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采薇後退的瞬間,她眼看到兩隻飛鏢從自己面前迅速掠過。
安樂郡主身邊的人立馬將她往旁推了一把,因而飛鏢只將將從他身邊擦過,將她的裙子給割出來一條長長的口子。
安樂郡主瞬時面色鐵青,她反手就給了推她的丫鬟一個響亮的巴掌。
“誰許你推我的?我好好的裙子,花了十萬錢做的,今天才第一次穿,結果就被你給扯破了!”
丫鬟捂着臉趕緊跪下。
馬上,旁邊又傳來一聲高喊——“啊,出人命了!”
安樂郡主立馬回頭,才發現那個方纔緊跟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個丫鬟已經躺在了地上。她胸口被銳器破出一個洞,洞口正在心臟的位置。如今鮮紅的血液正從洞口裡汩汩流淌出來,一會的功夫就將她頓時衣衫都浸透了。
這個丫鬟應當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把命交代在這裡,她甚至都還來不及反應就殞命了。因而人躺在地上,她的雙眼依然睜得溜圓,眼底那一抹狠厲都還來不及收起。
眼見到這一幕,安樂郡主再會想到自己被割破的裙子,她瞬時臉色一白,也發不出火了。
太平公主見狀,她臉色一沉,立馬叫來人:“四處查探一下,看看哪來的惡人,竟然敢在我公主府上行兇?他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想當然耳,侍衛們找了半天,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沿着飛鏢飛來的方向找過去,他們纔在那邊牆頭上發現了一雙鞋印。但鞋印的主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也就是說,在守備森嚴的公主府裡,竟然有人能夠來去自如,而且還堂而皇之的射殺了一個丫鬟,甚至差點傷了安樂郡主!
此舉對太平公主而言絕對是大大的羞辱。
太平公主大怒,將府上的守衛叫過來狠狠叱責了一番。
只不過,事已至此,丟失的人命是挽回不了了,安樂郡主也受了莫大的驚嚇,其他賓客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今天的宴席纔剛開始就被迫終止,顧采薇也趁勢告辭回家。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她的面色就漸漸陰沉了下來。
再等回到侯府上,她叫人關上門,就對着虛空出喊道:“你給我出來!”
“阿薇,你在叫誰?”齊氏忙問。
“當然就是今天在公主府上當衆行兇,弄死一條人命的那個神秘人啊!”顧采薇輕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我肯定認識他。甚至……他必定已經跟蹤我好久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牆頭上。
而後他縱身一躍,就已經出現在了顧采薇跟前。
“二郎君!”琉璃見狀,立馬失聲低呼。
司馬桓站在顧采薇跟前,看着眼前這個氣勢洶洶的小娘子,他脣角一勾:“我就知道,以你的聰慧,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人是我?”
顧采薇冷冷看着他。“你到底要幹什麼?”
司馬桓當即面色一冷。“顧采薇,你說出這種話虧心不虧心?今天那個女人明顯看你不順眼,她的丫鬟爲了討好她,竟是直接伸腳想去絆你!我實在看不下去,才選擇幫你一把。可怎麼到了你嘴裡,卻反倒成了我無事生非、平白招惹事端?”
“那個對我伸腳的丫鬟我看到了。就算你不出手,她也絆不倒我。”顧采薇冷聲回答。
“呵呵,所以呢?我的舉動就是多餘的?我是在自找沒趣?”司馬桓冷笑。
“不然呢?”顧采薇反問。
“阿薇!”眼看司馬桓的臉色越變越難看,齊氏趕緊上前來拉住她,“不管怎麼說,二郎君他也是出於一片善心,也着實當衆震懾了安樂郡主。想來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再胡作非爲了。既然如此,你對二郎君說聲謝謝又怎麼了?”
顧采薇猛地迴轉頭。“阿孃,您什麼時候也來幫他說話了?我對他疾言厲色是爲了什麼,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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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目光閃爍一下,她無語低下頭。
司馬桓卻上前一步:“你爲了什麼?”
