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陰神鑽入程將軍皮囊之中,使了一招借屍還魂,那傀儡程將軍出了山洞,飛上谷頂,見七公主開來的巨船還停在一旁,轉頭望去,無數噬魂魔念飛揚之下,去探聽殤王與天行夜叉魔王之戰的動靜。
殤王復生,便將主意打在天行夜叉上,最主要是有一頭玄陰魔王,若能煉化,大增其魔威,對其他天魔族羣不屑一顧。凌衝卻是生冷不忌,深谷之外兀自還有不少天魔沒來得及逃走,正在亂糟糟的鬧騰。
凌衝一眼瞧上那一羣百目毒龍,此天魔個體實力不強,但聚攏起來,倒也十分有用,尤其能發天絕神光,威力也算不錯。凌衝陰神操控程將軍往百目毒龍處飛去,立時引起那位待詔魔王的警覺,百目毒龍翻翻滾滾,法力匯聚之下,一道天絕神光激射而出!
凌衝笑道:“慢來慢來!我要帶你們去一處好享受之地,怎的不知好歹?”大袖一揮,天絕神光被無形法力撞偏一旁,在一揮袖之間,噬魂幡發動,無數無形魔念涌出,瞬息之間已將整個百目毒龍族羣沾染,那羣百目毒龍兀自渾渾噩噩,已不由自主落入天魔諸界中去了。
凌衝收了百目毒龍,想了想索性將噬魂魔念亂放,不拘甚麼,只要是天魔便收,給他來個絕根,左右這深谷中已無異花,放任不管,這些天魔遲早要遷徙他去,禍害別的星辰生靈,還不如盡數擒獲,投入地星界中,豐富物種。
凌衝這邊收的不亦樂乎,那一頭殤王獨鬥天行夜叉族羣也自如火如荼,半空之上電閃雷鳴,異象頻現,凌衝當即抓緊時機,免得殤王結束戰鬥,回來時撞上,彼此尷尬。
過得幾個時辰,只聽一聲長笑,殤王操控了七公主之軀飛回,滿面俱是喜色,掌心攤開,正有一團六慾魔光升起,內中圈禁着數頭修爲高深的天行夜叉,連那頭玄陰境魔王也未倖免。至於其他修爲低下的夜叉,早被殤王就地煉死。
魔道修士向來不憚煉化別的生靈,增厚自家修爲,殤王奪舍之前這等事也未少幹,不然修道進境也不會如此之速。這頭玄陰夜叉十分難得,真氣渾厚,留待慢慢煉化,足可使殤王法力進境到玄陰境大圓滿的地步。
殤王迴轉之時,見深谷之上竟無一頭天魔,不禁微微愕然,她算好了擒捉天行夜叉之後,再回來煉死其他小小天魔,也算聊勝於無,想不到那些小魔頭居然如此乖覺,知道早早逃命。
殤王只得一笑置之,往巨船之上噴出一口魔氣,依着七公主元神記憶中操控法船之法,心念一動,那法船輕如鴻毛,飛騰而起,來至身邊。殤王想起那程將軍屍身,忖道:“我要長年隱身魔國中修行,等再證歸一,才找紅珠報復,做戲做全套,那程將軍屍身不可不取。”
等回山洞一瞧,滿地的殘肢斷臂,程將軍兩截身子竟被天魔嚼吃一空!殤王這一氣非同小可,卻又無計可施,心頭隱約覺得何處不妥,又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得先行回至法船之中,端坐船中,略一梳理奪舍之事,編好一切經過,自覺天衣無縫,這才操控法船起飛,離開魔星,直奔六慾魔國而去。
殤王元神在魔星中沉淪數百年,本命精氣散逸殆盡,今日終於苦盡甘來,有望重登大道,心頭一時不知是悲是喜,思及與紅珠恩仇,又不禁咬牙切齒,這且不提。
等法船飛走,凌衝這才閃身而出,早已算定殤王要回去查看程將軍屍身,故佈疑陣,果然將之瞞過。凌衝暗暗欣喜,喜的是陰陽之氣異變之後,生出先天八卦妙用,不但能推算萬事萬物,竟還有遮蔽天機之能。
殤王能證歸一,也算了不得的魔道巨擘,居然絲毫不曾察覺有異,被陰陽之氣矇騙而過,便是例子。凌衝再用陰陽之氣推算了一陣,笑道:“罷了,這六慾魔國不得不走上一遭!”大袖一揮,化爲一道魔光,鬼鬼祟祟的跟上法船之後。
虛空飛遁,星河遨遊,頗費元氣,就算殤王也不願將真氣耗費於此,也選了法船出行。凌衝不敢大搖大擺登上法船,只好以真身橫渡虛空,好在虛空神挪移空間,耗費不大,一年兩載倒也支撐得起。
凌衝不知那魔國與魔星相距多遠,但憑殤王重創之下,飛來魔星避難,數百年無人察覺,想來不會隔得太近。果然那魔國與魔星相距足足相隔了半個星域!
