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前兆

202 前兆

汪氏和方兆臨坐在房裡,方兆臨沉聲道:“先將心兒的婚事定了,再找了宅子搬出去,其它的事情才籌謀也不遲。”

“老爺。”汪氏心裡轉了許多遍,“我看我還是再去一趟鄭府,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

方兆臨不悅,低聲道:“你去了又能如何,只會自取其辱!”

汪氏站起來,拍了桌子正要說話,蘇媽媽輕手輕腳的進來,道:“老夫人,十王府有個嬤嬤要見您,說是大皇子妃請您去十王府!”

“誰?”汪氏愣一愣,“大皇子妃?”

蘇媽媽點點頭,神色不明的道,“那個嬤嬤是這麼說的。”

汪氏愕然朝方兆臨看去,方兆臨冷聲道:“你和大皇子妃何時有瓜葛的?”

“我不曾求見過大皇子妃。”汪氏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大皇子妃是什麼意思。

幼清出了門,在郭府門外與宋弈碰了面。

宋弈在衙門裡換了件連青色細布長袍,身姿如玉般立在郭府的側門外,幼清掀了簾子朝着他笑,宋弈隨着馬車進了院門,車在垂花門停了下來,郭大奶奶在門口迎他們。

採芩在車邊放了角凳,宋弈過去親自扶了幼清下車,幼清笑道:“昨晚歇的可好,還以爲你今天會很晚回來呢。”又道,“十一殿下好了嗎。”

“人沒什麼精神,但已經無礙了。”宋弈說着和幼清一起進了垂花門,和郭大奶奶互相行了禮,郭大奶奶笑道,“怕你們不來,方纔老夫人還說派人去接呢。”

郭大奶奶穿着一件玫紅色妝花緞撒花褙子,梳着圓髻,笑容很親和,幼清望着她道:“一直說要來看望老夫人的,卻叫老夫人下帖子請了纔來,是我們失禮了。”說着和郭大奶奶一起往前走,郭大奶奶笑着道,“也都不是外人,宋太太不必客氣。”

“是。”幼清點着頭,朝宋弈看去,宋弈微微一笑,無聲的牽了她的手,在手心了捏了捏又不動聲色的放開。

幼清面頰微紅,垂着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三個人由丫頭婆子簇擁着進了正院,郭夫人站在暖閣外的撫廊下,笑容滿面的迎着他們進去,郭老夫人穿着一件薑黃色立領褙子,額頭上裹着鸚鵡綠的鑲着紅寶石的抹額,端坐在炕上,見着宋弈和幼清進來,道:“都別虛禮快請坐。”

宋弈和幼清還是行了禮,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郭老夫人道:“今天你到還算早,昨晚在西苑值宿的?”

“是!”宋弈頷首,郭老夫人想了想,問道,“說是十一殿下掉池子裡受涼了,可好些了?”

宋弈將趙承修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道:“……已經退燒了,沒有什麼大礙!”他話落,郭夫人就蹙眉道,“怎麼會失足掉水裡去了,身邊伺候的人呢,都去哪裡了。”

“便是因爲跟着人,才只是受驚而已。”宋弈淡淡說着,放了茶盅,“那池子新春時剛通的淤泥,頗有些深!”

郭老夫人聞言就緊緊蹙了眉頭,低聲道:“往後該更加小心一點纔是,如今勢頭還沒出,往後麻煩只會越來越多。”她嘆了口氣,說起趙承煜,“聽說側妃前幾日查出身孕來,若是再生,便是四個兒子了!”

