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花燭

410 花燭

“送入洞房——”

拜過天地,拜過長輩,新郎官牽着新娘子手上的紅綢慢慢向後院正房走去。

兩人都很單薄,新娘尤顯嬌小。事實卻也如此,新郎官才十五歲,新娘子十四歲。

廳堂中依然熱鬧,一羣盛裝少婦臉帶滿足笑意目送二人離去。

新娘子忽然頓住步子不走了,新郎官隨之一愣,硬扯了兩下,半拖着繼續前行。

新娘哭了,新郎也是一副臭臉。

來到後院新房,下人們盡皆退去,新娘低着頭坐在牀沿上,抽抽嗒嗒的低聲哭着。

新郎剪燭,外面天色尚早,他不明白爲何房裡點着蠟燭,不過這是大嫂千叮嚀萬囑咐的事,他只是照做罷了。

摘下花帽,解去衣帶,敞開衣襟,嫌棄的瞪她一眼:“楠妮兒,你哭什麼?你以爲我想娶你啊?”

“你以爲我想嫁你啊!”新娘一把扯下繡着鴛鴦的紅蓋頭,提着裙襬走到新郎面前,仰着頭道:“你去跟你大嫂說清楚,趁咱們還沒洞房,立刻把我送回去。”

新郎冷哼一聲,輕蔑的瞄了她一眼。

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她,那時候她更小,他總拉着她上街去玩,每回回家都是她粉嘟嘟的臉上掛着淚珠,大人們不用問也知道誰欺負她了,然而或許是因爲他經常欺負她,竟沒人在意了,也不責罵他,只覺得是常事。她也漸漸習慣了被欺負,並不裝着可憐求大人懲罰他。

可是說來也怪,不管他怎麼欺負她,她都不會真的生氣。她邏輯稚嫩的小腦袋裡思考過這件事,得出一個她很不滿的結果,她喜歡他。

不滿意的根由在於。她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歡她。這個是她不能接受的。她雖小,但也想過婚姻大事,她必須要嫁給一個把她當寶貝疼愛的人,他不是。

她再怎麼聽話,不哭不鬧的跟着他,甚至還說過要幫他洗髒衣服呢,他都沒有喜歡她,所以她不想嫁給他。

雖然玩過家家時她每次都要嫁給他。可真正在她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矛盾的是,二寶和大頭對她那麼好,過家家爭着搶着要她做媳婦兒,她死活不願意,還要他們滾蛋。

從去年開始,一個很大的問題便縈繞在她腦海,是嫁給喜歡她的人,還是她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一個更大的問題到來了,爹爹要她嫁給蘇家的老七蘇沐。就是那個每次帶她出去都要弄哭她的蘇七。

蘇沐是個怎樣的人?即便她和他那麼熟悉也說不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只知道很多時候蘇七不允許別人欺負她。但是她受他保護的時候太少,因爲在金凰鎮上沒有幾個人敢欺負她。她爹可是鎮上最大賭莊的掌櫃。譚鎮長見了還要露着黃牙嬉皮笑臉的主動過來攀談。

他欺負她,她卻喜歡他,多麼荒唐的事!而現在,他的大嫂和她的爹爹竟然都同意他娶她,她感覺極度的委屈,尤其是聽到蘇七在家摔盤子罵下人,甚至絕食來抵抗,難道他還委屈了?她那麼美,連鎮長的兒子二寶都爲她神魂顛倒。其他的小夥伴見了她也是走不動,眼巴巴的想要和她玩。她魅力這麼大,爲什麼要嫁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

自從得知消息的那一天。她和蘇七便斷絕了來往,她已經準備好,等蘇七來找她的時候她一定要狠狠摔上門表示不滿。可是蘇沐再也沒來找過她。

大人們爲什麼要如此?搞得他們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

她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嫁了,爲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哭了,可他非但不知疼惜,還說風涼話!難道你真的以爲我阮婉婻想要嫁給你?

