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對大雷電術是這樣描述的,以靈爲媒,以氣爲引;劃亮夜空,震懾天地。
但是剛剛修煉的話,自然是靈爲媒氣爲引,但卻不能劃亮夜空,更不能震懾天地。
蘇沐看着約莫三丈高的上空,一道猶如泥鰍般細小的電弧一閃而沒,不由失聲一笑,這哪是閃電,還沒螢火蟲亮呢,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就是這麼一個效果,他有些失望,同時也懷疑這本雷電術到底是不是掛羊頭賣狗肉。
就這樣一邊懷疑一邊修煉,一直到出發前的夜裡,天空忽然落雨,狂風呼號,外出玩耍的仙鶴早早就回來了,其它飛禽也鳴叫着歸山,天地之間除了密集的雨聲與遠處滾滾而來的悶雷,再無其他聲息。
“徒兒,大雨欲來,還不回房歇息?”
“別管我。”
蘇沐兩眼發直,站在崖邊冷冷的回道。
天一道長皺了皺眉,自從蘇沐開始修煉,就再也沒抱過冰塊了,以爲他讀了十年道經,應該能壓制心火,可是看他那副神情,實在有些反常,努力成這樣子,着實有點癡狂了。而且他從小到大性情還算乖順,剛纔竟然敢呵斥他這個當師父的。他不無擔心的看着他,真怕他修煉成癡,繼而發狂走火入魔……
但是偷偷觀察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只是呆呆的站着,沒有任何反常行爲,也就放心的回房睡了。
這個問題蘇沐倒是沒有擔心過,這些天他一心修煉斷水劍雷電術,只是偶爾會感覺渾身燥熱,總想找個人大戰一場。他自信能夠控制心火,只不過有時候心中也明白,如果他體內出現燥熱的感覺,這個時候有人來挑釁的話,很可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
他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雷電術鑽研了這麼多天,不可能輕易放棄,冒着大雨,他一遍遍的開始嘗試,雖然和天空中那些巨型閃電相比還是很渺小,但此時已經看到了希望,最起碼知道這本書不是胡謅,而是真的能夠劈出閃電。
而且只要體內靈力充足,準備得當的話,也是能劈出一道像樣的閃電,遙遙望去,細小的一道電光,迅速從天空曲折蔓延而下,落在地上能打出一個一米見方的坑洞,已經初見成效。
但是跟書中描述的大成境界相差甚遠,書中的雷電術是天雷滾滾、電閃驚鳴、橫貫中天,那是何等氣勢。
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房中,閉上眼就睡了。
他從未這麼滿足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練會了斷水劍與雷電術,到了舞央宮他便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菜鳥,任何想欺負他的人都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那個本事!
他對外面的修行世界不瞭解,不清楚未來舞央宮那些同門師兄弟有多強大,但有一點他聽的很明白,師父說,斷水劍是遺世孤本,是他年輕時闖出名氣的最大依仗,雷電術是南宮家獨家秘藏,外界絕無僅有,而這兩種功法他都學會了,雖然不太純熟,但是仗劍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而且,他還有一個殺手鐗血刃。
大約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雨停了,蘇沐才慢悠悠的起牀,梳洗一番,坐在房中發了會兒呆。一點也沒有一般少年第一次去大門派的興奮。
飯桌上,天一道長不停的給他夾菜,自己卻吃很少,總是看他。
蘇沐有點心事,埋頭吃飯,沒有發現這個細節。
“徒兒,舞央宮那種大門派,所收弟子都是出類拔萃,小小年紀就已顯露鋒芒,你修煉比較晚,修爲淺薄,到了那裡或許有一些閒言碎語,凡事要忍讓,受點委屈沒什麼,別跟他們計較。”
天一道長忽然語重心長的說道。
蘇沐道:“師父,你不是說如果有人欺負我就讓我弄死他嗎?”
“那不過是咱爺倆兒說個氣話而已,你剛修煉不到一個月,靈海還沒個池塘大,靈力薄弱,打不過那些大派弟子的,他們可是經過系統訓練的,有靈藥健體,有名師指點,而且經常出入一些危險地帶執行任務,身經百戰,你連架都沒打過,是鬥不過他們的。”
蘇沐筷子停了一下,繼續吃飯。
“師父太沒用了,臨行前連個像樣的法寶也沒有給你,卻還要你忍氣吞聲的過日。落劍宗的實力你最清楚,窮家小戶的給不了你什麼,跟那些家族培養起來的弟子攀比不起。”
“師父,狗都不嫌家貧,你覺得我連狗都不如嗎?家裡沒有法寶,你偷也要偷一件給我,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好的師父了。除了你,我不叫任何人師父。”
蘇沐從沒見過師父這麼自卑過,說出這麼讓人心酸的話,聽得他很不是滋味,他很想告訴師父,等他有能力了,第一件事就是重振落劍宗,甚至想過讓師父重回天一閣,將那些逼着師父退位的人統統囚禁起來,終生不見光明!
但他從小性格沉靜,一諾千金,尤其不喜歡提前對人許諾,總覺得這樣有點不負責任,他會在有能力之後,什麼都不說,默默的去做。
吃完早飯,蘇沐幫着師父收拾桌子,將菜盤飯碗放在水槽中洗的乾乾淨淨,整個院子打掃一遍,去溪邊挑了兩桶水,把水缸灌滿,這些是他每天都在做的事,然而今天做得尤爲仔細。
“大師兄,雖然我們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我知道你能聽見,我就要走了,你等着我,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傷,讓你重新站起來……”
從大師兄房中走出,對天一道長行禮過後,背上行囊,坐在仙鶴背上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看着蘇沐頭也不回,一直消失天邊,天一道長老淚縱橫,有對徒兒的不捨,有對自己的感慨,生活還能怎樣,離開就是希望,留下的只是願望。
從仙鶴起飛之後,蘇沐便看不清這個世界,等到看清的時候,憑瀾山已經到了。
壯闊的舞央宮靜靜的盤踞在山巔,睥睨天下,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