顧采薇擡頭。“你心知肚明。”
“不,我不知道,我要你親口說出來。”司馬桓卻道。
顧采薇立馬滿足了他:“我當然是爲了讓你徹底死心,離開我的視線之外,最好以後都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本來我過得好好的,可就因爲你不停的胡攪蠻纏,結果你看看我現在的日子都成什麼樣了?”
司馬桓眼神一暗。“你這話是認真的?”
“那還有假?”顧采薇冷哼。
司馬桓當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看你真是被慣壞了,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胡攪蠻纏!現在,我就好好來胡攪蠻纏一個給你看看!”
說罷,他拖着她就朝外走。
顧采薇心中大驚,她連忙抽出一根銀針來往司馬桓手背上紮了過去。
可司馬桓卻只彷彿被蚊子叮了一下一般,根本不痛不癢,還繼續拽着她朝前走。
顧采薇心中大凜,齊氏和琉璃等人見狀也嚇了一大跳。琉璃趕緊拉上他的衣袖:“二郎君,您這到底是要做什麼?之前您不是都答應以後不來找我家娘子了嗎?現在你又突然出現,這是要幹什麼?”
“之前我是答應了,可現在我後悔了!我現在就要帶她走,你們誰都不許攔着!”
司馬桓冷聲喝道,反手將她給推到一邊。
曉芳兒衝過來,也被他打飛出去。
齊氏眼看情況不對,她轉身就要去找人來幫忙,可司馬桓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齊氏將她往後一拖一扔,就把人給扔到了地上。
齊氏落地的時候,嘴裡發出一聲痛呼。
顧采薇頓時心痛如絞。
“司馬桓,你快放開我,我要去見我娘!”她連忙掙扎着低叫,可司馬桓卻涼涼道,“不放。你放心吧,他死不了的。”
一面說着話,他還一邊抱上她,就要帶着她跳上牆頭消失。
顧采薇見狀,她隨手又抓起一把銀針,直接往他身上紮了下去!
她這次用的力氣奇大,扎得又穩又狠,司馬桓終於受不了,手一鬆將她給放了下來。
顧采薇趕緊雙腳着地就想逃。可司馬桓立馬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顧采薇的裙襬想把她給拖回來,顧采薇毫不猶豫的將裙子一脫,繼續跑。
司馬桓再抓,手指尖卻失了準頭。他手指尖只輕輕碰觸到了顧采薇的後背,就眼睜睜看着她從自己跟前逃走了。
他立時臉一沉:“你想跑?不許!”
說罷,他竟然反手往她背上一推,直接將她給推倒在地。
“啊!”
馬上,院子裡發出好幾聲尖叫,琉璃和曉芳兒齊刷刷臉色大變。
“娘子!”她們趕緊叫着,直奔顧采薇這邊而來。
齊氏原本都跌坐在地上的,眼見到這一幕,她也嚇了一跳,趕緊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直奔顧采薇這邊而來。
此時的顧采薇早已經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被司馬桓朝前一推,直接肚子墜地,頓時肚子裡傳來一陣悶痛,然後這份痛楚瞬息傳遍四肢百骸,疼得她臉色發白,四肢痠軟。眨眼的功夫,她臉上就已經蒙上了一層冷汗。
“天,娘子她流血了!”
馬上,又聽曉芳兒大喊一聲,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爲之一懸。
“快,把她扶進去房裡,請大夫,還有穩婆過來!”齊氏迅速恢復鎮定,開始指揮人動作。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顧采薇給擡進去,很快顧程風聽聞消息也趕了過來。
他先進去給顧采薇把脈,而後對齊氏說道:“阿薇動了胎氣,這個孩子肯定是等不到足月了。現在趕緊讓穩婆準備接生。”
齊氏頓時臉一白。“果真要早產了嗎?可這孩子才八個多月……”
“那也等不了了!要麼早產,要麼一屍兩命。這種情況你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怎麼現在卻傻了?”顧程風冷聲道。
以前那是在別人身上見過,她作爲一個旁觀者,當然可以從容應對。可現在,自己的女兒當着自己的面被人推倒在地,稀裡糊塗早產,這給她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齊氏直到現在也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又更遑論接受現實?
