘋了!”父親激動的聲音讓她的內心覺得愧疚。
“爸,我沒事,爸,我餓了……”王豔麗忍不住哭了。
“豔麗,我的乖女兒,你現在在哪裡呢?爸爸去接你回家!”父親的語氣更加生動,王豔麗的哭聲更加哀憐。
“爸,我在玉門市人民醫院,爸……我想回家,我餓了……”
“娃兒,別怕,我馬上接你回家!”王豔麗的父親說完就掛了電話。
母親焦急萬分囑咐道:“孩子她爹呀,你夜裡注意安全,一定要把我們的豔麗領回來哈!”
父親一邊快速穿着外套,一邊回道:“娃她媽,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裡頭,我曉得!”
母親剛張口要說什麼,就見父親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母親一臉的無奈,放下擡起的手臂搖搖頭嘆道:“唉!真是一頭野牛!”
王豔麗望着房頂的天花板,她回想起以前陷入了沉思……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絕不會喜歡,也不願意認識某些人。
很遺憾,我沒辦法了,當我想起生命中痛苦的回憶時,我會感到驚訝,我是一個如此不堪的人,併爲自己戰勝了不幸而自豪。
她的家在農村,爸媽在那個村裡務農,她小時候跟村裡的孩子捉迷藏玩應酬,玩過家家遊戲時,她爲了裝扮新娘子,就把媽媽的白色紗巾偷來披在頭上。
她還記得童年的那些行爲,長大了幹什麼?給別人當新娘生小孩?
進入中學的時候,爸爸媽媽爲了讓她和妹妹好好學習,特意在市區租了房子,搬到市裡。但父母工作在農村,生活很困難。
於是,父親則天天到村裡去幹活,日復一日,她初中畢業了,學習成績很差,厭煩了學校生活,她自己決心輟學了,一心想着嫁個好人家就安定了。
父親曾勸過她無數次不能放棄學業,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支持她。但她的固執誰也改變不了。
如今她走到這種地步,回想當初實在是太幼稚了。
王豔麗抹了眼淚準備下牀倒杯水喝時,醫院的走廊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病房門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王豔麗望着眼前的人激動的撲了上去,“爸…爸!”頓時嘶啞地哭了起來……哭腔中帶着懺悔,在父親的懷中她肆意地揮灑着熱淚。
第二天早上,王豔麗起來的早,她幫着媽媽生火燒飯。
別看她瘦小嬌弱,幹起活來非常麻利,她有一雙天生就靈巧的小手,能燒出可口的飯菜來,拿手的針線活,繡的花樣鞋墊特別精緻,可能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吧!
父母看到女兒今天的轉變喜上眉梢,女兒能夠重新開始,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妹妹聰兒剛從被窩裡爬出來,她一出來,耀眼的陽光使她睜不開眼睛,她不由的躲在門簾後,拿着一把摺扇擋着眼睛跑出來了,細聲叫喊道:
“媽媽,媽媽,飯好了嗎?我快餓死啦!”
“咿呀呀!你個懶蟲蟲才睡着起來嘛,趕緊去洗把臉!”
父親笑着看着嘮叨的妻子,這時王豔麗端着飯菜從廚房出來微笑着說:“吃飯了,聰娃子,有好吃滴嘞,抓緊些!”
一家人圍着紅面圓桌子坐在院子裡吃着飯,聰兒吃的滿嘴油乎乎的,胖乎乎的臉蛋紅紅的,咀嚼時蠕動的脣舌油亮亮的,勾勒出的雙下巴格外分明。
王豔麗看到妹妹的吃相噗嗤一笑,說:“聰娃子,你吃飯慢些,誰又跟你不搶,吃的太肥了怕是走不動路了!”
“呀呀呀!老姐,很少吃你做的美餐,就讓妹子飽餐一頓唄!我保證,下回少吃點!”王聰兒睜大驚訝的眼睛望着姐姐撇嘴回道。
這時一家人互相看着哈哈大笑起來,院子裡飄着飯菜的清香,一片歡快的笑聲,瀰漫着和諧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