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天行這個人一直是在刑部的,可惜沒能給寧鈺軒留下什麼印象,不上不下。這次破案有功,寧鈺軒就奏請了皇帝,升他一級官,成了刑部侍郎。
宅院裡的謎案全部浮出水面,千憐雪因爲身體弱無法懷孕,所以接二連三陷害府中子嗣,嚇得溫婉流產,害得慕水晴喝了墮胎藥。至於錦瑟,那是她自己作的,扯也扯不到千憐雪頭上。
季曼覺得好笑,一個女人要是因爲自己生不了孩子,就去謀害別人的孩子,那叫心理變態。而顯然,千憐雪是一個很聰明很有追求的女人,她沒有那麼無聊。
事情可能的確是她做的,但是目的應該沒這麼簡單。只是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再說背後目的,也實在是什麼都查不到了。
季曼只覺得憋屈,一點都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她的孩子……眼看着府裡這麼多哇哇亂叫的孩子了,她的孩子卻好像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連幾天季曼心情都很低落,陌玉侯來非晚閣看着她,淡淡地問:“怎麼了?”
“我想孩子了,生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季曼鬱悶地道。
寧鈺軒頓了頓,側頭對燈芯道:“把曦兒來給夫人抱抱。”
季曼哭笑不得,這男人安慰人的方式也太差勁了,曦兒又不是她親生的,看着只會更難過好嗎?
不過曦兒最近似乎胖了一點,上次溫婉來鬧過之後,曦兒就病好了,抵抗力也增強不少,沒有再發高熱。院子裡幾個孩子當中,就屬曦兒最壯實,夏氏的好好看起來都有些營養不良。
“侯爺,夏氏求見。”
剛說着呢,人就來了。最近這位夏氏好像頗爲多災多難,李大夫都往採蓮閣跑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不是她病了就是好好病了,難得今天還有精神頭來拜見。
“讓她進來。”
曦兒又哭起來了,季曼抱着來來回回地走動哄着,就見夏氏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進來,哭得滿臉是淚地道:“侯爺,好好中毒了!”
寧鈺軒猛地站了起來,嚇了季曼一跳,瞪着夏氏道:“你說什麼?”
夏氏有些畏懼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今天好好一直不吃奶,奴婢找大夫來看了看,發現是中毒了,還請侯爺夫人去看看。”
季曼還是頭一回見陌玉侯臉上有這麼驚慌的神色,走過來一把將曦兒抱去給了奶孃,然後拉着她就往採蓮閣去。
“侯爺很喜歡這位夏氏?”
路上走得匆匆,季曼看着寧鈺軒,還問了這麼一句。
陌玉侯瞪她一眼,悶聲道:“不喜歡我接回來幹什麼?”
看他緊張那孩子的程度,把溫婉的孩子都直接丟給奶孃了,季曼摸摸下巴,女主的最大情敵好像出現了?
好好的確是中了毒,府裡最年邁的老大夫來把的脈,抖着鬍子道:“是慢性毒,不會立刻致命,只是日積月累下去,大少爺的身體總會被拖垮。”
“誰的心這麼狠?”夏氏站在一邊氣得跺腳:“連孩子都害,真是沒人性!要不是好好不愛哭,最近卻哭得厲害,我都發現不了。”
好好是已經斷奶了,雖然平時還喝母乳,但是也吃些其他的。季曼命人將好好吃過的東西還有剩的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毒下在哪裡。
採蓮閣是她原先的兩個粗使丫頭春風和沐雨在伺候,季曼將人喊來問,也說沒有外人送什麼吃食,一切都是自備的,給少爺吃的都檢查過。
寧鈺軒側頭看了夏氏一眼,道:“你最近有沒有吃什麼藥?”
夏氏一怔,臉有些紅:“奴婢在吃一些調養身子的藥。”
“藥罐子呢?”
“在後院放着…侯爺要那個做什麼?”夏氏疑惑。
季曼拍了拍腦袋,她怎麼就這麼笨呢,吃食檢查了都沒問題,誰去檢查夏氏的母乳啊?
“春風,去將藥罐子拿來給大夫看看。”
春風應了,出去就把藥罐子拿來給了老大夫。
“給孩子餵奶,娘可不能吃錯東西。”老大夫嘮嘮叨叨地道:“這藥就是有問題,所以說帶着孩子的人不能亂吃藥,這道理小李沒有說給你們知道麼?”
