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別無選擇,唯有誓死相抗,他還未得到太玄法門,幸好腦中尚有無形劍訣修行之法。鄭聞傳他此法,本意待他到手太玄正傳,兩相切磨,俱得其妙,誰知此時派上了用場。
秋少鳴忙依無形劍訣法門,運轉無名真氣,無形劍訣乃七玄劍派至高法門,殺伐凌厲,善能隱匿虛空,精微奧妙之處,不下於太玄劍派六大正傳。法訣一經運轉,如滾滾江河,不可抑制,果然將魔種抗拒在外,不得寸進。
秋少鳴心頭卻是悲憤交加,激怒不已。他迫不得已修煉無形劍訣,之前所費苦功盡數付與流水,亦無望拜入郭純陽門下。要做掌教弟子,卻身懷旁門至高劍訣,算是甚麼狗皮倒竈之事?但生死頃刻,又不得不如此。
直至普濟老僧前來,以心燈佛火照徹,驅逐魔意,秋少鳴才鬆了口氣,卻又悲從中來,思來想去,唯有一條路走到黑,入局破關,拔得頭籌,再請鄭老祖出面,希冀郭純陽能網開一面,至不濟也要拜入一位長老門下,不然老祖辛苦謀算,到頭成空,被他辦砸,只怕七玄劍派也容不下他了。
不提秋少鳴胡思亂想,普濟神僧仰頭望天,面上露出凝重之色,說道:“妖邪已然動,老僧不可久留,告辭!”手託古燈檠,喃喃梵唱聲中,一片金霞亂閃,已自無蹤。
趙乘風舞動劍光,護住參比弟子,卻還有些不明所以。只見鷹嘴峰上兩道劍光騰起,一瞬之間已落入深谷,現出兩位長身玉立的修士,正是大長老惟庸道人之徒陳紫宗與賀百川之徒狄謙。陳紫宗被郭純陽欽點總領此次入門大比之事,論入門先後,他纔是二代弟子中大師兄,葉向天爲掌教之徒,才能壓他一頭。
陳紫宗平日在天巽宮中,隨乃師修行,爲人潛藏,此次奉了掌教之命,不得不主持大典,卻又接連出事,居然被噬魂道妖人混了進來,還殺傷了數十人,乃是極大罪過。狄謙面膛火紅,猶如火燒,卻是個木訥漢子,惜字如金,輕易不肯出言。
陳紫宗喝道:“兩位師弟,且先將這些護持住,掌教此刻在太玄峰上對敵,有魔道妖人來犯,萬不可再有弟子傷亡!”任青與趙乘風領命,四人將劍光合在一處,化爲一座穹壁,籠蓋下來,將餘下弟子護在其中,任憑地裂山崩,亦不能動搖劍光分毫。
陳紫宗乃是元嬰級數真君,一座劍光穹壁倒是他出力最多,一聲斷喝,現了元嬰法身,卻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模樣,頭頂蒼穹覆罩,星光點點,周身彩霞亂飛,一道飛光環耀飛騰,威勢赫赫。任青、趙乘風、狄謙三個皆是金丹境界,見了陳紫宗元嬰,俱都現出豔羨之色。陳紫宗元嬰法身張口吐出一道玄光,落在穹壁之上,本體面色微沉,低喝道:“三位師弟莫要分心!”任、趙、狄三人猝然一驚,忙鎮定心神,專志運使法力。
離太玄峰萬里之外,另有一座孤峰,高有千丈,山上光禿禿的草木不生,終年愁雲慘淡,雷鳴電閃,令人卻步。便在凌衝等人在鷹嘴峰下,往那照魔鏡下驗明正身之時,孤峰山頂忽有血光一閃,一位道人身披大紅道袍自虛空步出,周身血光瀰漫,腥氣逼人。
他等了片刻,冷笑一聲:“大行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血幽子在此恭候!”聲音嘶啞,卻是當日在靈江之畔,以一己之力圍殺葉向天等人,最後被星宿魔宗長老喬依依以一道神通破去血河之術的血幽子。
話音一落,只聽一人笑道:“血幽前輩有禮!”聲音極怪,似乎有無數人同時聲,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俱都有無窮痛楚,聽在耳中,令人作嘔。一道魔光閃現,現出一尊猙獰法相,三頭四臂,手捏法器,恰是與凌衝紫府之中那尊魔神一般無二。此人乃是噬魂教大行神君,正是大幽神君師兄,但法力修爲卻是天差地別,已然修成法相,着手要渡過幾重天劫了。
血幽道人冷笑道:“不想大行道友居然以法相到此,有這一尊通靈魔相,今日之事便成了大半!”大行神君法相張口說道:“血幽前輩謬讚了,大行這點微末法力,今日不過是打個下手,願附驥尾。還要靠貴派大展神威纔是。”
血幽子恨恨道:“當年太玄劍派毀我山門,自家卻鳩佔鵲巢,今日太玄重開山門,我總要將他門下殺盡,瞧一瞧郭純陽的臉色,方能泄我心頭之恨!你放心,此次本門掌教亦會親自出手,本門還邀請了天屍教薛蟒長老前來,定必萬無一失!”
大行神君動容道:“薛蟒長老亦要親身前來麼?”薛蟒乃是天屍教掌教師弟,位高權重,修行玄陰境界多年,傳說共有九具天屍化身,皆爲飛天夜叉與旱魃級數,戰力高強,若他親來,自是萬無一失了。
大行神君本躲在噬魂教中修行,分化魔念,以期渡過第一次天劫,卻被血幽道人遊說,許以重寶,這纔出山相助。他生性謹慎,不以真身出遊,遣出一尊法相化身。法相境在元嬰境之上,法相通靈變化,玄功道妙,噬魂教一身魔法盡在法相魔念之上,肉身廬舍反不在意。這一尊法相即便被殺,也自無礙,不過傷動元氣,再過數十載又可運煉了回來。
大行神君舉目四望,問道:“不知薛蟒長老何在?”血幽子怪笑道:“薛蟒長老此刻早已潛身暗處,此次他九大天屍分身俱都前來,只等本座動,便要一舉攻破太玄劍派總壇!”
大行神君皺眉道:“今日太玄重光,正道六宗俱遣高手長老前來道賀,不乏純陽老祖與法寶,僅憑我等數人,怕濟不得甚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