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道:“噬魂劫法太過詭異,煉人元神,乃是魔道中的魔道,我離開輪迴界之前,差不多已將噬魂魔念盡數收回,歸於己身,又以之催動陰陽之氣,已多時不曾害人了。”
尹濟老祖道:“噬魂老人天資絕豔,不在我之下,所創噬魂劫法當得起‘流毒無窮’四字,若是真被他成了氣候,也是諸天萬界一場大難。好在那廝爲躲避劫數,不得不託庇於佛門,斷去魔道之途。”
凌衝正色道:“我雖習得噬魂劫法,乃是先師安排,爲的是催動陰陽之氣,證就大道。這噬魂劫法自我始,自我終,絕不會再傳授他人!”
尹濟老祖撫須笑道:“你有這般志願,便是後福無窮!”忽然咦了一聲,冷笑道:“煉星老魔這一入局,牽動各方因果,終於有人忍不住要算計老道了!”
凌衝道:“是誰算計老祖?”尹濟老祖微微張大了口,目中兩道精光閃動,良久才嘆息一聲,道:“原來如此!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伸手把住凌衝雙臂,大笑道:“想不到我一念之善,居然還有這般善果!凌衝,你真是我的福星!”
凌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老祖所言何意?”尹濟老祖嘆道:“我脫離輪迴界,行走於九天星河之中,機緣巧合得了一件先天至寶,能夠瞞過合道級數窺探,才分化出齊神君之身,潛入仙督司,伺機而動。”
“我算計多年,終於等到輪迴盤重光,各方激戰,弄死了孟斷那廝,得了他的諸雷法印。天星界星核之劫被煉星老魔引動,已然風雲匯聚,我方纔靈光一閃,此劫竟是我成道之劫,過得去天高海闊,過不去萬事皆休!豈不令人哭笑不得?”
尹濟老祖手段果決,算出太清有難,立時舍了輪迴界基業,遠遁星河之中,又用了數千年功夫打入仙督司,只爲以身合道,從棋盤上的棋子變爲弈棋之人,不必再受人擺佈。想不到多年苦求不得的機緣,竟落在天星界中,若非他應了凌衝之請前來助拳,還無這份機緣,一飲一啄,當真玄妙。
凌衝呆了一呆,道:“老祖要合道,必有驚天劫數降臨,驚動周天萬界,須得早做準備!”尹濟笑道:“來不及了!我也是方悟天機,這一關實是我入道以來最大的劫數,就算過不去,身死道消,亦是心甘!”嘴角噙笑,回首往太火中望去。
太火之中寂寂無聲。尹濟老祖道:“這一道劫數不知要牽扯多少高手進來,倒是連累了你,實在過意不去!”凌衝道:“老祖莫要如此,老祖數千年苦修,定能以身合道,到時有老祖撐腰,誰還敢招惹我太玄?”
尹濟老祖笑而不語,只聽天妖老祖說道:“老的不正經,小的不要臉,真是一脈相承!”尹濟與凌衝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尹濟對太火道:“蓉兒,我合道之劫在即,若是過不去,輪迴界中的種種恩怨,就讓它煙消雲散罷!”
天妖老祖隔了半晌,才道:“等你死了再說!”
九天仙闕之中,司首渾天外出擒拿星帝未歸,仙督司中以三大神君爲首,暫時無所事事。齊神君照常閉關修煉,不問外事。司中大事大半落在左神君身上,由其處置。
慕容長生嘗過手握大權的甜頭,索性將百劍門上下盡數帶入仙督司中,成了他自家的一支私軍。左神君只是睜一眼閉一眼,反正有司首鎮壓,慕容長生也翻不出甚麼浪花,由他去罷。
就在煉星魔祖靠近天星界,欲圖謀星核之時,原本混亂的天機陡然一變,漸漸清晰起來,有那精於推算之輩,便能推演的七七八八。
九天仙闕仙后宮中,仙后正自靜心修煉,忽然咦了一聲,暗用神通卜算,驚道:“有魔頭圖謀天星界星核?真是該死!那星核本是本宮特意留下,等其孕育成熟,藉以合道的!”