幼清挑眉,說起來趙承煜的子嗣真的很旺,大周皇室的子嗣一直單薄,趙承煜的子嗣也是他的優勢之一。

宋弈沒有接話,郭老夫人亦端了茶,喝了一口和郭夫人道:“召南幾時回來,你派個人去看看!”她怕宋弈在這裡陪着她說話有些悶,便催着讓郭衍回來。

“已經讓人去衙門請了。”郭夫人笑着道,“若是沒事估摸着一會兒就回來了。”

郭老夫人點點頭,看向幼清,問道:“你臨安祖家來人了,住的可還好,前兩日我瞧着秀兒一直和你二妹來來去去的走動,關係倒不錯。”一頓又道,“二小姐今年是十幾,我瞧着年歲不大。”

“今年十二。”幼清笑着道,“她也和我說了,說和秀姐兒很合得來,整日裡念着的都是秀姐兒。”

郭老夫人嘆氣的搖搖頭,道:“都是沒長大的孩子。”一頓又道,“前幾日給她說親事,她愣是鬧了一通,一家子人把她寵的太無法無天了。”

這事兒幼清就不好發表評論,笑着道:“有祖母和父母疼着,還有三位兄長寵着,是秀姐兒的福氣!”

“這福氣啊也得消受的了才成啊。”郭老夫人說着一頓,就看到門簾子刷的一下掀開,郭秀笑眯眯的進來,道,“祖母,我就知道您一定在念着我,瞧……”她指着自己的耳朵,“我耳朵都紅了,每次我耳朵一紅就肯定是您念着我呢。”

郭秀穿着一件湖綠的素面褙子,滾着紅絨邊,模樣靈動活潑可愛的樣子,她一進來就偎在郭老夫人身邊撒嬌說着話,郭老夫人擰着眉頭拍了拍她,道:“你宋大哥和嫂嫂都在這裡,還不快行禮。”

郭秀早就看到了宋弈,餘光也一直沒有離開過,聽着郭老夫人的話她立刻站了起來朝宋弈甜甜笑着行了禮:“宋大哥好,您可好久沒有來我們家了。”

“朝中事情多,便不能常來。”宋弈淡淡說着,顯得很客氣疏離,郭秀不以爲意,“你現在還隔天在西苑值宿嗎?”

宋弈點點頭,眉頭幾不可聞的蹙了蹙。

“好了,快和你嫂嫂問了好,就歇一歇,就聽你一個人在嘰嘰喳喳的說話。”郭老夫人雖是訓斥,可面上依舊是寵愛的,她幾個孫子卻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又自小聰明伶俐容貌秀麗,難免多疼愛幾分。

“宋太太好!”郭秀還是和幼清打了招呼,微微福了福,幼清點了點頭,不打算沒話找話說,郭秀就坐在郭老夫人身邊,盯着宋弈,問道,“聽說朝中有人遞了摺子,求聖上充盈後宮,是真的嗎?”

宋弈點頭,郭秀像是聽到了多麼可笑的事情一樣,道:“聖上同意了嗎?他又不住在後宮,難不成要將人都安排進西苑不成。”

“這是朝堂的事,你管這麼多做什麼。”郭老夫人不悅,郭秀就噢了一聲,目光看向幼清,笑道,“你來怎麼沒有將心姐兒一起帶來,我也給她下帖子了呢。”

幼清挑眉,露出不知道的樣子:“這我倒是不知道,她沒和我說呢。”

“哦,看來你們姐妹感情也不怎麼樣啊。”郭秀笑眯眯的道,“你怎麼也是做姐姐的,她也是頭一回來京城,該帶她出去走動走動纔好。”

幼清沒說話,郭夫人就咳嗽了一聲,郭秀就癟了癟沒有再說。

“老爺回來了。”有婆子掀了門簾,郭夫人就迎了過去,隨即穿着官服還沒來得及換的郭衍進了門笑着道,“九歌來了。本是要下衙的,臨出門前出了點事又拖了步。”

幼清跟着宋弈向郭衍行禮,郭衍擺着手道,和宋弈道:“你今兒來的正好,我有事想和你說。”他直接在宋弈對面坐下來,問道,“崇文門稅收的事情,一直這麼鬧騰下去,肯定會出事。這纔不過幾日,就起了好幾次衝突,還有客商告到衙門,說是進一次城門,被收了兩次的稅!”