“這藥就是李大夫開的。”夏氏不滿地嘀咕一句:“我這需要養身子,問他有啥方兒好,他也沒告訴我不能吃呀。”
季曼頓了頓,看着牀上時不時啼哭的好好,皺了皺眉。
寧鈺軒沒多說什麼,讓大夫給開了解毒劑,喂好好吃了,便轉頭對季曼道:“你先回去,我同夏氏有話要說。”
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侍妾,反正女人就是越新鮮越得人喜歡。季曼嘖嘖兩聲,應了陌玉侯一聲,就出去了。
她應該是時候坐山觀虎鬥了,溫婉不是一向自持有陌玉侯的寵愛麼?這兒還有個更寵的呢,雖然夏氏粗鄙,一看就是農家出身,不會琴棋書畫,眼皮子也淺。但是隻要被男主看上,哪怕是個羣衆演員,那也是可以搖身變女主的。
寧鈺軒抱着好好看着夏氏,大夫開了藥方走了,丫鬟們都被打發出去熬藥。
“蓮心,你答應過我什麼?”他問。
夏氏搓搓衣角,不好意思地道:“我已經盡力了,誰知道藥會往我身上下呀,你這宅子也太深哩,做什麼都得怕被人害了。”
“以後你多抱着好好往夫人那裡走。”寧鈺軒無奈地道:“讓夫人多護你們些。”
夏氏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又問:“侯爺這孩子到底是誰的?爲啥要給奴婢帶着哩?他親孃不在了嗎?”
寧鈺軒抿了抿脣:“不該你問的也就少問,照顧好他,你的孩子我自然也會讓人照顧好,長大以後送他上私塾。”
“侯爺大恩大德。”夏氏學着其他人的樣子,笨拙地行禮。
要不是陌玉侯,她個寡婦生了孩子,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戳着脊樑骨罵,活不下去哩。陌玉侯真是個好人,讓她帶孩子,就給她住大院子,還有丫鬟伺候。只是不能說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夏氏抿抿脣,這院子裡的丫鬟夫人也是一個賽一個好看,她這寡婦,還有沒有可能被這位侯爺瞧上?
季曼帶着燈芯散步,經過後門的時候,突然就看見了苜蓿。
苜蓿現在是姨娘了,架子端得一向很大,只是眼前的她抱着福兒,一身裝束倒是十分平常,像極了她以前當丫鬟的時候。
於是季曼開口就喊了一聲:“苜蓿。”
苜蓿嚇了一跳,回頭看是她,臉色白了白,連忙過來行禮道:“夫人。”
“你這是去哪裡了?”季曼好奇地看着她懷裡的孩子:“怎麼把福兒帶出去了?”
李子修跟在後面進了後門,苜蓿想使眼色都來不及,他一進來就迎上了季曼審視的目光。
“奴婢…妾身是出去走走,府裡怪悶的。”苜蓿低着頭,眼睛四處瞟着。
“這樣啊。”季曼轉開眼神,朝李子修笑道:“今兒採蓮閣那邊出了事,好像是李大夫開的藥有問題,這會兒侯爺還在採蓮閣,李大夫還是過去一趟爲好。”
李子修一愣,下意識地看了苜蓿一眼,苜蓿抱着孩子低頭哄着,當沒看見。
“在下過去看看。”李大夫朝季曼行了禮就走了。
季曼看着面前的苜蓿,輕聲道:“其實我一直挺懷念那個幫我留着荷葉雞,結果發現雞被老鼠吃了,一臉心疼內疚的人。”
苜蓿驚訝地擡頭看她一眼,垂了眸子。
“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莫要強求。”季曼笑了笑:“就算想強求,也別對孩子下手。”
“夫人您在說什麼?”苜蓿有些慌了,後退兩步道:“妾身只是出府去逛一逛,對誰下手了?”
季曼笑道:“我只是隨口說說,怕你最後走上歧路。”
苜蓿抿脣。
陌玉侯下令府裡的大夫所開藥方,必須全部留根交給錢管家。
這麼大的陣仗,溫婉好奇發生了什麼,就問了聶沉魚。
聶沉魚正在剝瓜子,陰陽怪氣地道:“還不是那個帶着孩子的農婦那裡鬧騰的,侯爺看起來可緊張了,都把夫人拉着一起去看,還鬧得差點將李大夫趕出府。”
“那個農婦?夏氏麼?”溫婉撇嘴,她是從來沒將那女人放在眼裡的,粗俗不堪,鈺軒怎麼會喜歡?大概就是因着兒子罷了。
“婉兒姐姐你別說,那農婦還真是有本事,侯爺這一個月,不是去了她那裡五六回麼?”聶沉魚輕哼道:“來咱們院子才幾回?”
溫婉頓了頓,笑道:“你不是夫人嫡親的妹妹麼?怎麼不讓自家姐姐分些恩寵?你那院子也就不至於那麼冷清了。”
說起這個,聶沉魚就更氣。各方的人來說的都不少了,聶桑榆還是沒有讓侯爺來寵幸她,簡直就是不識好歹。
想當初在聶府,她纔是真正的嫡女,吃穿用度都沒比聶桑榆差,只是她惱這個人,憑什麼她的親生哥哥要對聶桑榆比對她還好?憑什麼爹爹一直就寵着她讓她嫁得這麼好,自己就只能當個侍妾?
聶沉魚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聶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