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角落坐好,他們是坎門弟子,和殘雪門的畜生不一樣,不會傷害你的。”
蘇沐沒有一次面對過三個對手,心中的緊張使他全身緊繃,像把滿弦弓,隨時迸射。但是在搏鬥之前,他還是想爲小珊瑚爭取一些生機,提醒他們不要和殘雪門那般欺負弱女子。
小珊瑚猶豫了片刻,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聽話的去到角落,盤起尾巴往地上一坐,靜靜的看着蘇沐。
他的確對她好了許多,已經知道先照顧她了。可是從他身邊走過的一刻,她心裡忽然堵了一下,有些許的難受,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爲比他還要高一些,而他卻已經能夠獨當一面,甚至能同時面對三個敵人,她不是難受自己不如他,而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在剛纔的某一個瞬間,第一次感覺到他其實不是那麼坦然,他也會緊張,她似乎一直忘了,他也不過是個比她大幾歲的少年。很奇怪的,她就這樣自然而然產生了一種與蘇沐同命相憐的悲傷感。
“你居然不逃?”
慶世風的臉皮顯然是很厚的,有了兩大劍師護航,他淡定了許多,他那冷傲的神色,似乎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全然不在意自己方纔的狼狽。
“你們三個也值得我逃?”
蘇沐冷哼道。實力是至關重要,但是氣勢也是必不可少,他知道慶世風那點底細,所以要先在氣勢上壓倒他。最好的方法是默不作聲,睥睨且鄙視的看着他,但是他與慶世風有私仇,做不到那麼無動於衷。
“別說的自己多有膽色,你明明就是被我們堵在了這裡,逃無可逃纔不逃了吧?”
慶世風聽着他的話猶如被抽了一個耳光,頓時出言譏諷。
蘇沐神色卻恢復了一些平淡,這裡沒有熟悉他的人,自然沒有人知道這代表他準備好了一切,準備好了戰鬥,準備好了殺戮,甚至準備好了面對死亡。
在冰巢甚至在整個雪園,他都沒有資格餘裕,速戰速決絕對是首選,那兩個偏院弟子身懷傳音符,若是拖延下去,被他們喚來幫手,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鏗鏘金鳴,戰兵誕生在一片光暈中,像根標槍般屹立在蘇沐身前。經過多次召喚,它具備了少許自主意識,和主人並肩戰鬥是它的使命,與主人孤軍奮戰是它的榮譽,它鬥志昂揚,目色凌厲,身體前屈,一腳在前一腳在後,留在後面的右腳始終腳尖點地,隨時要衝出去。
“他媽的,這小子果真有點邪門!”
虯髯大漢完全被戰兵吸引,他們是舞央宮弟子,豈能不瞭解戰兵術,就算從劍士初期開始修煉,到了劍狂後期能練成這麼大的戰兵也實屬不易,這小子才半年是怎麼做到的?
“師兄,他是劍師。”
和慶世風后來的那個白淨的青年男子說道。
虯髯大漢點頭道:“我知道。”
從蘇沐釋放靈氣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對此倒不算驚訝,更多的是疑惑那精神抖擻的戰兵是如何練就的。
慶世風卻全然不知蘇沐的修爲已經超過了他,僞裝好的淡然立刻崩潰一大半,情不自禁往後撤,再次萌生了逃走的心思。這傢伙劍士初期就打得他無力招架,何況是劍師?
他剛退了兩步,雙方便打了起來,嚇得他頭也不敢回的逃走。
蘇沐一晃眼就看到四把氣劍整齊劃一的飛來,戰兵激吼一聲,揮劍去擋,虯髯修士那把劍經它一攔,力道小了不少,穿透戰兵之後,又滑行十餘米才靈光潰散,化爲虛無。
夢玉劍擋掉一把,其餘兩把被蘇沐用幻影術躲開,喝了小珊瑚的血之後,靈海清澈,靈力盈純,功力自然凝實了不少,無論氣劍、戰兵還是幻影術都有了質的飛躍,這兩把極爲兇猛的氣劍竟然幾個步伐都躲過了。
隨即一道破空的尖嘯在洞中響起,虯髯大漢被血刃從胸口穿透,心臟被衝擊得粉碎,因速度太快,血液還沒與空氣完全中和,流出的血一半都是黑色。
幾乎他哀嚎倒地的同時,另一個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閃電劈成了柴火棍兒。
“你剛纔爲什麼緊張?”
看到蘇沐並不輕鬆但是毫無險情就取得了勝利,她不明白他剛纔何需那般如臨大敵?
雁翅軍來了很多人,坎門也來了很多人,人難於雪中送炭,樂於落井下石,蘇沐毫不懷疑,只要史狄富一個招呼,他們都願意幫忙殺了他,所以碰到他們,他尤其怕的就是被糾纏住。
“別問了,快走吧。”
好不容易出了冰巢,這出口竟是個小小的雪谷,三面隆起,看不到遠方是什麼。
走上雪坡,前面是無數個這樣的雪谷,有大有小,隱隱還能看到遠處有靈光閃耀,以及氣劍飛旋的破空鳴叫,想必就是李雲聰所說的門派爭執之地。
天空低沉了很多,夜幕在緩緩下垂,他帶着小珊瑚往東邊走去,刻意避開西面那片紛亂。
吱吱的雪聲提醒着他前面也許會是一片深雪區,這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人跡罕至,正是他所願。
這個判斷自然沒有錯,錯就錯在他們一開始就錯了。
剛行進一個十餘米深的雪谷,面前高處的雪沿上,緩緩走上來兩個人,朦朧的光影中,蘇沐認出來是史狄富。
隨即後面左右三個方向分別出現了一個人,正是在密林碰到的那些人,這六個他都記得,冰巢中結果一個,還剩他們五個。
就算慶世風忽略不計,其他四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這就是他一見到雁翅軍的人便會緊張的原因,因爲說不定還會來更多人。
“菜鳥就是菜鳥,天色一黑,在冰巢中是不是哪裡亮就往哪裡走?這裡地勢最高,所以最亮,你當然不知道,我們一直在這裡等你。”
史狄富背後浮現出三把粉紅色的氣劍,語氣清寒,眼神冷血。
“讓她走吧,她是李雲聰師兄的義妹,我受他所託,將她帶往深谷。”
“李雲聰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義妹?”
“你可以殺了她,也可以問李雲聰,爲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魚和李雲聰鬧僵,怎麼看也不值得。”
史狄富多年做事的經驗告訴他,殺人一定要斬草除根,見者有份,他纔不相信蘇沐的鬼話,哼道:“殺了你之後我會帶她去深谷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