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純陽笑道:“《太玄一炁清經》中所載道法,說來也無甚稀奇,只是有一遭,須得道成純陽,方能下手修煉。凌衝尚未證就長生,還傳他不得。”
惟庸愣了愣,正要開口詢問,畢竟郭純陽修煉《一炁清經》之時,也非證就長生,不知用了甚麼法門,後又一想,面前這一位絕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作罷。
玄光一閃,卻是姬冰花走將進來,沉聲道:“仙督司降劫,神木島不可不救!”郭純陽笑道:“我已請師兄出手,與道友同去。”
姬冰花道:“你不去麼?”郭純陽道:“我還要坐鎮這太象五元宮中,除卻你我兩派之外,七玄劍派亦會出手,道友放心便是!”姬冰花道:“要對付仙督司之人,唯有鄭聞或是那位七玄教主出手方可,不知你說動了哪一位?”
郭純陽道:“七玄教主閉關多年,自也不會爲了此事破關而出,當有鄭聞與段克邪兩位出手。”姬冰花道:“倒也足夠,只是還要防備那幾位魔祖偷襲,天屍教主竟能將先天屍魔魔念煉化,在輪迴界中,此人已可以魔祖稱之了!”
惟庸道:“九子鬼母、六慾陰魔與天屍教主攪在一處,再有仙督司虎視眈眈,三方角力之下,我輪迴界玄門道派唯有戮力同心,方能度過此劫。”
姬冰花冷笑道:“怕就怕各懷鬼胎,皮裡陽秋!少陽派早走,連四海龍君也逃命而去,便是不看好此界的下場!我那玄女宮已然與太象五元宮祭煉成一體,早晚要走,不若趁仙督司還未殺上門來,搶先遁出此界爲妥!”
玄女宮與太玄派聯手,本就爲了得到太玄庇護,一同闖出此界,眼見少陽與四海龍君都逃命去了,郭純陽卻遲遲不肯動身,姬冰花也難免有所怨懟。
郭純陽微笑道:“機緣未至,姬道友不必急躁,難不成你連我的先天神算,也不相信了麼?”姬冰花喝道:“便是信了你的神算,我纔將玄女宮不遠萬里遷來,若是你算計的不準,我滿門上下便要與你太玄陪葬了!”
郭純陽哈哈笑道:“如此便好!道友稍安勿躁,脫離此界的那一日也不遠矣!”姬冰花道:“好!先解了神木島之厄再說。我去之後,素衣便勞煩你看顧一二!”
郭純陽頷首道:“這是自然。”花容臨去前將必生功力灌注於程素衣,程素衣如今已然煉化了大半,一身真氣也盡數轉爲精純的天一貞水之氣,離那純陽關隘,只差臨門一腳。姬冰花寶貝之極,幾乎寸步不離。
姬冰花哼道:“我那徒弟若是有甚麼差池,便唯你是問!”當先而去。惟庸笑道:“師弟,我亦去也!”兩位老祖聯袂出了太象五元宮,趕奔神木島。
等其等走後,郭純陽又將凌衝陰神陽神放了出來。陽神專心煉法,陰神忍了又忍,問道:“師傅爲何不將我證道之事,告知大師伯?”郭純陽道:“你師伯絕不贊成你玄魔兼修,連我傳你洞虛劍訣都頗有微詞,你陰神證道之事,也不必多言。”
八陣雷圖所化雷雲自正一道起身,一路迤邐而行,孟神君身在雷雲之中,觀賞風物,說道:“這輪迴界衍生世界,與真正的大千世界一般無二,真是造化玄奇!不愧爲先天之寶的輪迴盤,只一塊碎片,便有這般神異!”
他所帶三位純陽修士,一位是尚玉河,便是當年郭純陽爲凌衝盜取仙闕母罡之氣,被那一位察覺,上報給了仙督司。另一位渾身劍意勃發,卻是一位劍修,最後一位氣息深沉,一身精氣毫不外泄,宛如不漏之身。尚玉河最是機警,忙笑道:“神君說的是!此界自成天地,人傑地靈,所產長生之輩,遠勝星河之中其他世界,想來也有此界之人長年受輪迴盤氣息浸染之故。”
那劍修暗罵一聲:“尚玉河這廝拍馬屁倒是勤快!”暗恨自家走了神,被尚玉河捷足先登,故意岔開話題道:“神木島畢竟也算玄門正宗,神君是要將之除去還是收服?”
孟神君道:“有功德簿在手,神木島上純陽之輩便無所遁形,我已查過,如今島上只有兩位純陽,分別是木清風與嶽清明,不足爲患。若能收服最好,若其要負隅頑抗,便夷平此島,權作立威!”
最後那一位無漏修士驀然開聲道:“洪樑願爲前驅,爲神君踏平神木島!”孟神君笑道:“洪樑道友莫急,若是戰事一起,少不得要你出力!”
這位洪樑出身不同,雖在仙督司當差,卻是聽調不聽宣,乃是圖的仙督司中各式修煉之物,本身所修道法亦是十分奇異,走的肉軀成聖的路數,連仙督司司首都對其十分器重,難怪孟神君說話,也要客客氣氣。
正說之間,雷雲迅捷,已飛入東海之界,烏門山之聲傳來:“好叫幾位老祖得知,那神木島慣會投機取巧,與東海龍君聯手設立了一處坊市,專司售賣各等修道所用之物,從中抽成,可謂日進斗金,乃是玄門之中第一富庶之戶,也不知搜刮了多少脂膏!”
