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入耳中,蕭航驀地一怔,突然間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似乎都不該這麼偏執的覺得,一切都是林青鸞的錯。或許,當年事情的真相,從來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林青鸞背叛過自己嗎?
蕭航找不到任何一處,對方有可能背叛自己的跡象。
即便林青鸞殺了羅應山,但對方對自己始終是一如既往,從來沒有變過。
“我想……”蕭航說到這,沉默了下來。
過了半晌,他方纔開口說道:“我想知道,當年事情發生的經過。”
他現在,很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管林青鸞是說謊也好,實話也好,他都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林青鸞笑了。
她的笑容彷彿花兒綻放一樣,讓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將這一瞬間定格下來,來好好觀賞她笑容的美。
她笑了。
只有她知道,這笑容包含了多少東西。
表面的美麗,掩飾了她內心的苦澀。
等待了四年,她只爲了等待這一次的機會,只是這一次機會。
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包含了多少苦楚,她默默的忍耐,就是想要告訴對方,她林青鸞從始至終的內心。
這一刻,她終於等來了。
“那一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林青鸞望着天空,一雙眼睛彷彿又回到了那段不愉快的回憶中。
對於她而言,那一天就像是噩夢,殺了羅應山只是讓她內疚而已,但對於她最恐怖的事情,還是蕭航看到了這一切。
逃離了上清宮的她,過上了亡命天涯的生活。她去過繁華都市,也去過很多地方,但得出結論就是,社會和上清宮是一樣的,人心險惡,沒有誰是真實的。
相比起來,上清宮還要好一些。
至少,自己師姐很真實。
當遇到蕭航的之前,她從來沒有相信過命運。
可是,她遇到了蕭航。
這就像是命中註定的。
在她最落魄,最危險的時候,那個男孩出現了。
她現在,還是忘不掉,那個堅強的男孩,就那樣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個時候,蕭航的個頭,還沒有她高呢。可是,對方卻就那樣將自己護在身後,面臨強敵,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拼了命的擊退了張寶聰,揹着自己從山上,來到了山下。
那不算堅實寬厚的背部竟然讓她覺得很踏實,她在蕭航的背上睡着了,睡的很踏實,一切事情也不想去想。
她還記得,蕭航初次遇到自己時,臉蛋紅彤彤的,說話中包含着男孩的害羞。
是他,把自己從上清宮的噩夢中帶了回來。
是他,給予了自己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可是,命運總是會和人開玩笑。
它會選擇在不同的時間,用不同的方式折磨一個人。
當她習慣了這個大男孩,當她習慣了和對方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噩夢發生了。
因爲傷勢的原因,她需要山上的草藥。平時這種事都是蕭航和向盡風去做,可是蕭航和向盡風總是有忙碌的事情。她眼看自己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便是決定親自上山,採摘一些徹底恢復自己傷勢的藥草。
可是,山上的地理環境她並不瞭解,相比蕭航而言,她獨自一人去山上確實危險了許多。羅應山把自己當做蕭航的準媳婦看,又怎麼可能放心自己獨自一人去山上,就選擇了與她一同前去。
當來到山上時,起初的環境並沒有什麼。
有經常在山上生活的羅應山帶路,所以他們很輕鬆的避開了狼羣,避開了一些有可能造成危險的地方。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意外發生了。
狼羣避開了,可是,他們卻遇到了蛇羣。
是的,蛇從來都不是羣居的動物。毒蛇喜歡獨自扎一個窩,畫一個屬於它們的領地,當有人或者動物進入它們領地時,它們就會選擇攻擊對方。
按道理來說,蛇是這座山上,最不可能對人發起進攻的動物。
可是山上總是會出現一些蛇喜歡吃的東西或者獵物,當不同種類的蛇盯上這樣一種東西或者獵物時,就是它們聚集起來鬥爭的時候。
而它和羅應山,則是誤打誤撞的,闖入了這樣一個地方。
羣蛇紛爭之地!
