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三個術後療程,在晏明深的配合下,很圓滿迅速的就完成了,整個過程連一個月都沒到。
在主治醫師笑容殷勤對着晏明深,祝賀他身體痊癒,隨時可以出院的時候,晏大總裁的臉黑如鍋底,一度讓人家醫生戰戰兢兢,以爲說錯什麼話了。
晏明深住院的兩個月時間,日子過得太愜意,每天都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還能偶爾親親摸摸這樣那樣,簡直要樂不思蜀了。
然而,在得知他健康無恙之後,晏明深便足足一個星期沒有看到聆微。
雖然知道聆微是忙着回去處理cc堆積如山的業務,可晏大總裁的心裡依然相當的……不開心。
晏明深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整個人都往外散發着濃濃的怨氣,嚇得一衆醫護人員離他遠遠的,生怕遭受無妄之災。
“嗨,我說晏大少,你這臉色不對啊,難不成想當門神驅邪?你這一出院很快就要將外面攪得天翻地覆啦,怎麼還不高興呢?”
遲亦暘咧着嘴,笑得沒心沒肺,一點也不同情那羣即將被晏明深斬於馬下的晏氏高層。
晏明深懶得理他,周身怨氣騰騰的,一雙鷹眸銳利而急迫,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下一瞬,在他看到中心醫院的門口,那道熟悉的纖細身影時,頭頂的烏雲“刷拉”一下盡數消散,陽光普照,春風得意。
遲亦暘被晏明深忽如其來的大變臉給驚悚到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不由順着晏明深的視線,看到站在門口和谷佳佳聊着天的聆微,不懷好意地嘿嘿笑。
“嘖嘖,完了完了,晏大少你沒救了,本少爺看你命中桃花劫,不日即將面臨大禍,精盡人亡,嗚呼哀哉!”
“……”
不遠處,聆微輕蹙着眉,耐心的聽着谷佳佳帶給她的信息。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谷佳佳推了推黑框眼睛,翻看了一下手中病歷資料,抽出幾張照片遞給聆微。
聆微接過照片,視線落下,瞳孔不由的縮了縮。
照片中的景象有些讓人觸目驚心,小小的胳膊和腿上,佈滿了青紫色的虐打痕跡。爲了顧及病人隱私,照片並沒有將病人的臉一同框入,但聆微很清楚,這個小孩兒正是杜瑾瑤的女兒,杜心心。
“谷醫生……你是說,杜心心並不是先天性的認知障礙,而是因爲……後天受到虐待?”
聆微緩慢的吐出音節,言語艱難。
谷佳佳面色生冷,一向平靜的眼眸裡透出一點心痛的神色。
“是的。孩童時期的虐打和恐嚇,對於人的大腦發育和身心健康有非常嚴重的惡劣影響。我給杜心心做了心理排查,發現她同時有自閉症傾向。”
谷佳佳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杜瑾瑤有家族精神疾病史,遺傳因素導致杜心心的精神狀況更加脆弱。”
聆微的眼波一晃,立時就想起來,杜瑾瑤有精神衰弱的病症,而她的母親餘小蘭,更是抑鬱症多年,性格極端又非常易怒。
“那這個小女孩住進醫院,遠離外界侵害,病情有沒有好轉?”
聆微心裡一陣陣的發悶,一種愧疚感和負罪感縈繞不去。
杜家的破產和負債累累,雖說是杜庭江咎由自取,但這件事情的導火索,和自己以及晏明深脫不開關係。如果因爲那些追債的暗勢力恐嚇虐打,導致這麼小的孩子身心失常,她覺得特別難受。
“沒有。”
谷佳佳毫無迴轉餘地的吐出兩個字,旋而繼續道:“除非將杜心心帶離杜瑾瑤身邊接受單獨治療,而且最好是永遠不要讓她們見面,或許能減少對小孩兒的刺激。”
聆微一怔,喃喃道:“……什麼意思?”
如果把母女兩人分開,那個小女孩兒那麼敏感脆弱,豈不是更沒有安全感嗎?
“意思是,對杜心心長期實施虐待的人,是杜瑾瑤。”
一道低沉的聲音冷冷的發出,插入兩人的談話間。
晏明深的眼眸裡閃過犀利的銳光,走到聆微身邊,涼薄的脣瓣輕啓:“谷醫生,我說的沒錯吧。”
谷佳佳沉默片刻,面容沉肅的點了點頭。
“情況確實如晏先生所說。杜瑾瑤女士對杜心心長期虐待,嚴重損害杜心心的身心健康。但是這件事情,比較棘手。”
“杜瑾瑤的身份敏感,而且又和杜心心是確鑿的直系親屬關係。醫院沒有權利干涉,必須通過法院仲裁……”
谷佳佳滿臉憂色,遲亦暘走上前安慰了幾句,夫妻兩人和晏明深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晏明深伸出手臂摟住聆微,朝着醫院門外的陽光中走去。
“在想心心的事?”
聆微輕輕點頭,直到此時仍舊有些不可置信:“杜瑾瑤她……怎麼能那麼對自己的女兒呢?”
晏明深憊下眸子,音線泛出一抹森冷的銳利。
“她應該是覺得,她沒能嫁入晏氏,全是那個孩子的錯。甚至於杜家的破產,都會歸結到心心的身上。”
聆微咬着脣,思索着晏明深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杜瑾瑤被人衆心捧月般的供着,高高在上,根本不能接受如此慘淡的結局。她心中憤恨怨懟,又再也沒辦法報復聆微,所有的恨意就全都集中到了小孩子的身上。
在她心裡,這個沒有晏氏血統的孩子,恐怕是她人生中極大的污點吧?又怎麼會對杜心心有一點溫情?
“晏明深,你能不能……”
聆微擡眸,眼底閃着糾結和不忍。
晏明深聲線低沉:“你想讓我幫她?”
聆微沒說話,手指攥着男人的衣袖,眸光期盼的望着他。
她這般信任和依賴的視線,讓晏明深的感覺相當好,脣角不由得揚了幾分,面上卻依然冷峻生硬。
“別人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
聆微心裡一急,還未說話,就聽到晏明深的話語繼續下去。
“除非,你答應我,以後不許沒聲沒息的消失一個星期……三天以上。”
聆微一愣,不明白話題是怎麼轉移到這上面來的。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晏明深的臉色不虞,正在很隱忍的宣泄着這幾天沒見到她的煩悶和不滿。
眼線微彎,聆微抿着脣,輕聲道:“……好。”
得到承諾的男人笑意更深,俯身輕吻她的脣。
陽光明媚,春意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