蘇沐不想娶她,他看着這個從小被他欺負大的女孩,突然感覺很可笑,苦笑。

阮婉婻很漂亮,清秀的五官已有幾分嫵媚之態,又不失童稚。身體也比別人發育的早,他還記得去年在草場騎馬,玩的汗流浹背,紛紛脫掉外衣,躺在一處休息,不知不覺睡着了。

他當時是被體內一陣騷動擾醒了,發現阮婉婻正趴在他身上,兩個羊角辮垂在他脖頸,癢癢的。不過這並不足以擾醒他,讓他躁動的是胸前的觸覺,從那天他才知道阮婉婻已經漸漸的成爲女人了。

他人生的第一次騷動就這樣獻給了她。

第二天便忘得煙消雲散。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娶她,他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可以炫耀自誇的對象,在她面前他總是很有自信,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加上每次她都是一臉崇拜的看着他,越發讓他癡迷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那感覺就是……強大。

這種令他着迷的強大感覺源自他內心深深的自卑,他的丹田和鎮上所有孩子一樣都硬不起來,他不能當一個威風凜凜的武師。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格外迷戀一切可以讓他感到強大的理由。楠妮兒就是其中之一。

他心高氣傲,至少不認爲他應該娶一個類似於跟屁蟲的丫頭。但是大嫂說,蘇家陷於危難,阮家財大氣粗,日後能多幫襯些,不然蘇家很可能會徹底淪落。心高氣傲的他醒悟,相比於家境潦倒在大街乞食,晚上與渾身腥臭的老乞丐搶牆角睡覺,還不如娶阮婉婻爲妻。

大不了以後再休了她。

他轉過身去不看她,抱着臂道:“我纔不去,大嫂讓我娶你我便娶你,反正我以後不會叫你娘子。”

“我也不叫你相公!”阮婉婻不甘示弱的同樣轉過身,仰着小臉道。

她嬰兒肥的鵝蛋臉上滑下一滴淚,落入鮮紅的脣角。

蘇沐被她的態度搞得一愣,跟屁蟲起義了?竟敢這麼跟我說話,豈有此理,要不是嫂子們求我我會娶你?明天我就學着二哥嫖妓去,給你點顏色看看。

蘇沐也想過不少。前些日子大嫂的一通話對他很有震懾,就算大嫂不說他也看得出來,蘇家真的不是以前的蘇家了。家裡的生意愈發慘淡,沒有妥善的信得過的人打理。因爲男人們都死光了!

十年前蘇家是華鳳國金凰鎮上最顯赫的家族。

而今,蘇家的男人都死了,只剩下一個丫鬟生的排行老七的蘇沐。

蘇大老爺晚年縱慾過度,在女人懷裡嗝屁了。

緊隨其後,他的兩個弟弟一箇中風,一個被人敲了悶棍,當場死亡。中風的二老爺在一個月後能夠勉強下地走路了,滿大院的跑。偏還逞能不讓攙扶,一頭栽倒,再也站不起來,終日鬱鬱寡歡,疾病纏身而死。

三個老爺共有七個孩子。

蘇七的大哥死於重病,二哥成天花天酒地,染了花柳病死去。三哥死於戰爭。老四老五在阮婉婻家的賭莊玩牌,得罪了過路玩兩局的格鬥武師,被活活打死。老六死的最離奇,據說當晚他帶一羣小廝捉一隻雪狐。追到山裡再也未回來,有的說雪狐是妖怪,將他們吃了。有的說是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的,老六他們一定是被迷住了不肯回來。

家中便只剩下老七了。

蘇七現在有六個正房嫂子,二十二個偏房嫂子。

至於那些嬸孃,被蘇七的大哥一同安置到另一處院中養老了。其中並沒有蘇七的娘,很可笑,他不知道他的娘是誰,只知道他是大老爺晚年與丫鬟風流一夜誕生的。按說大老爺一生馳騁花叢,是個中高手。不會有此失誤,以爲是那丫鬟想做主子暗中搞的鬼。致使此事傳揚出去,讓他失了德行。一個不悅便趕出了家門。

