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深回到辦公室,幾乎沒有停歇的就開始埋頭在厚厚的一旦文件中。林顯正準備離開,被晏明深喚住。
“林顯,今天週一,怎麼各部門的視頻例會還沒開始?”
林顯愣了一下,輕聲提醒道:“晏總,因爲今天是遲家公子結婚——”
“遲亦暘結婚和他們又什麼關係?”
晏明深蹙緊了眉:“公司員工條例裡有遲家辦婚禮他們就可以不上班的規定?”
“……沒有。”
林顯心下腹誹,明明是因爲晏明深的行程安排上要去參加遲亦暘的婚禮,自己纔會推遲所有的會議。
但他瞧着晏明深的臉色不對,琢磨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說話了,與其幫那羣高管開脫,還是自己坐穩特助的位置,保命要緊。
“通知他們半小時後開會,我要看到上個季度的業務報告和財務報表。”
“……好的,晏總。”
林顯在心裡默默給部門經理們點了幾根蠟燭。
幾乎可以預想到後續的半個小時,晏氏集團各部門的主管各種火燒眉毛,兵荒馬亂的情景了……
林顯在退出去之前,稍微擡眼瞧了一眼晏明深的臉色。
晏明深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整個人都會十分冷凝肅然。這些年林顯已然習慣。然而即便如此,林顯也明顯能察覺到晏明深這三年的變化。
這從晏氏從上到下叫苦連天,噤若寒蟬的工作氛圍中就能感受到了。
原本在工作上就雷厲風行的晏氏總裁,近三年來幾乎是完全化作一臺工作機器,格外的冷厲漠然,行事風格更是達到一種不近人情的苛刻程度。
林顯也因此變得尤爲繁忙。不過他倒不是因爲工作量的增加,而是各個部門都派人和他套近乎,想要探查晏明深的動態和心情,以此預估他們需要加多久的班。
就連外界的商媒都天天關注着晏氏的晴雨表,猜測晏氏集團的發展策略近年變得尤爲激進,是否是有其它的戰略部署,加上晏氏對杜家的全面封鎖,狠厲的程度堪比商業報復,更是讓人議論紛紛。
而林顯心中卻是隱隱明白的。
晏明深愈發冷酷的變化,是因爲三年前的爆炸案。
準確的說,是因爲那場爆炸案中的遇害者。
杜聆微。
林顯是極少數知道晏明深和杜聆微協議婚約的人之一。回想到那位曾經的晏氏少夫人,林顯不禁感慨。
他知道晏明深早在兩人結婚開始,對這位杜家二小姐的態度就與旁人不同。即便每次提起有關杜聆微的事情時,晏明深都是一副不耐煩不想聽的模樣,事實上內心深處十分的在意。
而杜聆微呢?林顯與她的交集並不多,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她在電梯事故中,因爲晏明深被困,緊張又急迫的面孔。
明明兩人之間有剪不斷的情緣,卻因爲種種緣由漸行漸遠,直到三年前的那場爆炸案,伊人徹底香消玉殞,再無挽回的機會。
造化弄人,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林顯搖了搖頭,心下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去打電話通知各部門的會議。
他剛一回身,迎面便走來一個人,連還未看清,貴氣的珠光寶氣已經閃瞎人眼。
“明深在吧?我來看看他。”
林顯怔了一下,頷首道:“總裁正在辦公,白夫人最好稍微等一下——”
他話還未說完,白湘年已然走進了晏明深的辦公室。
晏明深擡頭瞥了一眼,隨即像是沒看見一樣,重新埋頭繼續翻開報表。
白湘年心裡不由有點氣。畢竟她是長輩,晏明深這作態分明是不拿她當回事兒。但她也不敢怎樣,白家雖然富貴,到底不能和晏氏相比。
何況,她今天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白湘年眼眸轉了轉,端莊又和氣地道:“明深啊,聽說你最近忙得連家都不怎麼回了。這可不行啊,身體會弄壞的,年輕人要注意——”
“姑媽,有什麼事情就直說,我很忙。”
晏明深面無表情,頭也不擡,冷淡的打斷了白湘年套近乎的寒暄。
“好好好,不耽誤你時間,姑媽今天來,這不還是擔心你麼?”
白湘年頓了一下,觀察着晏明深的臉色,語句斟酌將後續準備好的話說出來。
“明深,聽長輩一句勸,別爲了工作就把家庭給忘了。我家淼淼天天惦記你擔心你,那丫頭最喜歡你了,這兩天還在跟我說,要是能嫁給你啊,她——”
“姑媽。”
晏明深再一次打斷白湘年的話:“淼淼是我妹妹。如果你來就是想說這些,你可以走了。”
被下了逐客令的白湘年,臉色不虞,端出了長輩的架子:“明深,你也不小了,這麼大一個晏氏,也不是靠你一個人就能撐起來……”
晏明深聽到這裡,忽而冷笑了一下,擡眸看向白湘年。
“所以,你白家想來分一杯羹?”
“明深,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白湘年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正色道:“這三年你孤注一擲,非要去封鎖杜家,做些完全對晏氏沒有益處的事情,董事會對你的意見很大。你要是和淼淼結婚,咱們白家也能幫你一把,你奶奶那邊的親戚都會幫忙……”
“不需要。”
晏明深絲毫不留情面,冷冷的吐出三個字,面無表情的垂眸重新翻開桌上攤開的文件。
“而且,我已經結婚了。”
白湘年聽到這裡,眼睛驟然睜大:“什麼?和誰?我怎麼不知道?”
三年前晏明深在婚禮上一甩袖子走人,引起軒然大波,但這事兒被白家知道,卻高興地嘴都合不攏。
白家一直把杜瑾瑤視爲最棘手的一根刺,只要有她在,白淼是沒什麼機會進晏氏的大門了,可誰想到晏明深公然悔婚,這一下白湘年立時覺得白家的機會來了。
“是杜瑾瑤?”
難道他們兩個又舊情復燃?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晏明深怎麼會把杜家整的那麼慘?連帶着杜家大小姐的光彩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晏明深顯然不想再和她糾纏:“你可以走了。”
白湘年哪裡肯走,驚疑不定的瞧着他,腦子裡一個個閃過所有可能的競爭對手……
眼光一閃,白湘年忽然想起,晏明深曾經帶過一個女人回晏家,那是他唯一帶到家族宴會上的女人,並不是杜瑾瑤,而是——
“杜聆微,她不是早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