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這首《前出塞》嗎?”盧夢生將杜甫的那首詩寫下來遞給春花。
“怎麼能忘呢?”春花將這首五言律詩讀了一遍, 說:“你這篇字寫得真不錯,我拿點好紙,你再按這樣寫一張, 我將它掛在牆上。”
“那可不行, ”盧夢生從沒想到自己的字能掛在牆上, 便想也沒想的拒絕了, “你要是喜歡字畫, 等我們有機會去廣寧府時,買一副就好了。”
“不,我就喜歡你寫的。”春花見過多少好字畫, 有許多還是難得的真跡,可她覺得在家裡掛上盧夢生自己寫的字就很好, 她笑着說:“你要好好寫一幅字給我。”
“那好, 我寫。”盧夢生痛快地同意了, “但你是不是也應該答應我一個條件呢?”
“好。”春花說着說去找紙,盧夢生平時用的都是專門練字用的紙張, 是不能用來寫字掛出去的。
可她已經被盧夢生抓在懷裡一件件地把她的衣服解下來,春花感覺自己被騙了,“你還沒寫呢!”
“你不是說寫字前要先在心裡思量一下嗎?我先想想怎麼寫好。”盧夢生剛剛將人送走時就已經將門閂上了,蓄謀了這麼久,終於成功了, “再說, 我現在心裡就想着這事, 字怎麼也寫不好。”
“我只答應你一個條件。”過了一會兒, 春花對着精神倍增的盧夢生說:“你現在已經是第二次了。”
“我的條件也不是一次啊。”盧夢生也學會了耍賴皮。
兩人鬧得正開心, 又有人敲門。
春花趕緊推盧夢生起來。
可盧夢生卻沒動,就在屋子裡問:“什麼事?”
“百戶, ”是齊嫂的聲音,“老趙請我幫他問一下,百戶太太還買雞嗎?他想把家裡的那隻母雞賣了,與黃家屯賣的雞一個價就行。”
百戶所裡也有幾家軍戶家裡養着幾隻雞,一來他們是爲了留着生蛋,一來是盧夢生不願意買他們的,不管多少錢都不合適,於是才讓黃家屯的人送雞來。現在老趙一定是不想再要家裡那隻惹事生非的母雞了,就想到了賣給春花。
別人家也未必能捨得買。
“行,晚上就燉上吧。”盧夢生一面說着,因爲放下心,下面也動了起來。
春花拿被子矇住臉,真是太丟人。
好在盧夢生是個守諾的人,等鬧夠了,他給春花寫了那首詩。他先是練了十幾遍,又寫了好幾張,最後挑出來一張最好的,給了春花。他沒想到了是,他寫的這首詩就一直在他們的房間裡掛着,早知道能掛這麼久,他應該多要點條件的。
春雨貴如油,一場春雨後的幾天內,百戶所的春耕全部結束了。
盧夢生也實現了他的諾言,給百戶所的人都放了一天的假,他自己騎馬帶春花上山。
盧夢生的棗紅馬很是神駿,春花就坐在馬前他的懷裡,風馳電掣般地過了黃家屯,要比她上次趕馬車來要快得多。
一路上,他們看到成片的農田,還有開滿鮮花的田野,進了山裡,景色漸漸變了,樹木叢生,遮廕庇日,而原本就不太明晰的路已經完全沒有了。
再向前走,轉過大山,一片山谷展現在大家面前,數條山溪淙淙流下,溪水清洌,兩岸的野花正如盧夢生所說,已經不似小河邊細碎的小花,花朵碩大,以一種碗口大的藍色花朵爲主,其間雜着豔紅、黃色、粉色的大花,雖然叫不名字來,但花朵豔麗,動人心神。
更爲讓春花癡迷的是山谷間各種美麗的蝴蝶,五色繽紛的翅膀在陽光下閃着光澤,大自然的造化真是神奇!
這裡的蝴蝶太多了,簡直伸手就能捉到,盧夢生放了馬兒的繮繩,讓它自在地吃草,他爲春花捉到一隻最大的花蝴蝶,可春花不忍心,拿在手裡看了良久還是讓它飛走了。
但美麗的鮮花她還是要採的,她只挑最漂亮最大的去採,盧夢生也是一樣,他每採到一朵漂亮的就替她插在頭上,春花便也將自己手中的花替他也插了一頭。這時候男人們也是可以簪花的,當然盧夢生不太習慣,但在這種沒人的時候他卻願意被春花擺弄着。
看着頭上插了十幾朵花的盧夢生,春花笑得肚子疼,但她到了小溪前看着溪水裡那個滿頭鮮花的女人時,又笑得差一點掉到水裡。
“離開這裡前,我們誰也不許把頭上的鮮花摘下來。”春花要盧夢生與她擊掌,“不許反悔噢!”
他們沿着山谷的一側向半山腰走去,這裡的樹林裡以松樹爲主,很多松樹都有合抱粗,上面有很多鬆塔,也不知掛在上面多久了。偶爾有一隻金紅色的松鼠跳了出來,光燦燦的大尾巴就像是金子做的。
春花按住了盧夢生要拿弓箭的手,“別射它們,多可愛呀!”
