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純陽咳嗽一聲,說道:“敝派重光大殿,有宵小來襲,幸有祖師之靈庇佑,將之擊退,諸位道友受驚不小,郭某在此謝罪。”起身一禮,惟庸道人等四位長老亦自起身施禮。衆人忙即還禮,連道不敢。
郭純陽又自落座,說道:“諸位道友,本門入門三關尚未完成,禮不可廢,祖師遺訓,唯有闖過三關,方爲太玄弟子。還要委屈諸位再多留些時日,觀禮三關大比。童兒何在?敲響法鍾,着陳紫宗主持入門大比!”小道童還玉忙捧了一座小巧玉鍾出來,取了玉擊輕輕一敲,靈波盪漾。
鷹嘴峰山深谷之中,凌衝擡眼望空,久久不能釋然,腦中全是掌教郭純陽那驚豔三劍,竟將一位先天玄陰血神硬生生嚇跑,修道當如是!陳紫宗師兄四人收了劍光,面上各有不同顏色,趙乘風苦笑道:“我在太玄修道數十載,今日方知掌教師叔竟有如此法力,如此神通!”郭純陽最後一刻出手,力挽狂瀾,那等威勢着實驚天動地,實在把他驚到了。
任青搖搖頭,說道:“掌教師叔藏拙太深,連幾位長老也矇在鼓裡,依我看,唯有大師伯知曉其中一二。”陳紫宗點頭道:“不錯,今日謀算想必便是掌教師叔與師傅一同算計,兩位長輩爲了本門榮辱,隱忍百年,一朝驚人,我等更要戮力修行,莫要墮了太玄威名。”
三人俱都點頭稱是。趙乘風見這數十名少年男女大多面色蒼白,顯是驚嚇過度,被方纔正邪之戰嚇到,不由搖了搖頭。想起掌教師叔最後出手的威勢,再瞧瞧這些個弟子的粗淺修爲,立覺寡然無味,但隨即振奮精神,純陽境界連他如今都是可望不可即,何況這些連修道之門還未入的少年?
鐘聲幽幽,陳紫宗面色一整,說道:“掌教有令,入門大比繼續進行!三位師弟各守本位!”衆人本該經由這處深谷,通過一條狹縫,去往一處山洞,洞中刻有太玄劍派入門心法與劍招。只是太玄峰上連場大戰,法力波及極廣,鷹嘴峰下深谷巨石墜落,大地龜裂,滿目瘡痍之色,連那道狹縫也被亂石堵住。
趙乘風自告奮勇,用手一指,一道劍光靈若銀蛇,曲折如意,往那處狹縫中劈去,石屑亂飛,片刻見已將亂石擊碎,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任青提氣喝道:“衆弟子聽命,穿過狹縫,有一座山洞,洞中壁上刻有本門入門心法,及一套入門劍法,爾等可自行參悟,三個時辰之後,無論所悟多少,皆要出洞。這便是第一關,考驗爾等對劍術之悟性。”
凌衝聽到入門心法、入門劍術,心下便有幾分猜測,一旁方有德捅了捅他,笑道:“凌兄弟,咱們走罷!”這廝又是一副笑臉,渾忘了方纔被王申散佈魔種的倒黴模樣。
鳳兮郡主望了李元慶一眼,將方纔真仙級數大戰的場景強行忘卻,她自小心思剛強,不讓鬚眉,來此就是爲了拜入太玄,一步登天,絕無猶豫,邁步便走。李元慶也瞧見了鳳兮郡主,兩國本是世仇,若是被鳳兮捷足先登,修成了厲害道法,指不定要怎樣擺弄自己,他心頭一凜,急忙搶上。
唯有秋少鳴心頭鬱怒,他被魔種侵入紫府,不得不修習了無形劍訣,以無形真氣抗衡魔種侵蝕,雖免於成爲行屍走肉的下場,但丹田中已然有了無形劍訣的劍氣,太玄劍派絕不會容許身懷別派真傳的弟子拜入門下,即便有段克邪出面說項,頂多也不過拜一位長老爲師,絕不會得傳最上乘劍訣。除非能自廢無形劍訣的修爲,但無形劍訣亦是七玄劍派頂尖法門,不在太玄真傳之下,秋少鳴覬覦良久,也不捨得就此廢去。思索良久也不得要領,唯有走一步瞧一步了。
凌衝見衆人紛紛往狹縫走去,也自抖擻精神,與方有德一道。那道狹縫有六七丈長短,僅供一人出入,頭頂天光微泄,此時已是半夜時分,天星在上,投入一道狹長星光,勉強瞧得請前路。黑暗之中並無一人說話,大家沉默而行。方有德耐不住寂寞,悄聲和凌衝說話,不知怎的,他總覺與凌衝合拍,總願意尋他交談。
凌衝與他對談了幾句,盞茶功夫已走出狹縫,忽然天風吹面,剛勁如刀,耳邊有人失聲驚呼,凌衝四面一望,心下也自駭然。對面一座峭壁聳立,壁上一座洞口,方圓數丈,內中山風滾滾而出。一道索橋連通對面峭壁,俱是以生鐵鑄成,許是年頭已久,索橋上鏽跡斑斑,罡風凜冽之下,不時微微搖動,出吱嘎聲響。
尤其那鐵索橋縱向是兩根鐵索,粗有兒臂,中間以小指粗細的鐵條相連,兩條鐵條之間隔有一尺之距,其下便是萬丈深淵,白雲幽幽,瞧不見底。有好事之輩,拾起一塊石子投下,初時還聞其聲,接着全無聲息,那人立時面色煞白,雙股打顫。
李元慶冷笑道:“這是要考校我等心境了,若能安然過橋,一心不亂,方有資格修習洞中劍術心法。”挑釁似得看了鳳兮一眼,跨步上橋。鳳兮亦不甘示弱,猶豫幾息,也咬牙跟上。衆人見有了先行之輩,立時膽氣大壯,又有幾人邁步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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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索橋可供兩人並排前行,鳳兮與李元慶齊頭並進,打了頭陣,二人不時互瞪一眼,強忍住向對方出手的**。在橋上出手,只怕要同歸於盡,而且太玄派仙長在旁,若是不顧一切出手,難免要留下一個戕害無辜的罪名,得不償失。
凌衝與方有德亦自上橋,方有德面色蒼白,忍不住運起佛門法力護身,淡淡金光閃耀不停。凌衝目光向前,太玄真氣亦自運轉開來,前面已有十幾人,因此身形不快,一步一步穩走。
驀地一聲慘叫,卻是一人忍不住下望一眼,心頭膽寒,加上夜深露重,足下一劃,從橋上摔下!但聞慘叫之聲一路響徹深谷,慘不忍聞,衆人俱都心寒無比,唯有硬起心腸,只做不見。
尚有數十人不曾上橋,見有人摔落,身旁有無仙長護持,眼見是不活了,當下便有數人大叫:“太玄派這是戕害無辜,我們不比了!還不曾入門,便丟了性命!”話音方落,趙乘風忽然現身,冷冷瞧了他們一眼,大袖一揮,那幾個傢伙立時不見,不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