當蛇爭奪獵物時是很兇狠的,它們不會和平時一樣,會先警告,再發起進攻。而是絲毫不猶豫的打擊任何一個有可能造成威脅的生物。
她和羅應山,自然就成爲了對於蛇而言,有可能造成威脅的生物。
故此,場面變得混亂起來。
有的蛇彼此糾纏起來,也有的蛇朝着她和羅應山發起了進攻。
她因爲出身上清宮,身手不凡,且隨身攜帶武器,自然不懼怕這些劇毒無比的蛇。只需要抓住機會,再蛇進攻的時候一劍斬斷蛇的身體,縱是場面混亂,她自保仍然沒有問題。
然而,羅應山就不同了,對方只是照顧向盡風夫婦起居生活的普通人罷了。
雖說和向盡風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羅應山也有些自保的本領,但實力水平仍然不高,在面對混亂的場面,手無寸鐵的對方,毫無招架之力。
只是不一會的功夫,羅應山就已經被那些兇悍的毒蛇逼的手忙腳亂,很難有什麼作爲。而蛇更是一個喜歡捏軟柿子的動物,羅應山越是破綻多,這些蛇進攻就會越發兇猛。
而她,也只是堪堪自保而已,根本沒有辦法照顧羅應山。
終於,羅應山被蛇咬了。
他不僅被一種蛇咬到了。
不同劇毒的蛇將毒素注入了羅應山的體內,使得羅應山幾乎已經面臨了必死的局面。
只不過,因爲不同劇毒的互相沖突,才使得羅應山並沒有那麼早而死罷了。
這種說法,也可以說成以毒攻毒。
當然,並不是任何一種毒都可以做到以毒攻毒的。
以毒攻毒這種治病救人的辦法的確是存在的,不過這種以毒攻毒的方式,需要十分巧妙的掌控毒的成分方可。即便是再精湛醫術的醫生,也不敢輕易嘗試以毒攻毒這種辦法。
如果一個攻不好,就可能會導致病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長久的生活在折磨當中。
很顯然,羅應山就遇到了這種‘可能’的處境。
因爲多種劇毒混合在一起的原因,羅應山沒有立刻死去,卻也因爲不同的毒互相碰撞,使得他痛不欲生,生活在折磨當中,再加上那些蛇在他身上攀爬着,那種痛苦,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到。
林青鸞能夠感受到羅應山的痛苦。
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恨自己的無力。
畢竟,她很清楚蕭航對羅應山的感情。
羅應山對於蕭航而言,就像是一種依賴,一種脆弱時的依靠。
每每蕭航遇到挫折的時候,向盡風是絕不會安慰他的,只有羅應山纔會。
她想,想要守護有關蕭航的一切!
看着羅應山疼痛的模樣,她的心也在痛。
她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羅應山那已經因爲劇毒蔓延全身而導致臉黑黝黝的,毫無血色的臉。也清楚的記得,羅應山奄奄一息的擡起手,乞求着,讓自己給予他一個痛快的話。
“殺了我吧,我不想再這樣痛苦下去了,求求你,趕緊給我一個痛快的。”
這樣一句話,迄今爲止還在她的腦海內徘徊着。
她很清楚羅應山的想法。
羅應山不僅是因爲無法忍受痛苦,還怕自己分心。自己面對這混亂的場面也很吃力,如果再因爲對方的痛喊聲而分心,很難保證自己也會被蛇咬到。
這山上的毒蛇很厲害,被咬到一口,都有可能導致會立刻喪命!
不過,對方說的也事實。
再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與其活着忍受折磨,倒不如趕緊了結了對方的性命,給予對方一個痛快。
她陷入了糾結當中。
讓她殺了羅應山,她很難做到。
可是,看着對方忍受着這樣的痛苦,又算什麼?
“快殺了我吧。”羅應山咆哮着,大吼着,疼痛像是千萬只螞蟻一樣,在他的體內撕咬着他身體的每一處部位,讓他疼痛難忍,恨不得要立刻死去。
林青鸞嬌軀一顫,她貝齒輕咬。
給予她的時間不多。
時間每過一分,對於羅應山而言,就越發煎熬一分。
在這時,她已經將蛇殺了差不多了。
她騰出功夫,盯着羅應山那痛苦不堪的模樣,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一揮手中的利器,瞬間穿過了羅應山的身軀。
鮮血溢出。
羅應山的血流淌着,從身體上,流到了地面上,溼潤了地面,也染紅了野草。
她知道,羅應山已經死了。
林青鸞低下了頭,長髮遮住了側臉,她殺了羅應山,親手解決了羅應山的性命。她以前也殺過人,但從來沒有想過,殺一個人,會讓自己如此內疚,她只能盡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平靜的下來。
當她轉過頭來時,正好看到了那張,她想要看到,但是卻無論如何,也不想在那時看到的面孔。
蕭航,不知道在什麼時間,出現在了這裡。
並且,親眼目睹了自己,殺了羅應山!
那個,對方尊敬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