悲劇的是,六個哥哥沒有一個有後。外面都說蘇家祖上好事幹的太多了,上天懲罰他們後繼無人。

他的哥哥叔伯們就這樣在十年內相繼死去,傳染似的。

說來可恥,隨着哥哥們死去,蘇鳳凰在家中的地位急速攀升,已經能夠與目今掌管家業的大嫂平起平坐了。出門在外大嫂也要退居其後,事事由他‘做主’。畢竟在男人的世界中,哪有女人說話的份。

蘇家的血脈只剩下他一個,大嫂唯恐他也早早嗝屁了,蘇家後繼無人,便半施威半央求的讓他結婚了。

賓客一走,六個正房嫂子偷偷摸摸的來到後院,蹲在窗沿下聽着動靜。

蘇家現由蘇七的大嫂梁氏掌管。樑清荷是名門閨秀,孃家是河西鎮的望族,有個在沿海做官的哥哥。她自小知書達理,是個忠貞的烈性女子,夫家雖亡,卻矢志不渝,堅決不回孃家。有她在這個家纔沒有零散。

其他幾個正房嫂子也都忠心,不願再嫁,不過按當地風俗,她們也嫁不出去了….倒是那些偏房後來都漸漸的被梁氏打發走了。

“怎麼沒動靜?難道是完事了?”五嫂葉氏心直口快,首先開了口。

梁氏又把耳朵使勁貼了貼,皺眉道:“我昨晚囑咐過老七,新娘子請進房,日不歸西不能行房。現在日頭剛落,應該還沒行事。”

三嫂徐氏吃吃笑道:“怕是老七不懂什麼男女之事,不知從哪下手。姐姐,要不我進去教教老七?”

梁氏失笑,瞪她一眼,道:“老七性子生硬,臉皮又薄,況且這種事哪用得着別人來教?他一個大小夥子連個女人都不會碰?先聽着,一會兒要還沒動靜,找個人進去暗示一下。”

想起老七可能在房裡一籌莫展不知如何下手的畫面,幾個少婦一齊掩嘴笑了。

如今的蘇沐在命運的顛沛流淚下已經沒什麼志向,時刻準備着下一次對命運的妥協,但是他肯定自己不願意一輩子呆在金凰鎮,他想做個武師,然後出去闖闖看看,渴望大風大浪把他塑造成一個男子漢。可是婚姻成了他最大羈絆,他覺得阮婉婻阻止了他未來的步伐,他開始恨她了。

自兩人進房後,桌子上的紅燭已經燃了一半,他們吵了幾句嘴,阮婉婻重又將蓋頭蓋上,坐在牀上一言不發生着悶氣,心裡後悔的想:“不該自己掀蓋頭。再生氣也不能,那是蘇七的事,自己掀掉算怎麼一回事啊。就這麼坐着吧。他不掀蓋頭大家就僵到天明,別以爲就你有脾氣。以前可以遷就你。結了婚一定要你學會好好待我,不然總讓你輕看了我以後在蘇家哪裡有我的地位?”

蘇沐手捧一本書,旁若無人的看着。

兩個本是好友卻感覺不對的人,一方表白以後這段友情立刻會變得不知所措,像大海里一段浮木劈成兩半,各自飄走。又何況是結婚。

月亮像出閣的閨女一樣浮出黑暗,面目漸漸清晰,窗沿下的嫂子們等得不耐煩了。

她們捅破了窗紙。窺探到了一切,不由得又氣又笑。

大嫂梁氏憂心道:“看來老七真是不懂男女之事,得找個人提點一下才行。”

三嫂徐氏扁嘴笑道:“我進去倒沒什麼,我也拿得出那個臉,就怕老七和婉婻覺着尷尬。”

梁氏決然道:“此乃傳宗接代的大事,無需拘泥,再說婚都結了,還不是早晚的事。你進去吧。”

三嫂徐氏是個媚眼生春的女子,精於房事,嫁入蘇家不久。丈夫自願徵兵入伍,她已空窗多年,時常幽怨。按說她這種擅長服侍的女子男人都如獲至寶。可偏偏蘇家老三早早的便參了軍,而且是主動請纓,不免讓她大爲惆悵。蘇家老三在軍中與人談起此事,嘆道:“家有色妻,堪猛於虎,一日五次不懈,她容光煥發,我日漸消瘦,我哪裡是來參軍。實乃避禍也!”

