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順天府急件。”清晨,養心殿內,皇帝正在批閱奏摺,周公公捧着一冊摺子匆匆進來。
“拿來。”皇帝接了過去。
“什麼?堂堂朝廷四品命官,竟然在自家府裡,中毒身亡,簡直荒唐啊!”匆匆掃了兩眼急件的皇帝,將手裡的急件一巴掌拍在了御案上怒道。
“啊?皇上,您是說誰啊?”一旁的周公公也驚了一跳。
“禮部少卿,李吉!”皇帝皺眉道。
“啊?是他……”周公公愣了愣。
“怎麼,你認得他?”皇帝挑眉道。
“呃……認得說不上,不過老奴倒是知道他些啊,皇上,您應該也不陌生的啊……”周公公一臉認真模樣。
“哦?怎麼說?”皇帝似乎真沒太多印象。
“皇上,您忘了,去年不久的時候,小公子的媳婦,小顏夫人不是才把他打了嘛,那會您不還宣小公子來問話過的嘛。”周公公提醒道。
“去年,小丫頭……哦,是說小丫頭在禮部門口,痛抽的那個人啊……”皇帝思量了一會,纔有些瞭然起來。
“對,那人正是李吉。”周公公又提醒道。
“嘶……不對啊……當初正熙不是說那是因爲李吉他家暴他的夫人,所以才……而且……不是說他那位夫人已經被正熙和小丫頭轉移了嘛,怎麼會雙雙中毒呢?”皇帝頓覺哪裡不對。
“啊?盧,盧夫人也中毒身亡了?”周公公一臉驚愕。
“到沒有,不過同樣中毒,只是尚未殞命,還有一息尚存。”皇帝說道。
“呼……他們夫妻二人怎麼會……”周公公也百思不得其解。
“等等……周公公,你說最近這些事是不是跟此事有所關聯啊?”皇帝腦海裡已經有了可能的猜測和聯想。
“皇上是說前些日子小顏夫人出事的事?”周公公半試探道。
“對,當然,應該不僅僅是這一件事……”皇帝似乎已經心裡有數了。
“呃……皇上,您不會是說南邊的事吧?”周公公知道,皇帝這段時間,對南地是格外關注的。
“朕有預感,這件事,定有關聯,周公公,你去,把王永……還有正熙給朕找來,朕倒是要好好問個仔細了。”皇帝皺眉道。
“皇上,現在嗎?”周公公問道。
“對,就現在,你快去吧。”皇帝揮手。
“是,老奴這就去。”周公公行禮告退,出了養心殿……
下午時候,京郊別院之內,仍處在昏迷之中的盧秋沫被送了過來。
早就等在這裡的安平侯夫婦,瞧見盧秋沫的樣子,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顏若玖也是感同身受,眼圈紅腫不堪。
“顏夫人……”同樣避在外頭的方旭,遞了一杯茶過來。
“呼……”顏若玖接了過去,對着方旭無奈地搖了搖頭。
“顏夫人,你要不過去勸勸吧,我瞧着安平侯夫人,都快哭昏厥了,你……”
“哎……他們放在手心裡疼的寶貝女兒如今這幅模樣了,換了是誰,都會心如刀割的,要是這心裡的委屈難受不發泄出來,我們怕是如何也勸不住的,來,孩子給我吧。”從頭至尾,盧秋沫的孩子就一直被方旭緊緊抱在懷裡。
“我不累。”懷裡是自個最愛的女人的骨肉,方旭捨不得鬆手。
“歇一會吧……”顏若玖還是把孩子抱了過來。
“顏夫人……要是,要是秋沫她……她永遠如此,那,那這孩子能不能……讓我來照顧?”方旭雖然放了手,可心裡還是很捨不得這孩子。
畢竟打從這孩子一出生,他就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雖然這不是自個的骨肉,可也許是愛屋及烏,他真是視如己出,當作自個親骨肉般地疼愛。
如今,盧秋沫這個情況,雖然方旭心中仍有奢望,可是他也不得做好最壞的打算,現在,他除了盧秋沫,最掛念,最在乎的就在只有眼前這剛出了百天的孩子。
“你?”顏若玖溫柔地抱過孩子,一臉詫異。
“對,可不可以?”方旭皺眉,一臉期待。
“呼……這個我做不了主,畢竟還有孩子的外祖父祖母在呢,我想他們……”顏若玖有些爲難,又有些唏噓。
“你也知道,安平侯府一直不喜李吉,如今這孩子……我是怕他在安平侯府裡受欺負啊……”方旭猶豫道。
“怎麼會呢,安平侯夫婦那可是這孩子的至親啊。”顏若玖微微蹙眉。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總不能讓這孩子無父無母地過一輩子啊……我想……”方旭有些躊躇。
“你在想什麼?