盧夢生不能理解春花不讓他打獵,但他並不吭聲,只是將弓箭重新背到了身上,只要春花高興,他不打獵也沒什麼。
還有一隻長着五彩尾羽的野雞被他們驚得飛了出去,他們還看到一隻褐色的兔子。突然,春花看見一條手臂粗的棕黃色帶着斑斕花紋的蛇盤在一塊能曬到陽光的大石頭上,就像一條花腰帶一樣,她蹭地躥到了盧夢生的身上,“蛇!”
盧夢生早就看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將春花抱住,笑着拍拍她說:“沒關係,你不去惹它,它不也會來惹你。”
“可,可是蛇有毒的,會毒死人!”在春花的意識裡,是蛇就是有毒的,而且還是非常恐怖的存在,她環着盧夢生的脖子心有餘悸地說:“我們快回去吧。”
“這山裡大部分的蛇都是沒毒的,”盧夢生髮現春花真嚇得不輕,就將她更緊地摟住了,輕描淡寫地說:“我肯定這蛇是沒毒的,再說它現在剛吃飽,正在消食呢,你就是拿根棍子去捅一捅它,它都不會理你。”
說着折了一根樹枝遞給春花,“我抱你去試試?”
“不,不,”春花知道自己是大驚小怪了,但她接也不接那棍子,“我纔不想去惹事生非。”
“蛇肉很好吃,不如我去把它抓來,晚上我們吃蛇肉?”盧夢生覺得這條蛇真的很可恨,把他的寶寶嚇壞了。
在有些地方,蛇肉是一道名菜,不過春花還真沒見過,也沒做過,她反對,“雖然很討厭這條蛇,可一點也不想讓你去抓蛇。”
“蛇並不難對付,”盧夢生告訴春花,“聽說過打蛇打七寸的話吧,不要怕它,看準了,就捏住它的七寸。”看春花對此是真不感興趣,他就不說了。
不過,盧夢生倒覺得春花被嚇後的樣子真是可愛,雙手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兩條腿也盤到了他的腰上,剛剛自己要揹她一會兒,她說什麼也不答應,現在卻賴在自己的懷裡不下去了。那條蛇也不只是做了壞事嘛。
換了一個方向,盧夢生怕春花覺得無趣,就指着一株大樹上的一個小小的白色東西說:“你看那是什麼?”
春花順着他的手看了過去,想了想說:“是猴頭吧。”應該是山珍中的猴頭菇,春花平時見到的都是曬乾後的,比這一個要黃一些,小一些。
“對,”盧夢生點頭說:“你知道猴頭菇是一對一對地長着的嗎?”
“不知道,”春花第一次聽說,猴頭菇竟然要成對地生長?
“只要看到了個猴頭菇,只要到這棵樹的另一面,就會找到另一個。”盧夢生說着,就抱着春花繞着這棵大樹轉了一圈,在樹的背面找到了隱在一叢樹葉後的另一個猴頭菇。
“能把它摘下來嗎?”
“當然能。”盧夢生將春花放下,幾下子爬上了那棵大樹,小心地將兩個猴頭菇摘了下來。
猴頭菇白白的,上面長着許多白色的像毛髮一樣的小刺,就像一隻小小的猴頭,就因爲這個大家才叫它猴頭菇。春花用裙子兜着它們,因爲新鮮的菌類是很容易弄壞的。
他們又找到了幾對猴頭菇,然後發現地上有很多的蘑菇,這種蘑菇也是長在一起的,或是長成一個圈,或是長成一排,找到一個,在周圍仔細找一找,就能找到一堆的蘑菇。
“我們要帶個筐子來就好了。”春花的裙子裡兜了滿滿的蘑菇。
“我給你編一個筐。”盧夢生拉着春花向山谷下走去,在一叢灌木中砍下一些柔韌的枝條,三下五除二,就編了一隻帶提樑的筐,將所有的猴頭菇和蘑菇放了進去,春花又去採花,在筐的周圍插上了一圈的花。
回到了小溪邊洗手,春花看到了一條小魚,“小溪裡有魚!”
盧夢生又編了個筐下了水去撈魚,春花在一旁指着,“那裡,那裡有魚!”盧夢生就按她指揮把筐子放下去。一會兒功夫,竟也撈上幾條兩三寸長的小魚。
“我們下次帶個鍋來,那樣就可以做魚湯了!”春花小心地烤着幾條魚。
中午的野餐就在山谷間的小溪邊,鋪開油布,擺放上了準備好的各類食品,還有新烤的小魚,她倒上帶來的酒,“乾杯!”
“乾杯!”
吃飽了飯,他們就躺在油布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氣,聽着潺潺的水聲,身邊是盛開的鮮花,這樣的日子就是神仙也比不了。
盧夢生還幹了些壞事。春花撫着他健壯的胸膛和漂亮的腹肌,滿意地感到,她這些天的努力沒白費,盧夢生前些天瘦下去的肌肉又長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