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孔雀開屏...)

“……一羣黑心腸的人, 人家用苦肉計好歹當真吃了苦頭,他倒好,徒手套白狼來了, 我這忙裡忙外上下一通張羅,結果他來了句去年受的傷能不能算, 他怎麼不說上輩子受的傷能不能算?”一刻鐘後, 姜稚衣回到內院, 端着下巴坐在美人榻上,越想越覺得荒唐。

方纔本是爲着打聽胎記的事又留下來與元策說了幾句,結果被元策嬉皮笑臉一打岔, 眼看着他理直氣壯的模樣,又說不上反駁的話,她一氣之下轉頭便回了院。

敢情這硬點的鴛鴦譜還正合了他的意,她可不如意。

“沈少將軍怎麼又騙您了,真是太過分了, 幸好郡主慧眼,識破了他的詭計!”穀雨在旁一頓同仇敵愾加一頓溜鬚拍馬。

姜稚衣聲勢稍減:“那倒也不是我識破的……”

“哦, 那沈少將軍還是改好了一些的。”

姜稚衣冷哼着咕噥:“爲非作歹的惡人稍微改過一些就叫‘好’了?有什麼了不起……”

恰這時,驚蟄端着安神湯走了進來:“郡主莫與沈少將軍置氣了,您今夜受驚又受累,奴婢喂您喝盞安神湯,再給您按按身子骨,免得您明日下不來地。”

看看,懂她這時候最需要什麼的人,纔是真真正正疼她、待她好的人。

姜稚衣舒心了些, 趴在美人榻上由驚蟄幫她鬆起筋骨,慢慢地, 腦海裡殘餘的血光淡去,有了些睏意。

正懶洋洋眯縫着眼,忽聽房門被叩響,三七在外覥着臉道:“少夫人,少將軍問您今夜受了累,睡前可要他幫您鬆鬆筋骨,還有您受了驚,不知會否入不了眠,可要他過來貼身陪寢?”

看來待她好的標準,還得再往上拔一拔。

見驚蟄和穀雨轉動着眼珠對視了眼,像在疑心她和元策難道一夜之間關係緩轉到了如此地步,姜稚衣微微一滯,朝外道:“……讓他省省吧,我的貼身婢女可比他好用!”

翌日清晨,姜稚衣從沉沉一覺裡醒轉。

昨夜喝過安神湯,倒沒做什麼刺殺的噩夢,卻夢到元策深夜翻窗進她臥房,在她榻邊流連着問她,當真不要他貼身陪寢嗎?

夢裡她困得稀裡糊塗,說除了婢女,只有太監纔可以貼身陪寢,讓他要陪走遠點。

她煩不勝煩地眯着眼隨手一指,然後便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到天明,梳洗穿戴完畢,用過早膳,姜稚衣剛一出臥房,忽聽身後驚蟄厲聲朝上一喝:“什麼人!”

姜稚衣順着驚蟄的目光仰頭望去,看見她房頂屋脊上橫躺了個人,一驚之下倒吸一口冷氣。驚蟄也唰地一下拔劍防衛。

眼看守院的士兵一動沒動,正懷疑他們都瞎了嗎,屋頂上那道黑影睜開眼直腰而起,縱身一躍而下。

姜稚衣瞪着從天而降的人連連後退,腳後跟靠到牆面頓住,歪過頭仔細一看——

姜稚衣瞳孔震動:“你、你大早上在我屋頂上做什麼?”

元策活絡着肩背筋骨:“不是你讓我上屋頂陪寢的?”

姜稚衣默默回憶起昨夜那個夢,所以那不是夢?

她隨便揚手一指,指的還是屋頂……

他就這麼在她屋頂上待了一夜,方纔閉眼躺在那裡是在——補眠?

