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目鬼祖本體則是雙拳轟出,一前一後,幻起無邊殘影,不論黃泉真龍如何變幻,簡簡單單一拳之下,已接連轟中龍頭,將黃泉真龍打的後退數十里。但血神道人與九幽祖師兩大玄陰老祖聯手,威勢滔天,長景道人到手八目鬼祖時日尚短,還未祭煉圓熟,硬扛了幾招,看似威風赫赫,將敵手擊退,實則鬼祖肉身中已是筋肉糾結,真氣不暢,受了些許暗傷。
玄陰肉身難得異常,長景道人十分寶愛,還指着借其之力,融合玄陰元神,進窺更高境界,一旦受損,不由驚怒,將手一指,鬼祖煉魂幡陰氣骨朵朵噴涌不斷,將八目鬼祖護持其中,至於惡屍與毒屍兩個,在這等級數老祖之間根本如灰塵一般,輕輕一震便死了。本來這樣廢物長景道人也懶得去管,只是兩位元嬰真君若都折在此處,回去天屍教主必無好臉色,還要勉強救他等一救,早將二人捲入幡中。
血神道人哈哈一笑,正要再施辣手,給長景道人一個好看,只聽又有人笑道:“好熱鬧,好熱鬧!幾位道友倒是好興致,不若讓本座也插一手如何?”一團黑光沉浮不定,悠悠而來,正是夜乞老祖與伽薄、鬼鈴三位到了。夜乞老祖見血神道人正與一人聯手,將一尊鬼神打的節節敗退。
那人面相分明是九幽門弟子,但氣機灼灼,淵渟嶽峙,自有一股宗師氣度,舉手投足就有無窮黃泉之水如槍如劍,竟似比血神道人還要來的強橫。夜乞老祖略一轉念,笑道:“可是九幽門祖師當面?”九幽祖師遙自駕馭黃泉真龍,顯得好整以暇,回禮道:“正是。道友一身凶煞之氣,竟是夜叉一族出身,我在地府當差無盡歲月,也未瞧見幾個,倒是稀奇。”
夜乞老祖心頭一凜,九幽祖師氣度非凡,言語中透露出竟在地府當差,來歷可謂極大,其奪舍墨染,重履冥土,怕是極難對付。夜叉一族個個是天生之戰士,精修肉身法,更能以肉身橫渡虛空,亦名“輕捷鬼”,十分難纏,九幽祖師言下之意只有讚歎,並無忌憚,顯是未將其放在心上。
目光落在那捲生死簿上,目中魔光大放:“那纔是赫連無敵攻入地府的緣由所在了!”故意笑問:“道友手中的可是生死簿麼?本座久聞此寶大名,可惜未曾得見。可否讓本座瞧上一眼,見識見識?”
此言一出,衆人目光不由聚焦在九幽祖師手中那一冊小小生死簿上,連血神道人都分神了一霎,被八目鬼祖覷準時機,跳將出去,避開合圍,暫時解了危機。九幽祖師若無其事將生死簿抖了一抖,發出嘩啦啦聲響,輕描淡寫道:“此寶正是生死簿,不過其中並無生靈名諱,況且我也無有判官筆在手,勾不得魂來。道友要看,自來取走便是。”
生死簿爲冥道之寶,傳說記載了周天無數生靈名諱,連何年何月何日何時,死於何處何因,皆一一載明,端的神奇異常。也有冥間鬼判受人賄賂,篡改生死簿之事,或提前將生靈勾了魂去,或私自爲生靈添加陽壽。只是這一勾一增,皆須判官筆方可。九幽祖師兩手空空,並無此筆,所言倒也屬實。
夜乞老祖目光灼灼,九幽祖師看似光風霽月,焉知不是故作大方,等他離得近了再猝起發難?何況生死簿神秘無比,也懼怕其以之暗算,躊躇不前,笑道:“既然如此,道友何不將生死簿略展開些,我等就瞧上一眼,卻也無妨罷?”
夜乞老祖字字誅心,九幽祖師儼然成了衆矢之的,卻絲毫無有慌亂之色,呵呵一笑:“我新近復生,形神未穩,還催動不得生死簿,哪一位道友真心要看,只管拿去,我絕不阻攔。”話雖如此,卻將生死簿捏的死死地,並無讓賢之意。
夜乞老祖還待再言,血神道人忽道:“長景道人來了,何妨現身一見?”方纔還打生打死,恨不得一劍將八目鬼祖之身劈了,如今卻又換了一副笑臉,心機之詭詐,連九幽祖師都瞧了他一眼。
八目鬼祖身形陡然一縮,立足鬼祖煉魂幡上,那大幡輕輕一抖,向後飛起,就在一人頭頂上載沉載浮。那人身着道袍,滿面陰笑,不是長景道人又是哪個?薛蟒亦步亦趨,望向生死簿的眼神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長景道人陰笑連連,目中卻全是怒色,其縱橫天下數千年,連正一道都奈何不得,卻險些折在血神道人與九幽祖師手中,如何不怒?仰天打個哈哈,說道:“生死簿乃是地府至寶,大道顯化,尋常人畢生也瞧不到一眼,既然各位道友投鼠忌器,不若老道來做個急先鋒,瞧上一瞧罷!”
頭頂八目鬼祖陡然一臂伸出,五指如鉤,往生死簿上抓來!長景道人憋了一肚子氣,元神真身到場加持之下,八目鬼祖氣息暴漲,不懼九幽祖師的手段,當即搶佔先機。
九幽祖師笑道:“道友恁的心急!”黃泉真龍一聲嘶吼,電射而回,落在掌中,輕輕一抖,化爲一柄明晃晃的長劍,挽個劍花,一劍剁在鬼祖長臂之上。八目鬼祖肉身成聖,身軀之堅固不亞於法寶本體,但被一劍堪中,痛哼一聲,忍不住縮臂而回,就見臂彎處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劍痕!
伽薄鬼祖瞧得一縮脖子,他也是肉身入道,但比起八目鬼祖這等大鬼祖還是不夠看,連其都吃不住九幽祖師一劍,若是劈在他頭上,豈不要腦漿迸裂?長景道人棲身的水屍面沉似水,八目鬼祖吃癟在意料之中,自得這位鬼祖肉身,還未能祭煉圓滿,進退之間尚有破綻,遇上九幽祖師這等上古大能,自然難以倖免,但九幽祖師瞬息之間,將黃泉真龍演化黃泉明劍,一龍一劍,順逆由心,這一份神通手段,纔是他真正忌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