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心念響應若斯,封寒氣勢一沮,心念電轉,寒鐵劍立時化爲一道寒光,唰唰唰連環三劍,使出了御劍百步的劍術。封寒真氣涌動,索性放棄葬靈劍,仍舊以本身劍術應敵,但他失了先機,被凌衝飛劍貼近身來,無論何等精妙劍招皆被破去,便如事先演習熟練一般。
封寒身畔尚有幾件法器,但禁制層數不高,放了出去也是給人家闢斬的貨色,他生性兇悍,見自家性命不保,索性不躲不閃,身劍合一,化爲一道數丈長短劍光,直撲凌衝而去,意欲兩敗俱傷,逼凌衝回劍收招。
凌衝微微冷笑,靈光劍界中劍光閃動,已有一招劍勢生成,借力化力,先將封寒劍光挪移一旁,便可憑藉寒鐵劍鋒銳之力,將封寒連人帶劍,一同斬斷!太玄靈光劍界如後天陰陽之氣一般,奧妙無窮,非是凌衝現下修爲所能窺探摸索,索性也就放任不管。反正靈光劍界中所生劍招,還能將自家手持飛劍、功力深淺等等囊括其中,譬如這一招便是仗了寒鐵劍鋒銳之氣,方能將封寒連人帶劍斬斷兩截。
封寒鼓動血勇之氣,劍光耀目,有去無回。凌衝成竹在胸,只等他劍招用老,當此之際,忽聞半空中有人笑道:“凌師弟遠來是客,何苦打打殺殺,傷了和氣?”一道靈光垂落,封寒劍光定在半空,靈光再閃,封寒已然無蹤。
場中卻多了一位修士,正是木千山。他是元嬰法身來此,身量比常人略矮,面如冠玉,周身祥光雲氛,清流涌動,頂上一朵罡雲緩緩流轉,披一件天浪伏波道袍,面帶青色,嘴角含笑,手持一柄法劍,向葉向天稽作禮,說道:“葉師弟遠道而來,千山迎接來遲,還請贖罪!”
葉向天亦稽還禮,說道:“木道友不必多禮,葉某此來事前家師已然飛劍傳書與貴派掌教,向來道友是知曉的。”木千山喚葉向天爲師弟,葉向天卻淡淡稱他爲道友,親疏一望而知。
木千山恍如不覺,笑道:“葉師弟所需之物,家祖早已備好,如今在神木島正殿之中,特命爲兄前來迎迓。”葉向天道:“有勞木道友玉趾,葉某謝過。方纔鄙師弟與貴派兩位弟子之爭鬥,想必木道友已是瞧在眼中了。”
木千山接口道:“此事我已知曉。葉師弟放心,滿真人已死,凌師弟斬殺蟹精之事,就此一筆勾銷。至於那封寒麼!”眼中煞氣微露,哼了一聲,說道:“封寒乃是新入門弟子,我之前便有所懷疑,察覺他心術不正,所學不純。多虧凌師弟步步緊逼,迫的他不得不施展魔道劍術,爲兄方能識破他魔教細作之身份,我已將他囚禁,待逼問出他潛入本島之目的和同夥後,便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自古玄魔不兩立,正邪難同爐,因此玄魔兩道捉住對方的細作之後,往往殺之而後快。原本木千山瞧出封寒腦後反骨,但愛他練劍資質,意欲將他調往碧流島磨鍊一番心性,容圖後用。誰知封寒被凌衝逼迫,居然鋌而走險,施展魔道功法,爲人瞧破,這一下饒是木千山再愛才,也包庇不得,否則傳揚出去,神木島立時要受正道各派詰難,步履維艱。
他方纔施展法力,將封寒捉住,命人暗中押解回神木島,拷打審問,待處置完葉向天之事,便將封寒就此處死,以安人心。凌衝收劍凝立,見木千山輕描淡寫,將自家斬殺蟹精之事揭過,又坦誠監督不力,以致封寒這等魔道細作混入島中,處事果決,看似大公無私,實則卻又天性涼薄,不以人命爲念,他也不說話,只靜靜行至葉向天身後,運氣調息。
木千山看了凌衝一眼,笑問葉向天道:“葉師弟,貴派封山百載,居然收了凌師弟這樣一位劍道奇才,若能善加培育,日後必能爲山門放一異彩,當真令爲兄豔羨!不知凌師弟出身何處,如今修煉的哪門劍訣?”
葉向天微笑道:“葉某在門中久聞木道友資質羣,不過區區數十載便抱丹孕嬰,成就真君位業,欽羨不已。我觀道友這元嬰化身幾與常人無異,火候純熟,想必用不上幾年,便可修成法相,那時魂魄永固,也算一隻腳邁入長生之境了!”
木千山見他有意不答,岔開話題,也不以爲意,笑道:“爲兄這點微末道行,如何入的葉師弟法眼,我神木島法門傳自天源祖師,歷代皆修習木系功法,恰好爲貴派劍修之道剋制,爲兄再如何修煉,也是決計鬥不過葉師弟的飛劍的!”當年留下先天靈根與道書的那位真仙前輩,在遺言中自稱天源道人,因此神木島弟子皆以天源祖師稱之。
木千山亦是避重就輕,不肯談論自家修行之術。兩人言笑晏晏,暗地卻是言刀辭劍,針鋒相對。正道六派素來貌合神離,比如太玄劍派、七玄劍派與少陽劍派,數千年來便爲了誰是劍修正宗,明爭暗鬥不已。清虛道宗依仗底蘊深厚,以正道第一門自居,一向瞧不起其餘各派。神木島偏居海外,卻久有問鼎中土之意,畢竟自古以來,唯有中土之地,方是玄門傳承正宗所在。不入中土,難爲正宗。
尤其二人皆爲一時龍鳳,日後註定接掌各自門戶,爲那一派之祖,一山難容二虎,這一照面,自然互相抻量,暗中算計。凌衝初見葉向天,見他雙目緊閉,面色木訥,還當是一位吝於詞令之人,誰知一路行來,這位葉師兄非但巧舌如簧,綿裡藏針,心機卻也多多。不由另眼看待,大是欽佩。
實則一派之祖,除了道行修爲要鎮壓的住門戶之外,心機手段更不可少,否則唯唯諾諾,爲他人做了嫁衣裳還不自知。郭純陽自家便是老奸巨猾之輩,教出的徒弟又怎會木訥?只是葉向天天生面相呆板,不知底細的人瞧來,便自以爲他拙於言詞,誰知胸藏錦繡,往往便吃了大虧。
二人正自言語試探,言笑晏晏,一位弟子借水遁而來,一路疾馳,看似有要情稟告。木千山眉頭一皺,身後一抓,那弟子身不由己,凌空飛來,落在他面前。嶽挺斥道:“何事驚慌?貴客在此,成何體統!且慢慢道來!”那弟子喘口氣,大聲道:“稟少主!不好了,方纔少主命令押解回本島的犯人突然暴起傷人,將三名押解弟子全數殺害,自家逃出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