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季公子怎麼與郡主那麼親近啊?郡主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嗨,聶大人不是已經死了麼,郡主身邊有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是應當。什麼都沒有的窮酸小子,自然喜歡什麼都有、就差個丈夫的郡主嘍。”
“這不是吃軟飯麼…”
季曼抿了抿脣,擡步走過去,笑嘻嘻地一巴掌拍在她們靠着的門上。
兩個下人嚇得一抖,看她一眼,撇撇嘴站起來,驚疑不定地打量着她這一身裝束。
“我哥在裡頭?”季曼笑着朝爾容的房間努努嘴。
年紀大些的婆子這纔將她認出來,縮了縮肩膀道:“在…在呢。”
季曼點點頭,擡腳往裡走。兩個婆子站在後頭相互使着眼色:她沒聽見吧?
半個主子也是主子,要是這季小姐記仇了,萬一哪天季少爺軟飯吃成功,那她們不是倒黴了?
心裡不太舒服,季曼進去便看見聶青雲與爾容坐在一起,氣氛有些僵硬,像是剛剛爭吵過。
“桑…曼兒。”爾容扁着嘴,見她進來了就有底氣多了,拉着她道:“你快勸勸你哥,他想去軍營做事。”
靖州作爲封地,自然是有自己的兵力的。聶青雲本是文官,但是也會點兒拳腳,要投筆從戎的話,倒也可以。雖然辛苦,但是軍營裡是最好往上爬的。
側頭看了看自家哥哥,季柱的神色很正經,一點也沒有要動搖的意思。一旦去軍營,他可就是不能陪爾容的了,爾容正有身子,難免會怨他。
猶豫了一會兒,季曼拉着爾容的手道:“哥哥有自己的抱負,也是好事。”
爾容不滿地道:“就不能再等等麼?我肚子都這樣大了…”
季柱也很是爲難,他是絕不想靠着女人過活的,正是因爲爾容有了孩子,他纔想快些闖一番天地,好再次迎娶了她,也免得她總是被人揹後說閒話。再者,他也有大仇要報。
季曼嘆息一聲,輕聲道:“有時候女人是會很需要男人,但是與他的抱負衝突的時候,也沒必要跟個情敵都算不上的東西拼個你死我活啊,你會難過,那些事業又不會難過。想當個好女人的話,不如換個法子,背後多支持他,與他同進退。”
“這要怎麼支持?”爾容皺了眉:“他一去軍營就回不來了。”
季曼點了點她的額頭,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就算是軍營,也是靖州的軍營,你還怕見不着哥哥?”
爾容微微一頓,好像是明白了什麼,看着季曼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季柱鬆了口氣,臉上總算帶了點笑容。季曼又寬慰了爾容兩句,才接着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柳如風的人?”
“嗯,聽父親提過。”爾容道:“據說是年紀輕輕,但是擅長與人來往。不過二十餘歲就坐到了軍器監察的位置,年少有爲。”
就那個樣子,還叫擅長與人來往?季曼嘴角抽了抽,眼珠子轉了轉道:“他人脈很廣?”
“嗯。”爾容點頭:“你怎麼問起他來了?”
“沒事,今天出門去賣東西的時候遇見了。”季曼摸着下巴想了想:“我把他當登徒子了,看起來是我誤會他了。”
說起東西爾容還是很關心的,季曼鼓搗的一盒子一盒子的膏啊霜的她也很感興趣,只是她懷了身子,季曼有些不讓她用。
“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請柳大人來府上做客?”季曼眼睛亮亮地看着爾容。
“無妨,你想請就請,反正府裡一直沒什麼事。”爾容眨巴着眼就看着她:“等你的東西開始做多了,我就讓一些閨中來往的姐妹都去試試。”
“好。”季曼應下。這有靠山的感覺就是好啊,本來以爲重新開始很需要費一些力氣,可是在靖州地盤上,靖文侯就是老大,她靠着這關係,再有爾容的推薦,季氏護膚品就可以直接從草根牌子躍升爲上流品牌。
寧鈺軒給她的包袱裡還有許多銀票,除開一部分拿來購買原料和盒子之外,另外一部分是廣告費。心裡粗略算了算,季曼就回房找燈芯打小算盤了。
第二天天剛亮,季曼就起身,帶着燈芯往街上走,走了三條街,終於找到一個剛起身的酒樓女掌櫃。
這酒樓女掌櫃一張嘴脣豔紅豔紅的,看站姿就透着股子潑辣勁兒,不過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皮膚不太好,手上還有乾裂和繭子。季曼就去送了她一小盒護手霜。
“什麼東西?”女掌櫃眼裡透着懷疑,季曼就笑着將靖文侯府的牌子拿給她看,又遞了一張廣告宣傳單:“抹紅樓新推出的護手霜,我們在尋試用的人,見掌櫃您花容月貌,要是用好了,也是個口碑,所以送您一盒。”
不知是季曼話說得好,還是靖文侯府的牌子管用,女掌櫃興高采烈地就收下了,說一定會用。之後季曼又找了青樓老鴇、客棧老闆娘,果子鋪老闆娘等具有宣傳效用的人,一見靖文侯府的牌子,個個都很是高興地拿去用了。
做完這些剛要去抹紅樓,就又撞見了柳如風。
“柳大人。”季曼沒有像昨日那樣落荒而逃,反而朝他行了禮。
柳如風笑着回禮:“昨日在下唐突了。”
“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季曼笑道:“昨日回去才聽郡主提起,說是柳大人年少有爲,喜結交朋友。在下初來靖州,還以爲…”
“無妨無妨。”柳如風搖着扇子,甚是溫和地道:“今日天氣也是正好,千百樓上有個聚會,都是些商戶,不知季兄有沒有興趣?”