這件事宋弈已經知道了,淡淡的道:“這件事要和錢寧協商一番,約束他手下的人。至於聖上那邊,恐怕一時還說不通。”

“長此下去,京城必會生亂。”郭衍眉頭緊擰,宋弈微笑道,“聖上缺錢,又無來錢的途徑,只有此法最爲直接。”

郭衍背手站了起來,憂心忡忡的,郭老夫人聽着就奇怪的道:“怎麼就沒有錢了,前些日子嚴懷中抄家不是得了許多的錢,聖上分去一多半,還有錦鄉侯府充公的錢財,聖上手裡應該不缺錢吧。”

“您不知道。”郭衍無奈的道,“西苑單獨開支,每個月光是藥材進出就要幾十萬兩。聖上便是再有錢,也折騰不了幾個月!”

郭老夫人聽着愕然,隨即冷笑着道:“不是還有張茂省嗎,讓他點石成金不就成了。”只要不拿朝中的錢,不引起動亂,管他張茂省的錢是從哪裡來的,掏空了濟寧侯府纔是最好的。

“說是耗功力,發功一次要休養三年。”郭衍擺着手,明知道張茂省是騙,可奈何聖上相信啊,“一直這樣搶稅收,纔是最大的隱患!”他和單超私下裡議論過許多次,奏疏也上了不知道多少封,可聖上就是按而不發,他們奈何不了啊。

“此事先不急。”宋弈微笑道,“雖說會起紛爭,可畢竟在京中,大人可與兵部的人商量,或請鄭都督派兵巡視,做好防備就好了。”

宋弈這態度,不但不着急,還是一副坐看事成的樣子,郭衍想到了什麼,就凝眉道:“我們去書房,你和我詳細說說!”

宋弈回頭去看幼清,幼清笑着點了點了頭,宋弈便和郭老夫人和郭夫人打了招呼,跟着郭衍去書房,郭老夫人道:“別聊的太久,一會兒要用膳了。”

“知道了。”郭衍和宋弈並肩出了門,邊走邊說着話,郭老夫人就和幼清道,“他們以前就是如此,在書房聊起來,一待就是一天,吃飯還要請上三五次才捨得出來。”她很欣賞宋弈,更喜歡他和郭衍走的近,郭衍的官位能升的這麼快,多多少少都和宋弈有關。

“夫君對郭大人很敬重,他也說許多話只有和郭大人聊才覺得舒坦,暢所欲言的沒有顧忌。”幼清滿面的笑容,郭老夫人就點點頭,道,“是,他們就和爺倆似的。”就和幼清說起宋弈以前的事情來……

“祖母。”郭秀笑着道,“您說起以前的事情來,我也想到了,宋大哥剛來京城時,有一回上元節廟會,宋大人和兩個哥哥出去,回來的時候還給我買了個木人呢,那個木人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了!”她說着就和自己的丫頭道,“去,把拿過來給宋太太看看!”

這是做什麼,在和她炫耀嗎?幼清挑了眉,郭秀正要接着說,郭夫人就打斷了她的話,無奈的道:“那是你二哥買的,只是回來的時候九歌幫着他提着的而已!”

郭秀聽着一愣,立刻就反駁道:“不可能,我問過二哥,二哥說是宋大哥送我的。”

“秀兒!”郭夫人終於聽出了什麼意思,她站了起來,喝道,“你隨我出來。”話落,她自己先出了暖閣去了臥室。

郭秀不情不願的跟着郭夫人出去,郭夫人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看着郭秀質問道:“你當着你宋嫂嫂的面說什麼胡話,什麼木人,什麼宋大哥……你給我清醒一點,說來說去你丟不丟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又不是我編出來的。”郭秀不服氣的道,“再說,他成親了難道我就不能喊宋大哥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郭夫人恨鐵不成鋼:“你不要和我裝傻聽不懂。你都這麼大了,也該有分寸了,什麼話能說,什麼事不該做還用娘來教你嗎。我警告你,你若亂來,我照樣能將你送廟裡做姑子去。”

“娘!”郭秀跺腳,氣道,“你要送就現在送好了,當初我讓您給我提親,您偏說不要,還說宋大人無意成親,他要去邊塞……結果呢,他轉了頭就求娶了方幼清。這事兒是我的錯嗎?您現在還來怪我,讓我有分寸,我還委屈還難受呢。”