徐氏推了門,不開。柔聲道:“老七,睡了嗎?”

“誰啊?”

“我。三嫂。”

蘇沐拉開門,笑道:“三嫂還未歇息?夜來何事?”

他兩手虛掩着門,寬只露出兩條縫隙,顯是不願她進來。

徐氏最擅長與男子打交道,蘇七這點道行豈能奈何得了她,對他的冷淡全然不覺,腰肢一扭,肩膀一斜,那女性的風姿頓時便展露了出來,她媚眼一橫,嬌笑道:“老七,你今年多大了?”

“我每年生辰都去三嫂房裡磕頭,我多大你都不知道?”

徐氏兩手掐腰,佯怒着嗔笑道:“你十五了三嫂當然知道,關鍵是你要知道,男子到了十五,正是對女人好奇的時候,好奇了怎麼辦呢?找個女人辦了就是了!你屋裡現成的坐着一個如花似玉,你就不動心?”

蘇沐略知三嫂的性情,喜歡講些讓人耳目一新的話語,雖然微覺不好意思,倒也不甚在意,低聲道:“我屋裡坐的是楠妮兒,那是女人嗎。但凡我對女人有點好奇心,一看見那張臉就全沒了。”

徐氏一副箇中老道摸樣,神秘的笑道:“老七,這你就不懂了,不管你跟她多熟,那都是表面的,有沒有興趣非得深入瞭解了才知道。”

“怎麼深入瞭解?”

徐氏神秘的笑道:“就是一種忘我的交流,風雲交匯,直至昇華。”

“三嫂,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徐氏急了,推他道:“直接上啊!”

饒是蘇沐再遲鈍,聽了這話也是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道:“不……不好吧?”

那邊大嫂梁氏擔憂的道:“這個徐丫丫,讓她給點暗示都不會,還是我去吧。”

二嫂張氏一把將她拉住,道;“所謂貽羞不與三人,嫂子再出現顯得突兀,不就是洞個房嗎,徐丫比咱通透,就讓她看着辦吧。”

梁氏素來聽她勸,也就壓住了性子,乖乖的蹲在原地不動了。

蘇沐見三嫂沒有離去的意思,便請進房中,倒了茶,低聲道:“三嫂,我都說了,我對楠妮兒實在沒有興趣,既然已經娶進家門,權且就這麼着吧,回頭再讓大嫂給我加個牀。”

徐氏偷望一眼內房中安坐牀上的新娘,呸了一聲,道:“你真傻還是裝傻,大嫂爲什麼給你娶媳婦?”

“楠妮兒家有錢,能幫咱們。”

“還有呢?”

“大嫂喜歡她,聽說早年差點認了乾親戚呢。”

“還有呢?”

“還有什麼?”

徐氏裝腔作勢的白他一眼:“給咱蘇家生個白胖小子啊。”

“她還小呢,過兩年再說吧。”

“小也能生啊,隔壁順子家媳婦十三歲就懷了孩子,鎮上像婉婻這麼大生孩子的多得是。蘇家最缺的不是錢,是人。是男人!聽你這意思你以後也不打算碰她?”