以凌衝眼下腳力,催動建木分枝神通,也要走上一年之久,他跟蹤殤王到了半途便覺不對,微微生出退去之心,畢竟此去魔國若耽擱太久,只怕天星界有變,試用先天八卦推算一番,卦象卻是天星界無事,魔國中有大機緣。
凌衝思忖再三,終於決定豪賭一回,跟隨殤王去魔國攪風攪雨。轉眼已是數月過去,虛空孤寂,凌衝以洞虛劍訣神通飛遁,漸覺難以支撐,晦明童子道:“難道殤王那廝的真氣比你的洞虛劍訣還要渾厚?”
凌衝道:“虛空神通之中,洞虛劍訣在同等境界之上,真氣之渾厚遠超同儕,殤王絕不會比我更舒服,不知他會用甚麼手段恢復真氣,不過不會撐得太久了!”
數日之後,凌衝之言應驗,殤王終於熬不住,開始補充真氣,所用的手段也超乎凌衝計算,竟是在虛空尋到了一處補給之地。那補給之地乃是一座古堡,孤懸星河,龐大無倫,正有許多法船來來回回起降。
這古堡分明是魔國的手筆,倒也蔚爲壯觀,殤王座船落入其中,自有管事之人前來拜見。殤王煉化了七公主元神,一舉一動皆與本尊無二,自不會露出甚麼破綻,三言兩語便將管事鎮住,被迎入堡中去了。
凌衝不便靠的太緊,只需盯住那法船何時起飛便可,換了一副容貌,大搖大擺飛近古堡。有噬魂魔念之助,一路所遇之人直如遇上上級視察、親爹來訪,熱情周到的一塌糊塗,被凌衝輕而易舉混入堡中。
凌衝也無心觀瞧古堡內部,只隨意尋了一處地方靜坐,略略運轉真氣,補充消耗。古堡中倒有不少六慾魔氣充斥,不過要同時供給許多修士吐納,頗有些捉襟見肘。
凌衝也不欲多生事端,只悄悄吞吐一回,恢復了幾分元氣。忽覺古堡中魔氣往一處地方蜂擁而去,宛如大風過境,冷笑忖道:“那殤王倒是葷素不忌!”
殤王行事霸道慣了,何況以七公主的身份地位,原也不需忌憚其他,毫無顧忌放開了煉化古堡中魔氣。這一下立時激起許多魔道修士不滿,循着魔氣流動之向尋去,正遇焦急不已的管事,聞聽竟是魔國七公主在此修煉,衆修士立時偃旗息鼓,只敢在心頭大罵,灰頭土臉的退去。
到了第三日上,殤王赫然住了修煉,凌衝心頭一動,“這是動身在即!”果然不多時殤王現身,登上法船,連個招呼也不大,駕馭法船揚長而去。堡中各修士立時彈冠相慶,互道恭喜,慶賀走了個喪門星。
凌衝也自悄然起身,依舊是鬼鬼祟祟尾行而去。如此這般,一共在域外經過四處古堡地界,補充了四次真氣,到得第十個月上,才終於瞧見了六慾魔國的真容。
但見共有六顆大星高懸虛空,放射無窮光熱魔氣,又有各式法船法器往來於大星之間,竟是一派氣象非凡之景。凌衝見了,暗暗感嘆:“想不到域外魔道如此昌盛,也不知是道法之興,還是衆生之劫!”
殤王想也不想,法船徑自往中間一顆最大的星辰投去,遇上幾條法船,自有修士上來盤查,一見是七公主,立時放行無阻。凌衝緊隨其後,將身隱去,忖道:“到了魔國,可先令我的噬魂劫法發個利是了!”
這六慾魔國的來歷傳說是六慾陰魔親授的第一位後天生靈所創,其修煉六慾真法大成之後,佔據了幾座星辰,聚攏人口,立下道統。歷經千萬年繁衍,已是這片星域中魔道第一大傳承,亦是六慾陰魔最大的道統,輪迴界的天欲教與之相比,直如螢火之比皓月。
凌衝二話不說,噬魂魔念散播之下,鑽入魔道修士元神,探取記憶,打探消息,一輪魔念撒過,已有數千修士着了道兒去,待將其記憶篩過一遍,凌衝大吃一驚:“這六慾魔國之外竟還有一座七情魔國,兩座魔國時常大戰,搶奪人口資源,這還不算甚麼,兩座魔國之外相鄰的星域,竟然便是太清門在九天星河的宗門所在!”