季曼眼眸一亮,心想這柳如風還真是個貴人,莫不是想攀結靖文侯府,所以來給她鋪路了?
“難得柳兄相邀,在下怎能不去?”季曼厚着臉皮道:“走吧,正好去開開眼。我身後的丫鬟,帶去也沒關係是吧?”
“可以的。”柳如風看了燈芯一眼,笑道:“季兄這丫鬟生得也真是可人。”
燈芯微惱,低着頭跟在季曼身邊。她是不喜歡這些孟浪之人的。只是跟着主子出來做事,以後怕是少不得要遇見不少了。
哪知季曼伸手就將地她攬在了懷裡,笑吟吟地道:“可不是長得一張花容月貌麼?等我存夠了聘禮,就得娶她回家了。”
季曼是玉冠束髮,一身黑色長袍,站這兒也是風流倜儻的模樣,只不過比其他男人矮了那麼一點。一張臉眉毛畫粗,還貼了鬍子。只是這一抱,燈芯竟然還羞紅了臉。
柳如風哈哈大笑,轉頭道:“季兄這邊請吧。”
生意是要慢慢做,人也是要慢慢處的。季曼跟着柳如風去了千百樓,他倒是給她介紹了不少可以合作的人,末了出來的時候,他還說了一句:“靖州這地方不大,要發財也發不了什麼大財,不知季兄對京城可有興趣?”
“沒興趣。”季曼想也不想就回絕了他。
“怎麼?”柳如風頗爲意外:“京城是最爲繁華之地,季兄要是想做生意,那裡自然是最好的。而且在下也認識一些朋友,需要幫忙的時候,你開口就是。”
“我還是想先攢些本錢,今日就多謝柳兄了。”季曼朝他拱手,告別之後,就回去了府裡,讓燈芯去買了一幅字畫送去柳如風府上,順便請他有空來靖文侯府一坐。
受了柳如風照顧,送錢也不太恰當,就改送禮了。季曼僱了一批工人,在城外弄了個小作坊,開始認真生產一系列護膚品。
京城?她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是不會再回去的。
兩個月之後,季曼終於有本錢開了一間自己的鋪子,季氏護膚品也有了正式的招牌,不再依附於抹紅樓。
由於是新興的東西,又只適合有錢人用,季曼就專注於在大戶人家推銷,一來二去,藉着靖文侯府的光,護膚品賣得倒是很不錯,小門小戶的姑娘家攢好久的月錢,就爲了來買一盒子東西。
雪花膏在這地方已經氾濫,價格從原來的十幾兩銀子跌到了五錢銀子。可是護膚品不一樣,新出的,又是一輪古代女性用品革命,價格在五兩銀子到十兩銀子之間,加上廣告宣傳和精美的盒子,一度成爲靖州上流貴婦的專用。
其實成本一盒子也就兩錢銀子。
女人用的東西都很坑,可是爲了讓自己心裡好過,很多女人也就甘心被坑。
季曼忙活了兩個月,等生意上了軌道,鋪子就交給了燈芯,她則是帶着各種各樣的新奇禮品,跟着柳如風去各家串門子。
一家好的店鋪背後是有無數勢力的,本來季曼也不熟悉這些,不過好在柳如風懂,帶着她一一打點了,也就什麼亂子都沒出。
很快,季曼就又開始過上數銀子樂呵的日子。
爾容的肚子越來越大,季柱也已經去了軍營。等季柱熬出頭的時候,兩人就可以再度團圓了吧?
數着數着銀票,季曼的手頓了下來,突然很想知道,寧鈺軒和溫婉現在是怎麼樣了?
“季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匆匆跑進來,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