果如尹濟老祖所料,天星地星兩枚星核之事根本不算甚麼隱秘,周天中知曉根底的大有人在,仙后便已圖謀許久。但星核若不孕育成熟,內中先天大道不全,難以借之合道,因此放置至今,煉星老魔膽敢覬覦星核,自是爲仙后所不容。
仙后思忖片刻,立時吩咐起駕去見仙帝。不多時已來至仙帝仙宮之中,仙帝見仙后鳳駕前來,吩咐看座。一帝一後分左右而列,仙帝問道:“仙后來此,有何事問朕?”
仙后笑道:“陛下日理萬機,手握陰陽,臣妾不敢輕易打擾,只是有一事關乎臣妾成道,不得不來。”仙帝“哦”了一聲,問道:“是何事?”
仙后道:“陛下可還記得天星界與地星界,兩處孕育先天星核之地?”仙帝奇道:“朕記得那兩枚星核還差千年火候,方能孕育完整,當年朕曾允諾,仙后可擇取其一用來合道。可是那星核出了甚麼不測之變?”
仙后道:“正是如此!不久前臣妾心有所感,有魔頭進犯天星界,想要強取星核,臣妾怕成道之機被毀,特來尋陛下求助!”仙帝頷首道:“開天闢地已久,先天星核越來越少,能用來承載先天大道者更是鳳毛麟角,天星地星兩界有兩枚合用星核,也是異數,萬萬放棄不得。既然如此,仙后打算如何?”
仙后咬牙切齒道:“請陛下遣渾天司首前去,將那老魔斬殺,震懾宵小!”仙帝沉吟道:“事關仙后成道之機,渾天出手倒也說得過去。但他奉了朕命,外出未歸,只怕難解近渴。”
仙后急道:“臣妾只有這一個成道機會,萬請陛下成全!”仙帝呵呵一笑,道:“罷了,朕這就傳旨,命渾天前去!”仙后大喜,拜倒謝恩道:“多謝陛下!”
仙帝走下寶座,親手將仙后扶起,說道:“你是朕的仙后,母儀天下,何須與朕客氣?”仙后千恩萬謝而去。仙帝笑了一笑,正要傳下仙旨,忽有仙將稟道:“陛下,天妃求見!”
仙帝皺了皺眉,笑道:“真是不甘人後啊!傳!”片刻間天妃如弱柳扶風而來,步履之間盡是嬌柔風姿,盈盈拜倒,說道:“臣妾參見陛下!”
仙帝將手一擡,道:“愛妃起來說話!看座!”天妃比仙帝仙后低了一層,不得與仙帝平坐,就在仙帝下首落座,望了仙帝一眼,忽然抽泣起來。
仙帝微微頭痛,和聲道:“愛妃有何委屈,儘管說來,朕定爲你做主!”天妃抽抽噎噎道:“臣妾並非有甚麼委屈,只是想起與陛下千年夫妻之情,卻終究比不得仙后,自怨自艾起來,難免在御前失態,還請陛下責罰!”
仙帝皺眉道:“愛妃莫要亂言,朕待你與仙后一般無二,並無親疏之分。”天妃哭的梨花帶雨,淚眼婆娑,說道:“既然如此,爲何天星界地星界的星核明明有兩枚,陛下卻不肯分給臣妾一枚?”
仙帝只覺頭大如鬥,只好道:“當年發現天星地星兩界時,你尚未入宮,如何能分給你?你也莫要小肚雞腸了!”天妃柳眉一豎,說道:“那爲何臣妾入宮之後,也不見陛下與仙后娘娘對臣妾說起?仙后娘娘有私心倒也罷了,沒想到陛下也對臣妾隱瞞此事,枉費臣妾這些年來爲陛下的江山出謀劃策,甘願揹負罵名,臣妾每每思及,便是悲不自勝……”
仙帝縱有千般神通,也覺吃力,只好陪笑道:“愛妃這些年爲朕的江山操勞,朕皆是心如明鏡。之前是朕忙於輪迴盤之事,與魔道、佛門斗法,疏忽了愛妃,是朕的不是。既然那星覈對愛妃也有大用,便賜給愛妃一枚!如此你與仙后平起平坐,朕不偏不倚,愛妃可滿意了罷?”