這一驚非同小可,萬料不到剛送走尹濟老祖,竟又遇上太清傳承。凌衝對太清門的感情十分複雜,他是尹濟老祖親指的傳法弟子,有生死符在手,乃是堂堂正正的太清掌教,但太清門在輪迴界已滅,大部分傳承遷入星河之中多年,前次蘇晴與路一刀前來太玄,大家不歡而散,太清門想來是不願承認凌衝身份的。
何況尹濟老祖與他幾個弟子的關係亦有些尷尬,只看其合道之時,竟無一個弟子前來護法,全靠自家謀算與空桑上人援手,便可見一斑。凌衝猝聞太清門消息,心頭一時泛起複雜之情。
晦明童子不管那些,叫囂道:“速去太清門,做翻了那三個廢物,由你來做掌教罷!太清門偌大基業到手,反掌便能將楊遜浩光兩個廢物打出屎來!”
凌衝喝道:“莫要胡說八道!還是先入魔國,看看殤王究竟意欲何爲!”那殤王落入魔星之中,下了法船,自有盛大儀仗前來迎接,正要飛身上去,只聽一個陰陽怪氣之聲笑道:“老七回來了!聽聞你與那程傷戀姦情熱,居然奪了一條法船,特意去域外苟合?難道這魔星之中已然容不下你們翻滾了麼?”
這番話可謂陰損歹毒之極,就見一位面色蒼白的白衣男子迤邐而來,手搖摺扇,面上掛着嘲諷的笑容。殤王只冷冷看他一眼,卻未答言。
那白衣男子見狀,更是得意,摺扇一搖,說道:“大家身爲同門,同修六慾真法,總該互通有無纔是!那程傷五大三粗,有甚麼好?還是你三師兄我知冷知熱,師兄新近對六慾真法有所領悟,不如你我探討一……”
話未說完,一隻六色手印憑空浮現,挾帶無窮勁風,當頭拍落!那白衣男子嘴上功夫了得,也不過是區區待詔,如何抵擋得玄陰之威?一聲未吭,被六慾手印生生拍成了肉泥!
那廝正是魔國國主紅珠老祖座下第三個徒兒,修爲不高,憑了油嘴滑舌之功,倒是頗得女修士的寵愛,對七公主嬌軀垂涎已久,今日特地前來調戲,誰想竟給一掌拍死了?
殤王收了神通,冷冷說了一句:“沒用的廢物!”上了法輦,吩咐道:“去見國主!”法輦一動,揚長而去。殤王一走,呼啦啦圍上一羣魔修圍觀,有嘖嘖讚歎者,亦有冷笑看戲者。
魔國修煉魔道,不禁殺伐,同門相殘也是等閒,七公主修爲了得,拍死了三王子,倒也不算甚麼,大不了國主再收一個徒弟便是。法輦直入魔國都城,在禁宮之前停下,殤王飛身而落,赤足入宮。
魔道修士多喜奢華,又不禁色慾,因此不論男女修士,一旦修爲深厚,多半會修築魔宮,一者作爲抵禦劫數、日常修煉的道場,二者廣蓄弟子與美女美男,供日常荒淫之用。
魔國如今魔主紅珠老祖亦是如此,登基之後,將魔國皇宮改建了三次,佔地數十萬頃,內中豢養無數仙禽異種,又有無數美女美男往來徜徉,敢情這位老祖男女不忌,十分放蕩,若是來了興致無倫男女皆可臨幸,而被臨幸過的少年男女則是一飛沖天,地位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七公主一路行來,見慣無數俊男美女,卻根本不屑一顧,昂然入了中央魔宮之中。大殿之上垂落輕紗幔帳,一個婀娜身影慵懶躺於牙牀之上,正是重創殤王的魔國之主紅珠老祖。
七公主入殿拜道:“弟子拜見師尊!”紅珠老祖咦了一聲,輕輕起身,詫異道:“小七,你居然玄陰了?”聲音有如男子一般渾厚,亦有女子一般的嬌媚,糅合一處,非但不令人厭煩,反有心癢難搔之感,只一句話便能引動別人無限六慾之情。
殤王從未掩蓋自身法力波動,悍然已是玄陰級數,要證道長生,談何容易?紅珠老祖料定七公主還要百年苦功苦磨方能成事,豈料幾日不見居然證道,由不得她不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