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將玉璣娘娘與六慾魔陣一同攝走,飛遁之間,已在萬里之外,背後並無追兵,落在一處戈壁之上。此地已出了太玄地界,放眼之間滿是荒涼蕭索之意,初冬之時更是萬物凋零,一派頹喪之色。
玉璣娘娘整理儀容,又命衆弟子散去魔陣真氣,一一檢視傷勢,好在衆人多是輕傷或是元神受了震盪,不算大事,鬆了口氣,望向虎賁,哼道:“若非你非要逞強,中途跑掉,豈會讓凌衝那廝捉住破綻,以致一敗塗地?”
虎賁也有點怒氣,喝道:“我去查探虎英之死,又被噬魂道的妖人暗算糾纏,這才耽擱。你不是吹噓六慾魔陣窮極魔道變化,直指人心慾海,威力無窮,怎麼連個小小的脫劫修士都拿不下來!”
玉璣娘娘面上青一陣紅一陣,忽然展顏笑道:“虎郎可是生氣了?我方纔急火攻心,說了幾句錯話,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一個女子一般見識,如何?”
伸出一根玉指在虎賁胸前輕輕劃了兩圈,虎賁一把將她摟過,笑道:“玉璣說哪裡話來?你我本就是一體,何分彼此?我的肚量你豈不知?”
二人調笑了一回,玉璣娘娘皺眉道:“凌衝不過脫劫級數,竟能抵禦六慾魔陣侵染,實在不可思議。你說的噬魂道妖人,又是哪個?我聽教祖說過,奪魂道人先前與人爭奪噬魂老人隨身至寶噬魂幡,潛藏冥獄之中參悟道法,希冀突破歸一之境。噬魂道中有數的高手只有大幽、大行幾個,但聽說俱已身死道消。”
虎賁沉吟道:“如此說來,難道噬魂道另有高手?若方纔是奪魂道人魔念分身來此,我早就在劫難逃。”玉璣娘娘道:“不必多慮,正好我要聯絡教祖,請他老人家示下,此事留待以後再說不遲!”
當下默運玄功,一道六慾真氣自頂門衝出,直上九天,良久方散。過不多時,一道魔影自極天飛來,迅捷如電,眨眼落下,一位中年書生緩步而出,正是天欲教主殷九風,其環目一掃,皺眉道:“怎會如此?”
玉璣娘娘忙道:“教祖請容賤妾通稟。”將凌衝破陣與噬魂道高手之事說了,殷九風沉吟片刻,冷笑道:“凌衝能破六慾魔陣,當是靠了郭純陽那廝的手段,不足爲怪。但噬魂道何時出了這般高手,又爲何對虎賁下手?難道……”
虎賁忙問:“教祖想到了甚麼?”殷九風似笑非笑望他一眼,說道:“先前諸位魔祖曾聯手一探冥獄之中的地府,想要尋出地府輪迴之秘,曾有一人現身攔阻,那人便是噬魂老人轉世之身,轉劫而來,不過其入於陰山之地,進入菩薩清靜道場之中修行,再無音訊。奪魂道人眼下修煉正急,噬魂道能稱得高手之輩,幾乎死絕,若還有人懂得噬魂劫法,運妙無雙,唯有噬魂老人轉劫之身傳授的弟子!”
玉璣娘娘與虎賁頭回聽聞噬魂老人轉劫之事,俱都一呆,玉璣娘娘囁嚅道:“噬魂老人?轉劫歸來?”噬魂老人創立噬魂道還在千年之前,彼時肆虐天下,無人能制,若非忽然遭了劫數身死,魔道第一人的名頭未必落在星帝頭上。這等魔祖中的魔祖,居然轉劫歸來,重履人世,虎賁與玉璣娘娘一時恍惚,頗有夢幻不實之感。
殷九風冷笑道:“噬魂老人創立噬魂劫法,有極大破綻,勉強修成玄陰,亦不得長生,劫數臨頭,照樣灰灰。就算轉劫重來,亦是枉然,不然也不會舍了麪皮,託庇於佛門之下。此事你們知道便可,莫要亂傳,再遇到那噬魂道高手,能殺則殺,戰不過便走,千萬莫要讓其魔念侵入靈臺,不然連本教主也挽救不得!”
噬魂劫法分化魔念,一旦侵入修士元神,除非施術之人自行收回魔念,否則再非本人,就算玄陰級數出手解救,也無濟於事。
殷九風道:“本教主要去援手幾位道友,稍後圍攻太玄峰,爾等可暫且在此養傷,等諸魔祖動手,立時趕來!”揚手一道魔氣飛出,分作六十六股,注入諸位弟子體內,助其等療傷,隨後身化魔雲,一掠無蹤。
拂真帶了拂玉與袁劍兩個,駕馭遁光,排雲御氣而來。拂真的道行深厚之極,遁法施展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卻堪比劍氣雷音五音之速,就在太玄峰外三萬裡之處停步。
過不多時,天邊有一線火光搖曳,閃的一閃,一位長鬚道人現身而出,稽首道:“楊遜見過三位道友!”拂真三人齊齊還禮,說道:“見過楊道友!”
拂真手持一柄玉柄金絲拂塵,將拂塵一擺,說道:“楊道友親身來此,可是同意與本門聯手,覆滅太玄一派?”語出如劍,直抵核心。
楊遜微微皺眉道:“太玄與少陽素有齟齬,本門要在域外虛空重闢一座道場,險些被郭純陽壞了大事,此仇難解,覆滅太玄正是樂見其成。不過大劫爲至,玄門七派先自內訌,似有不妥。”
拂真笑道:“道友此言差矣!郭純陽執掌太玄以來,囂張跋扈,剛愎自用,仗恃精通先天神算,四處算計,謀得好處,已然得罪許多門戶,縱然被滅,也是理所應當。”
楊遜哂笑道:“郭純陽不過蠅營狗苟,四處鑽營,倒算不上囂張跋扈。拂真道友要滅太玄,怕是與太清道統重現有關罷?”拂真哈哈一笑,搖頭道:“楊道友何必明知故問?就算太清道統重現,只要不是尹濟親身下界,本門如今氣象,又怕他何來?我要滅太玄,只因大劫將至,該當聯手玄門各派,同御劫數,不可留下破綻,被人鑽了空子。”
楊遜正要開口,只聽有人笑道:“拂真掌教之言,正合我心!太玄當滅,此乃天數,烏某不才,願附驥尾,共襄盛舉!”一位白髮老道飛來,正是烏門山。
拂玉皺眉喝道:“烏門山!你這棄信負義之徒,在兩位掌教座前,焉敢胡言亂語!”烏門山飛近,凌空稽首,大笑三聲,喝道:“烏某隻當堂堂清虛道宗,執玄門牛耳,自有一番氣度,豈知今日一見,大是失望。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哈哈哈!”
拂真淡淡說道:“烏門山,你這套激將之法,太也無趣,莫要貽笑大方,老道知你烏家素以太清正統自居,其實只靠了一本金丹級數的符經,招搖撞騙,也懶得理會。這些年你四處投靠,拉扯勢力,圖謀太清道統,今日來此,又是爲誰做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