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我是被耳邊的嘈雜聲吵醒的。
“他怎麼變成這副模樣的,明明昨天和我分開的時候還好好的!”
聒噪的聲音彷彿利刃一般,可以穿透人的耳膜,我被煩得有些受不了,雖然眼皮很重,還是掙扎着睜開眼睛。
結果看到眼前的架勢時,瞬間愣住。
俆若言出現在這裡,其實我並不驚訝,但重點是,她帶了一幫人來,是什麼意思。
因爲被吵醒,我心情不太好,而且這裡是病房,她這麼做也太過分了點。
傅辰天正在應付她,還有聞訊趕來的徐至,旁邊的小護士嚇得瑟瑟發抖,估計是沒想到會有這種混亂的局面。
我不知道俆若言這麼做是想幹什麼,難道她不知道陸承北現在需要足夠安靜的空間休息嗎?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前一秒好好的,後一秒可能就不記得你是誰了。”
徐至理直氣壯地說着,一邊把俆若言擋得死死的,不讓她前進一步。
傅辰天其實攔人還有些理虧,畢竟俆若言現在是陸承北的準未婚妻。
可是徐至不一樣,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俆若言算是一家人,所以他攔她的話,俆若言頂多就是到徐媽媽面前告個狀之類的,不會對他怎麼樣。
徐至的性格,俆若言肯定也清楚,此時整張臉的表情都很猙獰,氣炸了。
“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徐家人,你怎麼淨替着外人說話!”俆若言相當不服氣,我覺得她會這麼做姿態,肯定是因爲看到我睡在陸承北牀邊,是做給我看的,所以語氣也十分誇張。
“什麼叫外人,你不是都要嫁給人家了嗎?要嫁,就小家碧玉一點,省得人說二伯教女無方。”徐至一句接一句,懟得很溜,俆若言帶來的人,則被傅辰天擋在門口,場面一片混亂,看樣子活脫脫就是一個醫鬧現場。
“……”俆若言說不過徐至,她怒瞪着自己這杯堂弟,十分生氣。
我也是看不下去了,重點是,退燒到正常溫度的陸承北此時正在熟睡中,但是我看到他的眉頭忽然皺緊,似乎是對他們吵鬧的聲音不滿,分分鐘要醒過來罵人的節奏。
於是,我就站起來,轉身走到徐至身後,幽幽地對徐至說了一句,“有什麼話,能到外面說嗎?這裡是病房,不是菜市場。”
雖然我是對着徐至說,但不管是徐至,還是俆若言,都明白我在影射誰。
徐至自然會配合我,他挑了挑眉,陰陽怪氣地接了一句,“我是不想像潑婦罵街一樣,可是有人卻不善罷甘休啊。”
“你說什麼?罵誰潑婦罵街呢!”俆若言柳眉倒豎,不可一世的樣子,讓我十分反感。
徐至表情微妙,“我又沒說你,你不要自己對號入座。”
“你!”俆若言氣得直跺腳,我上下稍微打量了她一下,她真的一點孕婦的樣子都沒有。
一般來說,孕婦都是忌怒,也忌諱像這般對胎兒沒好處的“運動”,比如用力跺腳。
然而俆若言不管哪條都中,彷彿根本不把肚子裡的孩子當回事兒一樣。
雖然我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陸承北的,可是看見有人這樣對待小生命,我更加覺得俆若言這個人人品有問題,或者說,她壓根就不適合當一個母親。
我想,她會懷孕,說不定都跟陸慕舟要報復陸承北的事情有關。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陸慕舟的城府也未免深得太可怕了。
“別吵了,俆小姐,請問你來這裡僅僅只是爲了追責的嗎?”其實我這麼表達並不是太準確。
我和傅辰天送陸承北來醫院,算是道義上的事情,即使不送,也不應該有人非議什麼。
俆若言顯然太把自己當回事,在別人面前也許可以,但是在我面前,門兒都沒有。
因爲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貨色。
她同樣兇狠地看着我,我則是面無表情,也有些不耐煩,心裡想着先支開她。
然而俆若言顯然就是來找茬的,她忽然變了臉色,變得沒那麼有攻擊性。
“程小姐,很感謝你送我未婚夫來醫院,現在我來了,你就可以走了。”
俆若言向我宣誓主權,她微微揚着脖子,看起來特別趾高氣昂。
“你這是過河拆橋好嗎,指不定陸承北根本不想讓你陪在身邊呢?”徐至自然是幫着我說話。
不過俆若言一番話,讓我十分難受。
沒錯,現在我是小三,她是正宮,我的確沒什麼立場繼續留在這裡,難道要和她正面衝突,來搶一個在陸承北身邊的位置?
