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忌憚奪魂道人,畢竟凌衝一身實打實的噬魂道法,非是假象。噬魂道這幾年頗有青黃不接之勢,門中年輕一輩高手所產不多,奪魂道人常年閉關不出,也無暇理會門中俗務,但曾頒下法旨,只要有年輕弟子能修成金丹,定予重賞。若是誰敢殺害噬魂道年輕有爲的弟子,也定要報復回來。
那位長老真身藏於天屍教總壇練法,嗥月道人尋覓合用之人祭煉十八陰屍吞月大陣,他是知道的,也未想到嗥月竟真能尋到十七位合用之人,恰好手中另有一尊元嬰級數的飛僵,便賜了給他,用意十分歹毒。嗥月道人明知內幕,貪圖這尊飛僵威力,再者也委實再尋不到合用的屍身,便毅然手下。
嗥月道人將自己一縷心神寄託飛僵之中,卻不敢輕動那位長老所留下的元神烙印。好在平日運使倒也並無障礙,有飛僵引動吞月大陣,確實更添威力,也就如此了。但凌衝操控白骷髏暗算嗥月道人,煉化其本我意識,立時就被那位長老感知,哪裡容得凌衝收取陰屍吞月大陣?飛僵分身登時發難,凌衝的真實修爲不過凝煞,就算有白骷髏這位金丹傀儡,也絕非元嬰境界的飛僵對手,那位長老略一轉念,冷笑道:“也罷,本座就將你擒下,要那奪魂道人親自來我天屍教中領人!”
飛僵大手箕張,往凌衝陰神頭頂抓下。殭屍之流,秉天地陰氣、戾氣而生,肉身強橫之極,這一抓之下,虛空爆鳴,五指如山,凌衝陰神仰望,居然神思恍惚,連念頭運轉都慢了七成不止,心知此是飛僵肉身之力太強,擠破空間,自家元神運轉跟不上,造成的異象。
若是別的凝煞修士,被元嬰級數的飛僵一抓之下,神魂爲之奪,根本反抗不得。但凌衝還有白骷髏與嗥月道人兩大金丹幫手,一念之下,十七顆陰屍骷髏忽然飛起,口噴毒火,蹡蹡蹡蹡,一時間都狠狠咬在飛僵身上,死死鉗住其四肢運動,這一抓自然變得緩慢許多。
白骷髏冷焰搜魂幡抖開,無窮冷焰匯聚爲一朵火花,陰冷幽森,此是其畢生功力所聚,一經運煉出來,連飛僵都十分忌憚,眼見火花飛來,忙使個移形換位之術,邁步之間跨開數十丈距離。如此一來,攻勢被牽制,凌衝之危自解,他當年也曾得手一尊旱魃,乃是薛蟒苦心祭煉,內中烙印無上符文,正是天屍教煉屍無上秘法。
雖不曾苦心研讀,到底還有幾分印象,細細思量,便料到飛僵的弱處,最怕純陽真火灼燒、九天雷霆擊打,但他是陰神之身,一身的魔道法力,不得激發純陽真火與九天雷霆,否則便是自尋死路,好在飛僵雖肉身強橫,只有一縷元神潛伏其中主持,恰被噬魂劫法剋制。
凌衝抖擻精神,一聲長嘯,七情魔念所化魅劍劍光又自分分合合,變化無方,只在飛僵面前弄影。天屍教長老自知噬魂劫法的厲害,遇上這邪門道術,要麼守定本心,不聞不問。要麼運用法力劫火,燒去其中魔念,但飛僵中只有一縷元神分神,相當於金丹級數,面對魅劍劍光所帶絲絲魔意魔境,卻是有些抵擋不足。
這具飛僵生前資質甚好,亦是修道之士,可惜中途隕落,被那長老到手,視若珍寶。飛僵深埋地下千年,本已修成嬰兒,卻成了累贅,被那長老生生打散,以嬰兒真氣反哺飛僵肉身。
魅劍劍光虛實不定,每一道劍光之起,皆會攪動飛僵之中元神神念,幻境迭起,有幾次險些迷失其中,不可自拔。加上白骷髏催動冷焰火光,嗥月道人的十七顆陰屍骷髏,三方戰力疊加,居然硬生生抵住了飛僵攻勢,長久之下,飛僵竟然還漸漸落了下風。
魔念沾染的生靈越多,便有越多法力以爲己用,此是噬魂劫法的最爲詭異之處。白骷髏與嗥月道人思維念頭一如前身,但已非生前,可謂活死人,又是一樁詭異之處。那長老瞧出始作俑者便是凌衝,只消將他擒殺,困局自解,但就是這數十丈之遙,中間卻如隔天塹,絲毫挪動不得。
凌衝暗暗感嘆:“我的真實修爲不過凝煞境界,那飛僵只要一掌便能將我拍死,但憑着噬魂劫法,煉化了白骷髏與嗥月道人神志,卻能與之戰個旗鼓相當,甚至略佔上風。噬魂老人當年又是怎樣的威風不可一世?”
凌衝牛刀小試,已逼得飛僵進退不得,數千年前噬魂老人創出噬魂劫法,恃之橫行天下,玄魔兩道人人自危,唯恐被煉化了元神,成了傀儡,無數高手數次圍殺,皆被其瓦解,就算其應劫墮落,今日亦已恢復了記憶,又不知要掀起多大風浪!
飛僵肉身堅硬如鋼,比之同級法寶更爲凌厲,但冷焰火光卻能將之燒傷,太陰魅劍引動其心中魔頭,就連十七顆陰屍骷髏也死死咬住自家,拼命注射魔火毒煙,那長老元神思忖片刻,決意先行撤離,反正自家目的只爲十七顆骷髏到手,嗥月道人的死活與他無干,等真身降臨,這噬魂道的小輩還不是一指碾死的貨色?長嘯一聲,聲若鬼哭,忽然縱身上飛,十七顆骷髏尚還咬在身上。
凌衝見其竟是打的逃命主意,本來不欲追去,但那十七顆陰屍骷髏卻萬不能讓其帶走,助長兇威。嗥月道人大喝一聲:“疾!”十七顆骷髏鬆開鋼牙,紛紛下落,竟是頭也不回。
飛僵登時急了,費盡心思,就是爲了圖謀陰屍骷髏大陣,怎肯幹休?叫道:“小輩欺人太甚!唯有魚死網破了!”轉身折回,打定主意,拼盡法力,也要將凌衝打死,以泄心頭之恨。
凌衝另有打算,絕不能放任十七顆陰屍骷髏被飛僵帶走,二人註定要分個你死我活,倒也怡然不懼,白骷髏與嗥月道人分列兩旁,互爲掎角之勢,冷焰翻飛,骷髏亂舞,當真有幾分蓋世魔王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