方旭別,千萬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已經爲秋沫搭進去了太多,太多了,如今,要你這孩子歸了你,那你豈不是更不會再爲你自個考慮了。
不,方旭,你知道嗎,秋沫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只有兩個,一個是這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
一個,就是你方旭。
秋沫她希望,你能儘管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而不再是爲她操勞,受她拖累,這也是前段時間,秋沫上山進香時的期許。
所以……這孩子,不能由你來撫養,就是爲了秋沫的願望或是囑託,這孩子如何也不能讓人來撫養。
就算安平侯府不接受,那還有我呢,大不了就讓這孩子認在我名下,小肉肉正好多了個弟弟,我一同照顧,他們倆也好彼此有個玩伴,好過你一個人帶着他悽苦啊。”顏若玖也有自個的打算。
“顏夫人,你是知道的,我對秋沫她……”方旭有些着急。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秋沫癡心一片。
哎……說句不好聽的,我還真就沒見過向你這麼癡情,這麼傻的人,秋沫畢竟已是他人妻,他人母,如何還能……哎……你的癡情是很讓人感動,可是……方旭……你也該爲你自個好好打算打算了。
畢竟你也有家人,也有父母姐妹,他們尤其是方璇真的很擔心你的。”顏若玖一邊哄着盧秋沫的孩子入睡,一邊跟方旭說道。
“我……我知道,可是秋沫這……我真的……放不下……放不下啊……”方旭一臉無奈中帶着感嘆道。
“秋沫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要是能醒,那自然是謝天謝地,要是,要是她就這麼下去,那你……”顏若玖不知道該怎麼問,因爲她總覺得這時候說這種事真的有些殘忍。
“顏夫人,我也不知道我會堅持到什麼時候,可是,現在我心裡的想法很明確,我要等她,無論她是何種模樣,即便是昏迷在牀,我也會等。”
“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顏若玖有些唏噓。
“我不知道,也許等到我不想再等的時候吧……”方旭真是深陷其中,根本抽不了身了。
“哎……”顏若玖見他這個樣子,只能深深嘆了一口氣。
“顏夫人……”顏若玖正在外頭感嘆着,安平後夫婦一臉滄桑,滿是淚痕地走了過來。
“侯爺,夫人,你們就跟秋沫一樣,喊我若玖就好了。”顏若玖立馬抱了孩子迎了上去,客氣道。
“呼……好好,若玖啊……秋沫她的情況……還有沒有希望了?”安平侯夫人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希冀道。
“呃……夫人……有崔問在,只要秋沫求生意志夠堅強,我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您就別太傷心了。”顏若玖竭盡所能地安撫着安平侯夫人。
“真的?”此時的安平侯夫人最需要鼓勵和支持。
“當然了,夫人,您放心,秋沫是我好友,我也希望她能早日醒來的。”顏若玖也抽了抽鼻子。
“夫人啊……你也別爲難若玖這孩子了……咱們秋沫的情況啊……也不是若玖能左右得了的,這一切都得看咱們秋沫的造化了……”安平侯爺雖然也是悲痛欲絕,可哭過之後,理智也是恢復了不少的。
“呃……是啊,夫人,您別哭了,仔細身子啊,不然,秋沫也會心疼的……”顏若玖紅着眼勸道。
“哎……這孩子……怎麼命就這麼苦啊……都怪我,都怪我,要是當初能狠下心來,也許……就不會到了如今這幅田地了……我的沫兒啊……”安平侯夫人說着說着,又是一片老淚縱橫。
“夫人……”安平侯拍着自家夫人的手臂輕哄着。
“嗚嗚……呃……”突然,顏若玖懷裡的小傢伙似乎感受到了自家外祖父祖母的悲痛,癟着嘴,有些想要嗚咽。
“哦……哦……乖了,乖了,沒事的,沒事的,睡吧……乖寶,睡吧,睡吧……”不想驚着孩子,顏若玖只能溫柔地低聲輕哄起來。
“這,這,這是秋沫的孩子?”安平侯夫婦看着顏若玖懷裡白白淨淨的小傢伙,突然心軟得一塌糊塗,眼淚都應聲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