郭夫人其實也懊悔,可是不管怎麼懊悔,宋弈既然成親了這個事情就當結束了,從來沒有發生過,她道:“我不管你多委屈,多不甘,你都得把這些給我吞下去,往後不準再提!”她的女兒,絕不會和那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女子似的,恬不知恥見着男人就往前撲!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郭秀哼了一聲,打開門就走,她身邊的丫鬟正好拿了木人在外頭等着,郭秀就氣呼呼的將木頭人奪了過來,怒道,“拿來做什麼,摔壞了你賠的了嗎。”就提着裙子下了臺階,小丫鬟跟在她後面跑出去,一邊追一邊道,“小姐,方小姐身邊的丫頭來說,方小姐被欺負了,她要回臨安去了。”

郭秀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小丫鬟,問道:“被欺負了?怎麼欺負了。”

“奴婢也不知道。”小丫鬟搖着頭道,“瞧着恐怕不是小事,要不然方小姐不會無緣無故的回去的。”她們都知道方懷心是心比天高的,來一趟京城什麼都沒得到就想回去了,她怎麼也不會甘心的。

“她哪是方幼清的對手。”郭秀想到幼清就面露輕蔑,她走了幾步又朝外院去,小丫頭跟在後面:“小姐,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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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父親和宋大哥在說什麼。”郭秀提着裙子,笑眯眯的去路外院,在書房的後窗邊蹲着,就聽到郭衍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這個法子最好,循序漸進,務求不知不覺控制大局!”他來回走着,又道,“目前我們最好不要和他們對面撞上,十一殿下畢竟年紀還小,到底能力如何還未顯示出來,只有靜待下去,讓衆人看出他的能力和天賦,才更能說服大衆。”

“正如您所言。”宋弈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波瀾,但卻能讓人心莫名的安定下來,郭衍又道,“我聽聞大皇子殿下前些日子想要遞奏摺親自巡視三邊,不知爲何過了兩日,他的奏疏也沒有送上去!”他們不得不時刻關注大皇子和鄭轅那邊的動靜。

“此事我查過。”宋弈正要說話,門外,江淮回道,“爺,方纔大皇子和鄭六爺出城去了,走的很急,要不要派人跟過去?”

宋弈開了門站在門口,眉梢微挑沉聲道:“出城去了?”他略頓了頓,道,“讓十八跟着去看看,小心一些,不要被他們發現!”

江淮應是,快步出了過府的側門。

郭衍跟過來看着宋弈,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還不知道。”宋弈覺得有些奇怪,郭衍頓了頓,問道,“會不會是他們覺察了你在運河上的布……”郭衍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弈擡手打斷他的話,快步走到窗前,猛然打開了窗戶往外一看,就看到郭秀帶着個小丫頭蹲在窗戶底下。

宋弈皺眉。

郭衍跟着過來,不悅道:“秀兒,你在這裡做什麼,快回去!”

郭秀嘻嘻笑了起來,道:“我剛來就被你們發現了。”她乾巴巴的笑着,擺着手道,“其實是祖母讓我來請父親和宋大人吃飯的,時間不早了,你們別聊的太久!”

“你這孩子。”郭衍無奈的搖搖頭和宋弈道,“走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邊吃邊聊!”

宋弈點點頭,和郭衍一起往內院而去,郭秀笑嘻嘻的跟了上來,走在宋弈身邊,舉着木人和宋弈道:“宋大哥還記得這個木人嗎?我一直留着呢!”

“木人?”宋弈眉頭微挑,視線落在郭秀手上,顯然是不記得這個木人的事了,郭秀就不滿的道,“是您上元節的時候送我的啊,你不記得了?”

宋弈輕描淡寫的點點頭,轉頭去和郭衍說話,郭秀也不氣餒,笑眯眯的跟在宋弈後面往內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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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我的腦袋撿去了,請還給我,將不甚感謝!哈哈哈哈~其實情節很順溜,可我的懶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