回頭看了陸承北一眼,他的眉頭皺得比剛纔更緊,說不定馬上就會睜開眼睛。
於是,我當先做出讓步,但並不是因爲我怕了她。
斂容盯着俆若言,我稍微擋了一下還要說什麼的徐至,對她說道,“我可以走,本來你就應該擔起責任,而不是帶着人來這裡虛張聲勢。他還需要住院幾天,我希望能看到你每天都守在這裡。我每天都會過來,如果你不在,那不好意思,是你自己將機會讓給我的。”
正了正被我弄得有點皺的上衣,我向前邁了一步,和俆若言擦肩而過,而後停住,背對着她補了一句,“還有,十分感謝你大張旗鼓地特意來替我。”
說完,我便當先走到門口。
傅辰天自然也聽到我說了什麼,他直接撥開堵在門口的人,給我掃清了離開的障礙。
我以爲這件事大概到這裡就完了,可是我沒想到就在我雙腳踏出走廊的一瞬間,俆若言忽然衝我背後吼了一句,“程安安你別太過分了,陸承北是我的,如果再看到你在他身邊陰魂不散,我就……”
“你就怎麼樣?”
空間裡忽然冒出這句語氣略顯蒼白無力的話,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後不約而同朝陸承北的病牀望去。
只見病牀上的人不止醒了,還坐了起來,不過陸承北的臉色差得驚人。
他幽幽盯着我們這邊,掃了我一眼。
陸承北顯然心情不佳,俆若言渾身抖了一下,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某種名爲害怕的情緒。
徐至則是唯恐天下不亂,故意要看俆若言的糗,接了一句,“肯定是得正一正名之類的,我想應該可以看到精彩的戲碼。不過如果一對一,我倒不覺得你會贏呢,我親愛的堂姐。”
“……”俆若言咬牙瞪了徐至一眼,而後立馬換上笑臉,轉身走到陸承北身邊,“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好點了沒?”
俆若言對陸承北說話的時候,語調和神態完全不同,我看着她矯揉造作,沒有立馬走開。
不知道爲什麼,我倒是想看看陸承北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
俆若言突然伸手朝門外的人一伸手,立馬就有一個人從我旁邊擠進病房,手裡還拿着一個保溫盒,趕緊交給她。
“這是我熬的蔘湯,你可能是最近太勞累了,應該補一補。”
說着俆若言就打開蓋子,狀似要盛湯。
然而陸承北的表情看起來可一點沒有要喝的意思,他還是看着我,而後嘴裡十分冷漠地吐出一個字,“滾。”
“什麼?”俆若言大概覺得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陸承北倒是挺配合,第二次音量也變大了不少,“滾!”
她微微一怔,但反應挺快,衝着我們說,“聽到沒有,讓你們滾啊。”
徐至一聽,脾氣就上來了,他估計看不慣我被俆若言欺負。
我趕緊上前一步拉住他,不想讓他再和俆若言起衝突。
這時,陸承北語氣冷漠地加了一句,“我說的是你。”
他這句話,很明顯是對俆若言說的,她手上動作一滯,顯得十分不解,沒面子的同時也有些委屈。
“承北,你說什麼,是不是燒糊塗了?”她上前就想摸摸陸承北的額頭,被他一下格開。
“我要一個人休息,你走吧。”
陸承北說話的語氣有些虛,但是不怒自威。
我瞭解他,如果讓他說出第二遍,估計場面不好收拾,不過這是他和俆若言之間的事情,我不好插嘴。
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小三”這個身份,心裡越清楚,看見陸承北如此排斥俆若言的時候,就越高興。
陸承北此時的表現一掃我前一晚的陰霾,雖然沒喊我留下,不過讓俆若言走,這就夠了。
俆若言見陸承北不收回要她走的話,臉上的神色逐漸起了變化。
她的人還在外面,什麼臉都丟盡了。
不過她似乎不敢忤逆陸承北的意思,哼了一聲,便憤憤然走了。
從我身邊經過時,她幽怨地瞪了我一眼,而後便帶着一幫人離開。
我估摸着一開始她是打算來搶人的吧,所以纔會帶着這些人,不過現在意圖落空,自己還惹了一身騷,不知道俆若言回去,會不會訴苦。
陸承北和她婚期將至,此時被爆出不和的消息,可就不太好了。
看着俆若言遠去,我回頭瞄了陸承北一眼,他臉色十分蒼白。
俆若言走了的話,總得有人留在他身邊,不過我覺得我繼續留着似乎有些不合適,而且,我也必須趁這個機會和陸慕舟見個面,便讓徐至留下。
徐至一臉懵逼,我趁他反應過來前,拉着傅辰天出門,砰的一聲關上門,趕緊閃人,一邊掏出手機,給陸慕舟發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