終究,再厲害的人,在面對自己至親的時候,總會亂了方寸。
顧程風給顧采薇看過之後,他立馬問琉璃:“七娘子自制的凝血止痛丸在哪?你趕緊拿出來給她吃幾顆。”
“是,婢子這就去!”琉璃也才如夢初醒,趕緊去拿了藥來給顧采薇喂下。
吃了藥,顧采薇才覺得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恍惚的意識漸漸回籠。
“阿薇,阿薇。”齊氏見狀,她連忙握緊了女兒的手,“你再忍忍,等孩子生下來就好了。”
顧采薇也心知事已至此,她早沒了別的選擇。她於是咬牙點頭:“我知道。”
說話間,腹中又一輪劇痛來襲。她就算吃了止痛藥,還是疼的額頭上啪的爆出一根青筋,口中也逸出一聲輕吟。
她趕緊抓緊了身下的被褥,五指緊扣,指甲都幾乎要陷進被褥裡去,可還是控制不住越發劇烈的痛楚在體內滿眼。
顧程風一個男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他都難受得眉頭緊皺。
此時穩婆已經趕來。
顧程風立馬轉身出去。
到了外頭,眼看侯府上的丫鬟們已經裡裡外外的忙碌着準備接生的一應用具。但在來來往往的人羣當中,卻有一個身影跟一根木棍似的杵在那裡,半天一動不動。
“哎!”
顧程風低嘆一聲,他慢步走過去。“這一次,你真是害苦她了。”
司馬桓才慢慢轉過頭,他輕輕開口:“我沒打算這樣的。我只是……我也不知道剛纔怎麼了,可我沒打算傷她的!我就那麼輕輕一推……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阿薇她腹中的孩子已經八個多月,隨時都可能臨盆。而且她現在肚子很大,身形是前傾的,如今只需要稍稍一點力道一推,她就極有可能站不穩腳跟,又更何況你趁她不注意這麼一推?她要是還能站穩纔怪了!”顧程風慢聲說道。
司馬桓頓時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退了個一乾二淨。
“我不知道!以前我也沒少對她這麼做過,她都能輕巧的逃開,可我哪裡知道她懷孕之後反應這麼慢?”
“你沒有照顧過孕婦,你當然不知道。只是你都已經知道她懷有身孕,卻依然下手不知輕重,這還是你的錯。”顧程風淡聲說着,他又低嘆口氣,“這下,阿薇她就要承受比生產還要痛苦的早產,一不小心極有可能會難產,那痛苦就會比普通生產更痛苦十倍不止。”
說着,他對司馬桓輕輕一笑。“恭喜你,你成功做到了讓她一輩子對你記憶猶新。”
司馬桓身形晃了晃,他雙眼呆呆看着顧采薇產房的方向,聽着裡頭不停傳來顧采薇越發淒厲的喊叫聲,他臉上漸漸爬滿了懊惱。
“我錯了,我一開始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真的沒有!我根本沒打算傷害她的,可爲什麼稀裡糊塗的……”
顧程風又低嘆一聲,他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二郎君,你就是太過想當然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你如果想留在這裡,那就繼續站着吧!我不會讓人把你趕走的。只不過,我要去給阿薇熬藥了。這次不管孩子生不生的下來,她的身體都會大爲虧損,接下來必須好好調養才行。”
一邊說着,他一邊嘆着氣走了。
司馬桓又晃了晃,他果真又恢復成了那一根硬邦邦的柱子,定定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出意外,顧采薇果然難產了。
這一次生孩子的時間也比一開始生小娘子還要長得多。她在產房裡掙扎了兩天有餘,叫得嗓子都啞了,止血靜心的藥丸不知道吃了多少,顧程風也親手給她熬了許多藥材送進去,才終於讓她又生下了一個小郎君。
只不過,這個小郎君生出來的時候渾身青紫,小身板涼冰冰的,穩婆給洗乾淨了,清除了口中的污物,也半天沒有吭上一聲。
“不好了,小郎君憋死在孃胎裡了!”穩婆見狀連忙大喊。
齊氏和顧程風聞言,他們雙雙臉色大變。
“孩子給我看看!”顧程風連忙伸出手。