蘇沐陰着臉嗯了一聲。

徐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拉着蘇沐就是一頓打,不過下手極有分寸。粉拳都未落在實處,倒像是撒嬌打自己情人一般。

“你個不醒事的臭小子!嫂子們都守了寡。而今你娶了媳婦還想讓人守活寡嗎!去把蓋頭掀了,快去。”

蘇沐任由她打,死活站着不動。

“三嫂,你別逼他,他既然這麼說,以後想碰我還不讓他碰呢。”內房中傳來阮婉婻慍怒的聲音。

徐氏頓覺尷尬,她自覺將聲音壓得很低,沒想到被她都聽了去。

她勾着脖子乾笑道:“阮妹子。咱們不太熟,但也不是外人,三嫂說句話你仔細聽着,老七現在是蘇家唯一的男人了,幾百年來蘇家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可誰知到了這輩一下子就歇菜了,這不,他六個哥哥沒一個有後,全家就指望他了。他現在是一時稚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我哄哄他,一會兒你們就行房。”

阮婉婻老老實實坐着。在蓋頭下冷笑道:“嫂子可別那麼說,若真爲這種事哄他,不僅讓我輕看了你,也是輕賤我自己。”

徐氏兩眼一睜,立刻明白這個阮婉婻不簡單,最起碼口舌很有分量。這話往左說是奉勸,往中說是警告,往右說那就是罵人,狠就狠在連帶着將自己也罵了進去。

只這一句話她就敗下陣來。自問對付不了,這事得二嫂出馬了。

她匆匆走了。片刻後房門被打開,大嫂梁氏帶着五個妯娌一齊走進來。笑道:“老七,前面事情都忙完了,過來看看你們,不打擾吧?”

梁氏在蘇沐心中等同於半個娘,對她從來都爲怠慢過,一見到她就立刻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大嫂,忙了一天了,先坐,我給你倒杯茶,嫂子們也都坐,我去廚房煮一壺熱水。”

“七弟別忙了,都是喝了茶過來的,我們來就是看看你和婉婻相處的怎麼樣。”梁氏微笑的面容一斂,作色道:“看來你們相處的並不好,這是什麼樣子?新娘子的蓋頭爲何還在?老七,當着婉婻的面,我來問你,這門婚事你滿意嗎?”

依着蘇沐平時敢說敢做的性子,肯定要說不滿意,可是他明白大嫂這麼問的用意,他不敢說不。

“滿意,只要是大嫂交代的事,蘇七都欣然接受。”

梁氏正要開口,忽見二妹張氏淡淡一笑,知道她有話說,便住了嘴。張氏的口才在金凰鎮是出了名的,上至鎮長,下至渾蛋,沒有她不能應對的。

她端起桌上一杯涼茶,放在嘴邊淺酌了一口。

蘇沐忙道:“二嫂,那是涼茶,我去給你倒杯熱的。”

張氏輕嘆一聲,惆悵的道:“亡夫之婦,有杯涼茶喝就不錯了。”

如果對大嫂是滿心尊敬,事必躬親,那麼對二嫂張氏,蘇沐則是又敬又怕,二嫂是玲瓏剔透心,事事都逃不過她的法眼,說話總能一語中的,直擊人的心底防線,用金凰鎮鎮長的對她的評價來說就是:“張妹子這輩子虧得是個女人,若生成男兒身,莫說給將軍做說客,便是在帝王老子家也不遜色。”

蘇老爺子在世時最偏愛的就是二嫂,別的嫂子有的她都有,別的嫂子沒有的她也有。就連貼身丫鬟也比大嫂多了兩個,後來蘇老爺過世這個規矩依然不改。

憑着她那張嘴,她爲蘇家做過的貢獻難以細數,早年夫婦倆跟隨蘇老爺去大西北採買茶葉來販賣,一羣男人談了幾天硬是沒討到一份便宜,張氏一出馬,十馬車的茶葉整整降了一成價,等於是白白賺了一輛馬車的茶葉。此後家中生意的大采購張氏成了缺一無二的主事。

在生意上的才能令張氏在蘇家地位大大攀升,除了蘇老爺沒有人敢對她說個不字。不過有得必有失,她常年跟隨車隊在外聯絡生意,荒了夫妻感情,丈夫每日偷偷摸摸在風月街廝混,染上花柳病身亡。也成了她心中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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