孟神君心頭一動,問道:“此界中亦有龍君麼?”烏門山道:“此界共有四處洋海,分別爲四位龍君所轄,統領海中一切水族。但前些時日四海龍君匯聚一處,已然撞破虛空藩籬,遁世而去了!”
拂真接口道:“那四海龍君據說與龍祖界那位龍神母頗有淵源,乃是那一位的孫輩,尤其東海龍君敖通,向來不顯山露水,直至遁破此界,老道才知其竟是歸一境的修爲!”
孟神君道:“龍祖界中棲息着天龍一族,雖受仙帝號令,但素來懶散,只是靠了那位龍神母之威,等閒之輩也不敢前去放肆,想不到還有一支落在此處,甚至修成了歸一境,天龍一族何其多材也!”
過不多時,已可瞧見神木島四十八座島嶼中最外圍的一座,孟神君眼神一凝,法力運轉,八陣雷圖凝立半空,恰在將入未入之限。
孟神君忽然飛身出了雷圖,凝目向下俯瞰,良久才嘆息一聲:“好一座先天大衍神陣!神木島中亦有高人,怪哉,這陣圖好生眼熟,似是青帝苑的傳承,難道神木島竟是青帝的道統不成?”
先天大衍神陣被神木島暗中祭煉多年,隱藏的極好,但四九重劫已至,木清風也懶得再遮掩,何況要發動大陣威力,總要以法力匯聚中樞,因此被孟神君看破行藏,瞧出這座大陣的虛實。
這座先天大衍神陣的確出自青帝苑傳承,只是被四姓祖師刪減改動,變得更爲適應輪迴界之用。孟神君望了半晌,越發肯定此陣出自青帝苑,不禁沉吟起來。
那一位青帝乃開天闢地已存之先天神聖,主掌周天木氣,乃木行之祖,法力無邊無際。就算執掌九天仙闕之仙帝,亦要禮敬有加。那位青帝生性懶散,創下青帝苑之基業,又收了幾個弟子,便躲去不知那處洞天世界中逍遙。若神木島當真是青帝所留道統,說不得還要忌憚幾分,不好過分逼迫。
拂真道人亦飛身而出,其眼力比不得孟神君,卻也瞧出大陣虛實,驚道:“怎得神木島還藏有這等後手?”孟神君趁機問道:“拂真道友可知神木島道統來歷?”
拂真道:“神木島創派祖師共有四人,本是海中漁夫,無意中闖入島中一處洞府,尋到一副枯骨、一卷道書,更有一株先天靈根。神木島道法便源自道書所載,另有先天靈根鎮壓氣運,因此能流傳至今。”
孟神君目中一亮,叫道:“果然是一副枯骨與一卷道書,還有一株先天靈根?”拂真暗暗驚詫,仍是點頭道:“不錯!”孟神君暗忖道:“我想的差了,神木島並非青帝道統,而是陰差陽錯,得了青帝的道書。聽聞當年青帝苑中有一位弟子偷伐了青帝的先天靈根,破門而出,被青帝門人追殺,想來那副枯骨便是那人,只是不知爲何會流落到輪迴界中。”
仙督司監察周天羣仙,青帝苑自也要關注非常,孟神君記起此事,當即覺得有七八分可能,心下大定,既然非是青帝道統,便可從容圖之,甚至那一株先天靈根亦能納入掌中。青帝自負非常,若是靈根落入仙督司,其也必不會前來問罪。
孟神君擡眼望去,見無量大海之上,一株青碧之色的神樹升起,披掛無數先天精氣,不由大是意動。那株靈根還藏於神木島深處,但只用望氣之法,可知其何等玄妙,不愧是青帝用來鎮壓青帝苑之寶,縱然只有一根枝丫所化,亦是無上先天之寶。
就見面前島嶼之上陡然升起無窮白氣,轉眼將四十八座島嶼遮蔽,白氣之中有兩人從容而來,正是木清風與嶽清明。木清風稽首叫道:“仙督司仙使降臨,木清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孟神君憑虛而立,足下是無邊東海波濤,哈哈一笑,說道:“仙督司孟斷,見過木道友!若是孟某沒看錯,神木島上所布大陣當是出自青帝苑的先天大衍神陣了!”
木清風聽其一口叫破先天神陣來歷,心頭一凜:“他怎會知道此陣之名?青帝苑又是何處?難道便是神木祖師的出處?爲何那捲道書之中全無所載?”頓了一頓,笑道:“道家四九重劫,乃周天之中盛事。功德高者飛昇仙闕,作惡多者打落凡塵,不知仙使將我木清風如何判定?”
孟神君哈哈一笑,說道:“四九重劫本是大道所限,畢竟純陽之輩神通無量,動輒焚天煮海,有損天地造化。因此仙帝才煉就九天仙闕,收羅純陽之輩,亦爲了壓制玄陰魔界,免得魔頭戕害生靈。至於功德多寡如何判定,我仙督司怎敢僭越?自有大道手段,彰顯公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