穩婆忙將孩子遞過去,顧程風接過來看一看,他瞬時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連忙從顧采薇牀頭抽出一根銀針,他直接往孩子頭頂百會穴上插進去,輕輕往裡研磨幾下,然後纔將孩子倒提起來,啪啪啪往那小屁股上狠狠拍了好幾下。
然後,才聽到孩子張開嘴發出幾聲細弱的哭泣聲。
“太好了,活了活了!”穩婆立馬又歡喜的直叫喚。
只是,孩子的哭聲還是太微弱了,就跟小貓兒的叫聲一樣,和小娘子剛出生時候洪亮的哭聲相去甚遠。
顧采薇本來已經被折磨得筋疲力竭,可現在聽到孩子細弱的哭聲,她一顆心始終還是緊緊揪住放不下來。
“阿爹,孩子怎麼樣?”她強打起最後一絲精神問。
“你放心,有阿爹在呢,他肯定沒事的!”顧程風毫不猶豫的點頭,“你累了,趕緊閉上眼休息,其他的都交給阿爹!”
齊氏也拿着帕子給她擦臉,一邊溫柔的安慰她:“你阿爹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嗎?只顧醫毒不分家,他的醫術也不差。既然他剛纔能讓孩子哭出來,那接下來他就肯定有本事讓孩子慢慢好轉,這個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顧采薇這才點點頭,而後放心的閉上眼。
她這一睡,就睡了足足一天一夜。
再等醒過來的時候,她依然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就連腦子裡也昏昏沉沉的,都不知今夕何夕。
還是琉璃發現了她的動靜,她連忙低喊:“娘子,你醒了嗎?娘子?”
顧采薇才慢慢睜開眼。
琉璃頓時歡喜的不得了,連忙噼裡啪啦的說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你是不知道,你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這期間你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們簡直都快被嚇死了!還好還好,你可算是醒過來了!”
顧采薇張張嘴。“孩子……”
“娘子你放心,小郎君他沒事了。老爺他給小郎君紮了針,泡了藥浴,現在小郎君也就瘦弱了一點,但哭聲已經漸漸大了,也能吃上奶孃的幾口奶了。”琉璃連忙說道。
顧采薇這才放下心。
很快,齊氏和顧程風也聞訊趕了過來。
看到躺在牀上面無人色的顧采薇,齊氏心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我可憐的阿薇,你真是造了什麼孽,好好的就招惹上了那個人?本來你平安無事,只等孩子瓜熟蒂落,可現在倒好,你看看你身子都被傷成什麼樣了?本來二娘子的這個身體就沒有從小保養,以後肯定要出許多問題。如今再加上這一遭,等你以後老了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她越說越傷心,眼淚不停的往下流淌。
顧程風聞言也只能連嘆了好幾口氣,然後輕聲問顧采薇:“阿薇,你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顧采薇輕輕點頭。
琉璃趕緊就去端了飯菜過來。只是因爲顧采薇現在身體還十分虛弱,所以她只是吃了一碗蔬菜粥,喝了一杯水,然後就又躺下了。
齊氏和顧程風、以及琉璃曉芳兒這一天一夜都沒有閤眼。齊氏帶着丫鬟們守着顧采薇,顧程風照顧小郎君,他們都累得夠嗆。
眼看顧采薇終於醒了,現在精神狀態也好多了,他們才都放下心,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顧采薇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半夢半醒時候,她猛地發現不對勁,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看?
她猛地睜開眼,果然發現一雙眼睛在盯着她!
“司馬桓。”她一字一頓的叫出這個名字。
“阿薇,你醒了?”和她四目相對,司馬桓立馬衝她釋出一抹歡喜的笑。
甚至,他還要伸手去扶她。顧采薇立馬嚇得往後退去,嘴裡也趕緊大喊:“來人,快來人!”