天妃立時破涕爲笑,格格笑道:“陛下此言當真?真要分給臣妾一枚星核?”仙帝正色道:“君無戲言!朕豈會欺瞞愛妃?方纔仙后前來,說有魔頭覬覦天星界星核,朕正要傳命渾天前去鎮壓。等渾天鎮壓了魔頭,愛妃可自行挑選一枚合用的星核!”
先天星核何等寶貴?足可造就一位合道老祖,就算天妃兩枚星核都不合用,留在手中也可釣來別的高手賣命。天妃面上兀自淚痕未乾,卻已是眉開眼笑,歡喜雀躍道:“如此臣妾多謝陛下!”盈盈拜倒。
仙帝笑道:“愛妃滿意便好!愛妃先回寢宮,敬候佳音便是!”天妃笑道:“臣妾領旨,臣妾告退!”笑盈盈去了。那天妃出了仙宮大殿,笑容斂去,面如凝霜,冷笑一聲,吩咐道:“回宮!”自有仙兵仙將與宮女伺候簇擁而去。
回至寢宮,天妃思忖片刻,掌中現出一面玉符,纖纖玉指一起,就在玉符之上書就文字,吩咐心腹宮女道:“你去見慕容長生,將此物與他,命他按我吩咐行事!”
那宮女道:“慕容長生已貴爲仙督司三大神君之一,若是不肯追隨娘娘,該當如何?”天妃冷笑道:“慕容長生非是傻子,不會在此時過河拆橋,你但去無妨!”
那宮女領命而去,偷偷穿過後宮,跑到仙督司去。仙督司守衛森嚴,非是等閒人等能入,好在百劍門上下盡入其中,不少弟子尚未離去,還在鬧哄哄的領取仙甲仙兵。
那宮女覷準一箇中年人,似是有幾分權勢,暗中傳音過去。那人扭頭看來,又瞧了瞧周圍,這才邁步近前。過不多時那玉符已到了慕容長生之手,慕容長生問那人道:“你與天妃之人照面,可曾被其他神君之人瞧破?”
那人搖了搖頭。慕容長生冷笑道:“就算瞧破了也無所謂,反正我這石劍是天妃給的,都以爲我是天妃之人了!”法力一激,玉符之上現出許多字跡。
慕容長生讀罷,冷笑道:“原來如此!”吩咐那人道:“以後天妃再遣身邊之人前來,便有你接洽,不可怠慢了!”將玉符毀去,起身往左神君之處而去。
左神君正在自家神君殿中處理司中之事,聞聽慕容長生前來,忙命傳入,起身笑道:“慕容神君有何事尋我?”
慕容長生道:“我前來是有一樁大機緣,欲與神君分享!”左神君來了興趣,屏退左右,這才問道:“是何大機緣?”慕容長生道:“九天星河之中有一處天星界、地星界,相伴而生,宛如太極,神君可知?”
左神君略一思索,道:“倒是有所耳聞,似乎……”慕容長生道:“不錯,那兩界中竟是皆孕生了一枚先天星核,若能到手一枚……”左神君目中一亮,連聲音都顫抖了,“先天星核?此乃合道之機也!果然是大機緣!只是……”
慕容長生笑道:“神君還在顧忌甚麼?”左神君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星界星核早被仙帝發現,且允諾給了仙后,助其成道!我等……”慕容長生道:“神君之意,是不敢與仙后爭奪罷?豈不知還有地星界星核一枚?況且仙后所修大道是否與天星界星核相合,尚未可知,難道神君就不敢搏上一搏?若是成了,自此成佛作祖,與仙帝、司首平起平坐!”
左神君眼珠一轉,笑問:“那星核還要許久方能成熟,想也無用何況慕容賢弟自家也能借其合道,特意來告知於我卻是何故啊?”慕容長生笑道:“左神君不必多疑,我此來乃是示誠之舉,你還不知罷?有域外魔頭覬覦星核,不日就將發動,方纔仙后與天妃已然稟明仙帝,請仙帝派人鎮壓。”
左神君道:“竟有此事?若有魔頭生事,自然少不得我仙督司出馬!”慕容長生道:“正是如此!魔頭敢在此時發動,說不定星核已要成熟,此是天賜良機,左神君要不要與我聯手,搏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