“……我困得不清醒,你也不清醒?我讓你上屋頂陪寢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元策揉着脖子走上前來,“反正在屋頂也能聽着聲兒。”

姜稚衣滿眼警惕地看着他:“你要聽着什麼聲兒,你連我夢話也要偷聽?”

元策站定在她跟前,垂眼看她:“你做噩夢的叫聲,或者你噩夢醒來,打翻瓷盞的聲。”

姜稚衣眼底警惕的敵意驀然一消,默了默輕咳一聲,背抵着牆,眼看着這副往昔她噩夢時抱過的身軀,目光閃動着眨了眨眼:“我如今風浪見多了,纔不會動不動就做噩夢了……”

“是啊,用不着我了,多餘了。”元策撇開頭輕哼了聲。

姜稚衣擡起眼,看向他這一身皺巴巴,還留着屋瓦印的衣袍……

“那——你在屋頂可能也是有那麼一些用處的,不是都說枕邊放些辟邪之物就不會做噩夢了嗎?難怪我昨夜睡得挺好。”

“……”她還不如不發這個善心。

“我辟邪?”元策氣笑。

“是啊,這世上誰能邪得過你?殺人跟鬧着玩兒似的……”

元策垂眸睨她:“那我讓你睡了個好覺,你這一大清早做什麼去?不會爲着那點連李答風都看不上的皮肉傷,還要過去探望一趟某些人吧?”

姜稚衣一噎。昨夜因着元策突然“血流不止”,別說看一眼裴子宋的傷勢,她連與他道一聲謝都沒顧上,匆匆忙忙就回了府。今日自然要去一趟。

“李答風看不上的是人家裴子宋的傷嗎?不是你、的、嗎?”姜稚衣拿下巴尖狠狠指了指他的腰腹。

元策握拳掩嘴清了清嗓。

“這刺殺是衝你和我來,對裴家兄妹完全是無妄之災,不論傷大傷小,都要道謝。”姜稚衣繞過他的磨纏朝前走去。

“明日陪你一道,”元策回頭叫住了人,“今日外面封道,想去也去不了。”

……那他早說封道不就行了,非要先來上那麼幾句。

姜稚衣疑惑回身:“封道是?”

“全城戒嚴,只通行人,不通馬車,排查可疑之人。”

“外面還有刺客?”姜稚衣臉色一變,當即走了回來,碎碎念着點點頭,“那還是改日帶着你出門吧……”

……還真把他當辟邪之物了。

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元策想了想,彎脣一笑:“那趁今日我也不出門,想不想跟我學點防身術?”

等元策洗漱完,換過一身利落的勁裝,姜稚衣跟着他到了府裡的演武場,眼看他站在兵器架邊上,像對着他的大好江山一般,一指那一排兵器:“想學哪樣,隨便挑,都能教。”

姜稚衣緩緩仰起頭,隨着他的手勢,目光一樣樣掠過去,從尋常可見的刀、劍、槍、戟,到不常見的斧、叉、鞭、錘、棍、槊,再到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長得稀奇古怪又凶神惡煞的不知名邪器……

十八般兵器,他是樣樣都能教。

可曾想過她樣樣都拿不動?

眼見她看過一遍,面露迷茫,元策點點頭:“可是不知這些兵器都是如何使的?我先一樣樣給你演示一遍。”

說着,隨手拎起一柄長|槍輕輕一掂,走到一旁空地。

不等姜稚衣回神,風聲一唳,元策後手一翻前手一撥,長|槍如龍而出,一攔一拿一紮,隨即提槍而起,凌空側翻,槍頭輕旋,槍於半空脫手而出,身輕如燕一落地,槍又穩穩握回手中。

姜稚衣腦袋跟着槍頭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陣眼花繚亂過後,元策長|槍一背,朝她一擡下巴:“怎麼樣?”

雖然看不太明白這些招式,不過看上去確實十分厲害,只是——

“……你管這叫防身術?”

“我是問你,我這槍耍得怎麼樣?”