很快,外頭的人就聽說消息趕了過來。
司馬桓見狀,他也並不着急,只略有些不滿的看着她道:“阿薇,你何必這麼緊張?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沒有別的意思。”
顧采薇根本不理他,而是冷聲吩咐:“把他趕出去,以後侯府內外加強警戒,不許這個人再出現在我面前!”
“顧采薇,你別欺人太甚!”見狀,司馬桓氣憤得低吼。
顧采薇冷笑。“到底是誰欺人太甚?你都已經把我害成這樣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是不是非要把我給活活折磨死你才肯善罷甘休?”
才說上幾句話,她的身體就已經支撐不住,開始喘了起來。
司馬桓見狀,他也就生不出來氣了。
“我沒說要折磨你,我現在就只是想來看看你,誰知道你怎麼就反應這麼大?”他小聲嘀咕。
“消受不起!”顧采薇立馬迴應,“我求求你了,二郎君你行行好,放過我好嗎?這次我們母子倆的命都差點搭在你手上,這些難道還不夠讓你心滿意足的?要不然你還想怎麼樣,你直接和我說,我現在全都滿足你可好?”
司馬桓怔怔站在原地。“我真是隻是想看看你,爲什麼你就是不信呢?我對你從來就沒有惡意,真的!”
顧采薇直接扭過頭去。
兩個人對峙期間,顧程風和齊氏也聽聞消息趕了過來。
等看到這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齊氏好生無奈的走上前:“二郎君,阿薇她現在身體還虛着,精神也不好,您就不要再來刺激她了行嗎?您就行行好,給她留一條活路吧!”
“什麼叫讓我行行好留給她一條活路?明明她現在的活路就是我給的!要不是我,她這個人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司馬桓終於忍無可忍大吼出聲。
聽到這話,顧采薇猛地一驚,齊氏和顧程風兩個人也臉色一變。
“二郎君,現在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你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對我女兒說這種話,敢問你是何居心?不就是一條命嗎?我把我的賠給你可好?”齊氏忍無可忍,她尖聲叫着,一把拔下一根簪子就要往脖子上扎過去。
“夫人,不可!”顧程風趕緊把她給拉住。
齊氏淚流不止。“那你說眼下怎麼辦?阿薇欠了他一條命,她就是抓住這一點不放手,我們除了賠給他一條命還能如何?現在也就只有我的命能抵上她的命了!”
“夫人!”顧程風死死抓住她的雙手不許她亂動。
顧采薇也沒有料到,眼前的情況會發展成這樣。
“到底怎麼一回事?”她冷聲問。
正爭執的齊氏和顧程風雙雙一愣。
“沒什麼!”齊氏立馬搖頭。
顧程風也擰着眉沒說話。
司馬桓更是早已經在他們夫妻倆鬧起來的時候就又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嘴裡只重複着一句話——“我沒有這個意思,真的沒有……”
“阿爹阿孃,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我的命怎麼就成了他給的了?”顧采薇又問。
顧程風低嘆口氣。“阿薇,你現在身體不好,還是先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吧!其他的等你恢復好了再說。”
“不行,你們先現在就給我說清楚。”顧采薇冷聲道。
顧程風眉頭緊皺。“阿薇,你現在都這樣了,何必再自尋煩惱呢?”
“告訴她吧!”齊氏卻突然低嘆口氣,“紙包不住火。反正遲早是要讓她知道的,那現在告訴她也行。我的女兒她沒有這麼脆弱。”
顧程風聞言頓了頓,然後他再長嘆口氣。
“好吧!”他無奈點頭,“阿薇,其實當年你被二娘子從假山上推下去後,你是真的死了。可是二郎君得知消息後卻死活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於是他就施展了一門禁術,生生將你的魂魄給抓回來,灌注在了二娘子身上。只因爲二娘子是你一脈相傳的堂姐,她是這世上和你血脈最相近的人了,所以你只有在她身上才能活下來。只是當時時間太過匆忙,女婿得知侯府上出事後,他立馬將二娘子帶走,害得二郎君沒有來得及善後,才讓你和二娘子的魂魄在一個身體裡共生了一段時間。後來他再去長安,其實是爲了趕走二娘子的魂魄,讓你下半輩子都安穩的住在這個身體裡。”
顧采薇眉頭一皺。
“他施展了禁術?”
