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掌風重重地刮過聆微的臉頰,聆微條件反射的閉了一下眼睛,卻沒有預料之中的疼痛。
她怔怔地睜開眼,看到白淼的手腕被一直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了。
“哎呦!”
白淼瞬間疼得叫了起來,臉色慘白,覺得手腕都要被人生生掰斷了!
杜烈冷嗤一聲,語氣囂張狠厲:“你他媽的罵誰呢?找死?”
白淼連話都說不來,她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哪兒受得住杜烈毫無顧忌的力道,杏眼中立刻淚花漣漣。
聆微回了神,連忙喚了一聲:“小烈,停手。”
杜烈的腦子裡是沒有憐香惜玉這種概念的,他對人羣的分類只有兩種:聆微,其他人。
如若不制止他,杜烈是真的有可能讓白淼進醫院。
杜烈冷哼一聲,鬆手的時候順道推了一把,白淼踉蹌着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看重心不穩,就要摔到地上。
有人從身後接住了她摔倒的身體。白淼一回頭,小嘴癟了癟,語帶哭腔的喚道:“明深哥……”
晏明深將她扶起來,面色冷淡,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他的身後,杜瑾瑤上前幾步也趕了過來。
杜庭江眼神幾不可見的一凜,語帶機鋒:“晏總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動手了?”
晏明深將白淼往身後一扯,淡淡道:“小丫頭家不懂事,杜老闆海涵。”
“無妨無妨。”
杜庭江朗聲笑着,一臉的志得意滿:“晏總能大駕光臨,已經讓這個項目錦上添花了。”
晏明深眼底瀰漫着陰沉的風暴:“怎麼會呢,杜老爺子好本事,獨自吞下這麼大的果子,小心吃壞了肚子。”
杜庭江收起笑意,眸中精光暴閃:“聽晏總的意思,這是要給杜氏下套了?”
“杜老闆放心。”
晏明深的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平靜:“這種下作的手段,晏氏是不會做的。”
他的視線移動,像是不經意間,落在了聆微的身上。
啓脣,晏明深一字一句地冷淡道:“畢竟,我晏氏還沒有這麼下作的人。”
聆微的心底一刺,擡眸對上男人冰冷的目光。
下作麼,呵。
他眼底的輕蔑和鄙夷太明顯,也太篤定了,讓聆微連想辯解的念頭都沒有。
看來自己又被他晏大總裁多打上了一個“下作”的標籤呢。這樣類似的標籤太多了,聆微都沒力氣去一個個的撕掉,每每撕掉一個,都帶着連皮帶肉的疼痛。
杜庭江眼神有些冷,語氣中帶了幾分戾氣:“年輕人,吃一塹,長一智。生意場上,可不是過家家。既然玩不起,就別下場賭。”
晏明深聞言,眉梢一挑,涼薄的脣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杜老闆的經驗之談,還是自己留着用吧。可以隨時撕毀合同,連契約精神都不懂的商人,恐怕以後走夜路也得小心着點了。”
他的話語冷淡,而其中透出的威脅意味,卻令人心驚膽戰。
杜瑾瑤在一旁慘白着小臉,一方是生養自己的父親,一方是託付一生的愛人,她緊咬着脣,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聽到晏明深這句令人膽顫的威脅之後,她不由扯了扯晏明深的衣角,眸中透露出慌亂和懇求的意味。
晏明深低眸,對上她淚盈盈的雙眼,冷若羅剎的表情才終於緩了一些。
如果不是因爲顧忌杜瑾瑤的感受,他絕不會對杜庭江心慈手軟,哪怕是讓杜氏家破人亡,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但他不會這麼做,那樣瑤瑤一輩子都會在自責愧疚中度過,難以安生。
然而,恐怕杜庭江就是利用了這一點,纔敢這麼肆無忌憚吧?那隻老狐狸,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白淼在一旁漸漸停止了抽泣,杏眼圓睜,在杜瑾瑤和杜家三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俏臉生煞。
“明深哥,你不要被杜家的女人騙了!她們全都下賤的很!”
杜瑾瑤身形一顫,晏明深擡眸,帶着警告地低聲喝到:“淼淼,不要胡鬧。”
“我說錯了麼?”
白淼向前走了幾步,指着聆微罵道:“就是這個吃裡扒外的賤貨,手腳不乾淨,害的咱們辛苦大半年的心血都白費了!”
杜烈黑眸一沉,身形一動就要上前,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架勢,白淼嚇得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聆微抓住杜烈,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首看向白淼,語氣平靜:“白小姐,血口噴人也要講求證據。”
她眸色清亮而凌厲,緊緊地盯着白淼的雙眼:“圖紙是設計部做出來的,你在設計部實習了這麼久,好像也沒那麼清白吧。”
聆微自從在杜庭江口中得到了關鍵信息之後,腦中就已經急速的轉動起來,挨個地排除甄別有嫌疑的人。
設計圖紙是以加密形式儲存的,當時設計部的人爲了討好白淼,給了她這麼一個表現的機會,讓她把電子文檔送給晏明深。
也就是說,圖紙連被人從內網劫持的可能性都沒有,直接送到了晏明深的手上。
如果在這個環節中圖紙泄露,只可能是在白淼這裡出了什麼問題……
白淼一聽,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聆微的意思,當下連名媛淑女的禮儀也顧不上,破口大罵:“你個野女人還敢懷疑我?你個不要臉的——”
“白小姐先別急着罵我。”
聆微冷冷得道:“我又沒說是你偷的,那麼激動做什麼?心虛?”
話鋒一轉,她語氣冷冽:“況且,白小姐確定從來沒給其他人看過麼?”
白淼被她激得開口就要反駁,然而忽然間頓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煞氣滿滿的小臉上驀地有些遲疑。
“夠了!”
晏明深的聲線冷冷地插入到兩人的爭執中間,緩步上前,鷹眸中的厲光閃動,話語對着白淼,眼神卻緊緊地盯住聆微,語氣陰寒而暴戾。
“淼淼,不必多說。有些人可以沒臉沒皮,下賤無恥,你卻做不到。”
聆微別開目光,心頭刺痛,手指不由得縮緊。
“晏總,時候不早了,到此爲止吧。”
杜庭江說完,寬厚的大掌搭上聆微的肩頭,帶着她和杜烈,轉身向外走去:“微兒,你這段時間辛苦,晚上回杜宅,爸爸給你辦慶功宴好不好?”
他的話音剛落,聆微幾乎可以感受到身後那道凌厲的目光,彷彿能狠狠的扎透皮肉。
心底無力而慘然,聆微麻木地輕聲應道:“謝謝杜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