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心頭一動,脫口道:“弟子想知道純陽玄陰之上的境界如何,還請師傅解惑!”他修成長生已是註定之事,不必多疑多慮,便想知道長生之上還有甚麼境界。
郭純陽目中閃動精光,微笑道:“也罷,你如今的道行,也有資格與聞這些事情了,便姑且說之!”頓了一頓,道:“玄魔兩道,乃至佛門,所追求的長生境界各不相同。純陽、玄陰、真如,但於大道之上,殊途同歸,不過叫法不同罷了。”
“長生之上,乃是歸一,此境界融匯陰陽,無論玄魔修成歸一,混洞剛柔,舉手投足,自能撬動陰陽之力,輪迴界真靈自生,不許修士動用歸一之上的法力,真正的歸一境界的大神通者,你天星界已然見過了。”
凌衝點頭道:“是!天星界中的焚天魔祖與那一位天妖前輩,皆是歸一級數!”郭純陽道:“這便是了!歸一之上,還有五重境界,乃是合道、大羅、不朽、造化、元始!合道者,元神與大道相合,修爲到了此處,只可鎮壓,不可滅殺。至於大羅之上麼,我只知其所然,未知其所以然,不可說不可說!”
凌衝只聞聽長生之上幾重境界劃分,便覺元神震動,頗有驚悸之意,似乎頭頂大道隱隱傳來反噬之力,心知郭純陽所言非虛,這等秘辛涉及了大道造化之事,非有福德道行之輩,不能與聞。
郭純陽道:“今日講道於你,如清風縈懷,過後不留。你修爲不到,莫要胡思亂想,着了魔怔,反而招禍!”凌衝凜然而遵。
蘇晴與路一刀自九天之上飛落,先趕往當年太清門山門故地憑弔一番。但當年太清門的舊址本就被那場滅門大戰毀的不成模樣,再經數千年山川江河演變,可謂滄海桑田,沒了半分仙家之氣。
路一刀成道較晚,還不如何,蘇晴卻是心思沉重,面對一山亂石,殘垣斷壁,苦笑道:“當年老祖立教之時,八方來朝,何等威風!轉眼風流雲散,竟連祖庭也不能保存!清虛道宗啊清虛道宗!此仇不報,我蘇晴枉自證就長生一場!”
路一刀正不知如何勸解,忽然咦了一聲,怪道:“居然還有人來此憑弔,難道本門在此界尚有傳承?”百里之外,正有一位白髮蕭蕭的老者,擺了些三牲香燭之物,正自叩首祭拜,分明也是拜祭太清門故地而來。
蘇晴道:“當年本宗最盛之時,足有數萬門人,哪能一網打盡,說不定便有支流傳承至今,且去瞧瞧!”兩位老祖邁步之間,已來至那老者身前。
那老者一身道裝,手持一柄金色拂塵,似是一位得道的全真。蘇晴因其前來祭拜故址,先天便有幾分好感,含笑問道:“此處乃是當年玄門符道正宗太清門的祖庭,可惜一場大劫降下,根基全毀。你這道人出身何派,爲何在此祭拜?”
那老道正自全神貫注的望空叩首,被二人嚇了一跳,忙躍將起來,滿是戒備之色,喝道:“我姓烏,道號門山,正是太清門別傳弟子,你們是誰,怎得知曉我師門舊聞!”
路一刀喜道:“原來本宗當真還有傳承留下!你修煉的是哪一部符術?”蘇晴是何人,早就探明那烏門山體內確有太清真氣流轉,只是稍嫌駁雜,似乎熔鍊了別的法門,十分不悅,低喝道:“本門的道法豈是如此修煉的?真是胡鬧!”
玄門修持,以精純爲上,最忌駁雜,烏門山若是蘇晴的弟子,早就一袖子扇死。烏門山眼珠一轉,誠惶誠恐道:“兩位老祖可是本門當年飛昇入九天星河的長老?”雙膝跪倒,叫道:“天可憐見!弟子此生尚能得見兩位老祖金面!”
烏門山頭髮花白,卻做哭哭啼啼狀,路一刀皺眉道:“你且莫哭,有甚麼冤屈,儘管說來,自有我等爲你做主!”烏門山叫道:“兩位老祖有所不知,當年太清山門被破,無數前輩被屠戮一空,我烏氏的先人乃是丹房看火的童子,僥倖逃得一條性命,自此隱姓埋名,傳下弟子這一支。只是祖上出身微賤,未得本門根本道訣傳授,能勉強傳下太清一脈築基的法門,已是邀天之幸……”
蘇晴心頭惻然,道:“我明白了!你且起身罷!”路一刀道:“除你烏氏之外,還有別的旁支流傳麼?”烏門山黯然道:“據弟子所知,唯有我烏氏中尚有本門傳承。”
路一刀嘆道:“想不到本宗在此界的傳承竟然式微到了這般境地!那凌衝得了老祖真傳多年,怎得不開枝散葉,重開山門?真是豈有此理!”
蘇晴嘆道:“也不知老祖爲何鐵了心要立一個外道弟子爲本宗掌教,此事我還要與兩位師兄商議一番。”烏門山忽地磕頭不斷,叫道:“請兩位老祖賜下道訣,也好讓弟子了卻畢生之願,告慰先祖在天之靈!”
蘇晴也不禁心軟,說道:“你修煉的駁雜不純,除非廢去原本道基,從頭修煉,此生絕無證道指望。但你一身道行得來煞非容易,還是莫要妄動的好。”
烏門山泣道:“弟子也知法訣不可輕傳,還望兩位老祖看在我烏氏一門千年傳承,始終不敢忘本的份上,傳下太清符丹修煉之法,也好叫弟子的後人有幾分指望!”
路一刀心下不忍,道:“師叔……”蘇晴沉吟片刻,一指點在烏門山眉心之中,度過一道神念,說道:“看在你心誠之意的份上,便將本門築鍊金丹之法傳授,你可在烏氏之中選取資質上佳的後人傳授,切記不可泄露。不然老道便要辣手滅你滿門!”
烏門山感激涕零,叫道:“必不敢有負老祖之望!”又道:“弟子雖是修爲低微,但家中尚有薄產,請兩位老祖移駕寒舍,也好好生供奉老祖。若是本門要重立道統,弟子願散盡家財,略盡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