顧程風點頭。“是。”
顧采薇抿抿脣,她扭頭看向司馬桓:“那麼一開始我被杜雋清帶走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將我搶回去?卻要等那麼久之後纔來?”
“當時我是強行用了禁術,結果事情幫做到一半就被人從中打斷,我的身體受到了反噬,根本爬都爬不起來。後來我還是回去休養了一年多,等身體好些了,然後才又去找你。”司馬桓低聲回答。
顧采薇就心一沉。
“那強行催動禁術的話,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沒什麼,半條命而已。”司馬桓輕輕一笑,“我這個人別的什麼都沒有,唯獨福大命大。小時候我阿爹請人來給我算命,別人就說我這輩子必定會長命百歲。只是我根本就不想活那麼長,所以就發發善心,分一半的命出來救你咯!”
他說得雲淡風輕,顧采薇聽到這話,她的心卻都已經緊緊揪成了一團。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她低聲問。
“爲什麼呀?其實我也不知道。”司馬桓依然笑着搖頭,“你這個醜丫頭,長得不好看脾氣又壞,從第一次見到我開始就和我頂嘴,我討厭死你了!第一次被你下藥後,我就暗暗發誓——這輩子我一定要征服你,讓你跪在我腳下求我憐憫!結果,我都還沒把你怎麼樣呢,你就死了!那怎麼行?你就算要死,那也該死在我手上!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弄死你!”
“所以,你強行把我的魂給招了回來,還解決掉了害死我的堂姐。甚至,今天安樂郡主的婢女想要對我下手,你也直接對他們痛下殺手?”顧采薇問。
“沒錯!”司馬桓毫不猶豫的點頭,“原本我就想直接將顧采芹大卸八塊的。可想到她的身體是你的魂魄最完美的載體,我才勉強忍下了破壞這個身體的衝動,選擇把你的魂魄灌進來。至於那個什麼郡的……這次算她命大,也多虧了你沒事。不然,我纔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如此一番話,又說得顧采薇心中大凜。
“那麼,既然都已經救回我了,你又爲什麼要做那些事?之前和武家聯手對付我們,這次你又要把我帶走。”
“這個你還問我爲什麼?顧采薇,你摸着良心好好想一想!現在你這條命都是我救回來的,那你就該是我的!我要帶走我的東西,難道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我慣着你、縱容你,准許你在外頭胡鬧,可你看看你選的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每每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不在,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依靠。既然如此,我何必還把你留在這裡?乾脆我帶你走,我保證只要你跟在我身邊一天,我就會保護你一天,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一根手指頭!”司馬桓越說越激動。
到最後,他差點又想上前來拉扯她。
還是顧程風把他給攔下了。“二郎君,您別這麼激動。小女纔剛難產,現在身體虛弱,她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司馬桓纔不得已停下腳步,只是雙眼卻早已經死死鎖定了顧采薇。
那陰森森的眼底此時早已經瀰漫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顧采薇,你是我的,我一定會帶你走!”
顧程風和齊氏都被他周身瀰漫出來的冷意嚇得面色微變。
顧采薇聞言,她卻只是淡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我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你這麼喜歡我。”
此言一出,司馬桓愣住了。
“沒有的事!”但馬上他就拼命搖頭,“我纔不喜歡你!你這麼醜、脾氣還那麼壞,我憑什麼喜歡你?我只是……只是……”
“不用只是。如果不喜歡我的話,你只需要對天發誓,說你真的不喜歡我,我就信你。”顧采薇說道。
“好!”
司馬桓立馬點頭,右手高舉。
可是,手已經舉起來了,他卻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
顧采薇挑眉。“你說呀!我聽着呢!我阿爹阿孃也都聽着,他們可以給你作證。”
司馬桓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眼中漸漸浮現出一抹焦躁。
“你這個……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他突然罵了一句,然後猛地轉過身,直接從窗子裡飛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