姜稚衣嘴角微抽:“耍得——還挺活絡人脖頸的。”

“……”

“沒別的了?”

姜稚衣眼望着春日晴光下那道執槍鶴立,衣袂獵獵的身影,擡頭看天:“槍誰還不能耍兩下了,書院裡也有教。”

……之前醉酒非要看他耍槍的不是她?

元策走到兵器架邊上,隨手將槍一丟,目光一掃,又看準了那條九節鞭:“那再給你耍一段裴子宋也不會,我兄長也不會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姜稚衣跺了跺腳,“他們不會的,我哪裡學得會,你教點有用的行不行?”

元策可惜地看了眼還未出場的十七樣兵器,想了想,從一旁拎起一把輕弓,試探着看向姜稚衣:“那——上次在書院學到一半的?”

*

一刻鐘後,姜稚衣人生中第二次握着弓站到了箭靶前。

時隔數月,動作要領全光忘了,元策又教了她一遍。這回因在家裡,拿來了一枚玉扳指戴在她拇指上,說是他小時候用過的,戴了就不會被弦磨傷手,可以試試親手拉弦了。

姜稚衣握着弓,垂眼看着自己拇指上那枚泛黃的玉扳指,發現上頭已經有一些細小的裂紋。這麼舊的玉扳指居然還留着,不知是不是對他有什麼特殊含義。

姜稚衣默默走了會兒神,忽然感覺到一支箭穿插|進她指間,元策的聲音響起:“教你有用的了,也沒見你專心學。”

“誰說的,我只是在醞釀而已,”姜稚衣一手握弓一手扣弦,面朝箭靶擺好了架勢,“這次一定能射中!”

溫熱結實的胸膛忽而靠上後背,如同數月前在書院校場一樣,元策站在她身後把住了她的手。

下頜輕蹭過發頂,姜稚衣頭皮一麻,原本放鬆的身體一下子繃緊,想回頭,又怕一回頭髮生上回那樣的意外,僵硬地緊盯着前方的箭靶:“不是說我這回可以自己拉弦了嗎……”

“幫你調準頭。”元策眯起一隻眼,握着她的手挪了挪箭矢對準的方向。

姜稚衣狐疑地瞅了瞅靶心:“可我怎麼覺得你這反而調歪了呢?好像都對着箭靶後邊了。”

“我說能射中,就能射中。”

上次也沒見你射中……姜稚衣氣鼓鼓一撇嘴:“那現在可以拉弦了吧?”

“再等等。”

姜稚衣一頭霧水:“還等什麼?”

他這不也沒調準頭了嗎?

元策沒有說話,靜靜站在她身後。

直到姜稚衣等得焦躁難熬,忍不住再次開口問話,元策握着她的手猛一拉弦:“鬆。”

姜稚衣驀地一鬆手,一聲嗡振如霹靂弦驚,箭矢震耳離弦,流星破空般一路旋飛,越過箭靶,直直射向箭靶後那棵杏花樹。

奪一聲響,正中樹幹。

下一剎東風忽起,被一箭震落的杏花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姜稚衣在這一瞬恍惚間明白過來,他剛纔……在等風。

箭羽輕振,香盈滿天。

仰頭望向這場真正的杏花雨,眼前忽而重疊起去年臘月那一場漫天碎雪,姜稚衣顫動着眼睫,緩緩回過頭去。

元策望着這滿目雪白,垂落長弓,彎了彎脣:“這才叫——二月東風吹杏雨,動我春心向衣衣。”

姜稚衣心頭一震,閉緊了呼吸。

然而呼吸可以閉緊,心跳卻像拉不住的馬,在此刻脫繮而出。

元策靠在她身後,感受到她那顆心臟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打着他的胸膛,忽然想起什麼:“姜稚衣,你說的沒錯,真的可以聽出來。”

“什麼可以聽出來……”

元策垂下眼去看她:“聽出來,你心裡也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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