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德捅了捅凌衝,低聲道:“凌兄弟,你看上哪一柄了?”凌衝對這位自來熟的老方着實有些頭痛,他修煉劍術,歷來只用制式長劍,甚是尋常,直到得了血靈劍在手,才體味到上乘劍器的妙處,只是他本將守山劍練得精熟,若再尋一柄利器,等如要虐待這些爲入門的少年男女,也不敢如此高調行事,索性還是尋一柄尋常劍器算了。
他眼光在石柱之上逡巡一陣,搖頭道:“這裡長劍太多,怕是要一柄柄試過,方知哪一柄合手。”方有德笑道:“凌兄弟,看你便是練劍的行家,我只瞧過劍譜,方纔在洞中,見到太玄心法劍訣,果然不虧是劍修第一大派,着實精妙。我老方非要拜入太玄學劍不可,勞煩你幫我找尋找尋,只要那種能施展綿密小巧劍法合同的劍器便可!”
凌衝瞧了瞧他粗獷的面容,又想了想綿密小巧四字,頗爲無語的往石柱之上望去,逡巡半晌,忽然指着一柄劍說道:“方兄可去試試那一柄!”方有德循聲望去,見石柱偏低處斜插了一柄小巧利劍,劍身不過一尺,他搖搖頭道:“那柄劍太短了些,不合手,老弟再給瞧瞧!”
凌衝又滿處去瞧,又一指道:“那一柄如何?”方有德瞧了瞧,搖頭道:“不好不好!劍柄太短,握着不甚舒爽。”凌衝接連挑了七柄劍氣,方有德對最後一柄才滿意,歡歡喜喜跑去石柱。
凌衝自家有玄劍靈光世界,但憑劍術在脫胎境中已無敵手,手中有劍無劍皆是一般。只是既然入門大比要選定一柄劍器,自不可兩手空空去鬥劍,眼光自上而下,爲自家挑選起來。他對飛劍要求不高,只要有三尺長短便可,至於非得兩面開刃、劍鍔劍擋齊全之類反不重要。一面瞧,一面緩步往石柱走去。
秋少鳴對凌衝早已留意,見這少年身穿玄色道袍,與趙乘風等人乃是一般制式,分明是太玄弟子,只是爲何還要來參加入門大比?他心念一動:“難不成郭純陽不欲收我入門下,居然使出這等卑劣招數?”郭純陽此人素喜耍些小聰明小計謀,但今日擊退血神道人與司徒化,一身法力居然直入純陽,當得兩三位純陽級數的戰力,行事便飛揚跋扈些,七玄劍派想必也不會輕易有所行動。
秋少鳴方纔在洞中,見凌衝心神不屬,連石碑心法、洞壁劍訣也只瞧了一遍,便自顧自神遊天外,若非自小精熟,豈敢如此懈怠?尤其那趙乘風有意無意,往凌衝身上瞄了幾眼,更令他十分肯定,凌衝此人必是郭純陽安排下的後手,只爲阻擋自家拜入太玄,學得真傳劍訣!
“哼,郭純陽好不卑鄙!居然使出這等下作手段,罷了,既然如此,我還有甚麼顧忌,這小子亦是兩手空空,待他選劍之時,我去搶奪,令他得不到劍器,自可將他淘汰。那時郭純陽想必也說不出甚麼歪理來!”太玄劍派曾有嚴令,參加入門大比之輩,修爲只在脫胎境以下,秋少鳴自忖修煉無形劍訣,又得了三十六式守山劍,怎麼也不會比凌衝差了。
凌衝目光流轉,選了幾柄瞧來十分普通的佩劍,緩步向前。他也不欲太過顯眼,緩步而去。石柱上劍器亦有上下之別,有那通體靈光閃爍,一望便知乃是上佳利器,便有數人一齊瞧上,各自不服,當下便拳腳相加。有那腦筋靈活者,隨手扯了一柄劍器,施展半吊子的守山劍,居然大戰上風,如此一來,跟風者衆,紛紛就近取了劍器,大打出手,一時之間,劍風颯然,亂作一團。
任青瞧得面色不愉,說道:“這等心性,如何修的道法,如何體悟天心?”陳紫宗搖頭道:“世人貪嗔癡之念太重,如浸染缸,一顆心本是自蘊清淨無爲之道,卻不能自醒。所謂化性起僞,師弟不必太過着相,只等他們入門之後,掌教自有手段調教。”
趙乘風笑道:“大師兄如何學了佛門禿驢那一套?卻又照搬俗世儒家之理,不倫不類,狄謙師弟,你說是也不是?”陳紫宗入門最早,拜入惟庸道人門下,是二代弟子中的大師兄,不過葉向天乃是掌門徒,因此外派之人皆稱其爲太玄大師兄,並非純以班輩而論。
狄謙爲人最是木訥,素來惜字如金,聽得趙乘風有調笑之意,一張臉上絕無表情,哼也不哼一聲。趙乘風不以爲意,哈哈一笑,忽然咦了一聲,低聲道:“你們看,那位凌師弟!”卻見凌衝兩手空空,施施然往石柱而去,身後卻有秋少鳴緊步跟隨。
任青皺眉道:“秋少鳴要做甚麼?”陳紫宗屈指一彈,一道劍氣出,正中一人左臂,那人哎呦一聲,正要舉劍將另一人小腿斬斷,卻不得不拋了長劍,轉身邊跑。趙乘風冷哼一聲,半空浮現一隻手掌,一把將那人抓起,一路向天,隱聞那人慘叫求饒之聲漸行漸遠。
原來方纔那人本是與人爭奪一柄利劍,卻突然狠下殺手,幸好陳紫宗及時出手,將他攔下。趙乘風提氣喝道:“再有趁機下手,致死致傷者,一劍梟,絕不姑息!”金丹級數大修士的威嚴釋放出來,在場衆人立時噤若寒蟬,再動手時,果然都留了許多分寸,不敢以命相搏。
這數十人中,如鳳兮郡主與李元慶一般,世仇不可開解者大有人在,九國之中也並非一派太平,太玄劍派不過每年在其中挑選弟子、雜役,對國政管的甚寬,九國之中倒有六七國大戰無有,小亂不斷。甚至有人得了授意,拜入太玄還是其次,抓住良機,斬殺幾個敵對小國的修士,或是令其不得拜入太玄。
太玄劍派對此早有防備,不然也不會出動四位二代弟子,這四人皆是四位長老徒,一水的金丹修爲,若是還鎮不住場面,一個個趁早自殺抹脖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