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真水刀芒是伯齊老祖畢生功力所聚,只要能破開四靈大陣,就算毀去九幽祖師也絕不心疼,刀芒碎去,約有三成法力被喬依依拳勁擊得粉碎,化爲無形。其餘七成法力被九幽祖師心念一動,又自收攏爲一團小小水球,託在掌中。
黃泉刀芒驚世,等若將四靈大陣生生破開了一道縫隙,九幽祖師精神一振,身化一條細細黃泉,就欲鑽將出去。喬依依微微冷笑,竟是袖手不管。眼見九幽祖師就要穿破大陣,逃之夭夭。忽有一聲嘆息響起,道不盡的蒼老之意。那一團小小黃泉水珠之中,驀然伸出一條手臂,輕輕一掌印在九幽祖師元神之上。
這一掌來的突兀之極,事前絕無半分徵兆,以九幽祖師之能,竟也未能察覺,等到掌印印上,才霍然驚覺,已是於事無補。這條胳膊十分蒼老,青筋凸起,略帶綠色,顯是一尊老人之手。
九幽祖師只覺掌印棉棉柔柔,全無半分力道,但隨即一股包含生髮之意的真氣透過掌印侵入其元神之中。這股真氣再也熟悉不過,正是先天乙木精氣,亦即是神木道人的本命真氣。
那位神木道人詭異之極,至今還未露出真容,也不知存世與否。但其神木精氣卻是難纏之極,與陰祖糾纏了無盡歲月,生生將一位魔道祖師逼得不得不隱遁冥獄深處,借黃泉之力壓制乙木精氣。
赫連無敵藉由墨染之手,暗算了九幽祖師一回,但與如今這隻掌印度來的神木之氣相比,不啻小巫見大巫。這股乙木精氣如長江大河,滔滔竟似全無止歇,不過一念之間,九幽祖師元神之上已現出大片大片的碧綠之色!
先天乙木精氣蘊含無盡生機,天生是黃泉真水的對頭,一入元神,如蠅逐血,去尋黃泉真氣廝殺,每消耗數分乙木精氣,就要煉化幾分黃泉真氣,仍舊不肯休止,似是非要將九幽祖師元神中黃泉真氣盡數煉化了不可。
九幽祖師痛哼一聲,先天乙木與黃泉濁流相互制衡吞噬,作用於元神之上,帶來的卻是堪比千刀萬剮般的痛苦,以其道心之堅,猝不及防之下,也感萬分難當。到了此時,哪裡還不明白,又被赫連無敵暗算了一記,但這一次暗中出手之輩,功力不在他之下,方能屏蔽其感知,一舉得手。
喬依依在他身後,卻不動手,只搖頭道:“赫連無敵與陰祖兩個倒也是一世梟雄,連創派祖師都敢算計的如此不留餘地。不知我何時也能暗算星帝一把,將他從掌教寶座上拉下來?”眼前泛起一道滔天魔影,大手箕張之間,似能捉拿日月,把持造化!
喬依依搖了搖頭,將這縷雜念打殺。星宿魔宗的體系更爲鬆散,歷來不乏掌教被長老斬殺,謀權篡位之事,但到了星帝這一代,其修爲之深、手段之毒,壓得星宿魔宗之內一干長老喘不過氣來,縱使喬依依野心勃勃,早欲取而代之,在星帝積威淫威之下,也不敢稍有動作。
陰曹地府之外,九幽黃泉門總壇之中,祖師所留黃泉大河破空飛走,門中人心惶惶,幸有四位玄陰長老出面彈壓,才未釀成大禍。四位長老湊在一起,根本無心修煉。只是赫連無敵臨去之時,以法力封閉了掌教大殿,不好用強破開,就在大殿之外,個個仰望虛空,似乎能看破陰曹,察知赫連無敵究竟死是未死。
這四位長老乃是九幽門中另一股勢力,與赫連無敵不對路,早欲取而代之,只是忌憚赫連無敵的手段與手中那一件鎮玄鼎,遲遲不敢發難。一位長老忽然面色一動,滿面驚詫之色,叫道:“怪哉!怎地感知不到伯齊的法力波動?”四長老之首的龐鈺眉頭一聳,說道:“速去查看伯齊的魂幡!”
九幽門中凡是元嬰之上的修士,皆在門中秘殿立有本命魂幡,將自身一縷魂魄寄託其上,若是外出遇險,又或身死,魂幡自生感應,只要有長老持着此幡追索而去,便能施以援手,又或是尋到兇徒,爲弟子報仇。
伯齊身爲玄陰長老,亦有一杆魂幡在門中保管,一位長老領命而去,不多時返回,面上遮掩不住喜色,叫道:“魂幡已失神妙,看來伯齊那廝已然身死魂滅了!”
諸位長老皆聞言而喜,龐鈺沉吟道:“地府之中兇險甚多,伯齊既死,赫連無敵又當如何?”正在此時,一道沛然無可抵禦的氣勢陡然壓在九幽門總壇之上,四位長老駭然擡頭,只見一道枯瘦身影一步跨出虛空,來至大殿之前。
這道身影乾枯瘦小,但氣勢如山如海,壓得四位長老心頭陰霾滾滾,根本提不起心思與之相抗。見其伸手一拂,掌教大殿殿門洞開,昂然入內,在掌教寶座之上坐定,隨即不言不動。
龐鈺修爲在四長老中最高,勉強從其氣機壓迫中掙脫出來,駭然望着寶座上那人,早認出那人正是陰祖,但其不是被異種真氣糾纏,整日神志不清,爲何突然現身於此?陰祖的戰力猶在赫連無敵之上,縱使四位長老聯手,也只能慘勝,龐鈺思忖再三,按捺下動手的心思。
四位長老也僵在大殿之外,面面相覷。陰祖不言不動,滿頭亂髮垂落,忽地身軀一動,一條瘦如柴棒的胳膊一掌擊出,穿破虛空,不知去了何處。臂膀上陡然涌起無盡碧濤,道道生機隱現,落在大殿之中,似有春意濃濃、萬物勃發的意境。
四位長老當即避如蛇蠍,都離大殿遠了些。陰祖臂上分明是先天乙木靈機,正是黃泉真水的剋星對頭,耳邊似有一道憤懣之極的吼聲炸響,其人修爲之高,竟與陰祖並駕齊驅,四位長老忍不住面泛苦色,連龐鈺都駭然大驚!
陰祖陰測測一笑,似對那道吼聲全無所覺,陰笑道:“神木啊神木,你我糾纏了這許多歲月,老子奈何不得你,你也奈何不得老子,如今老子爲您尋了一個上佳之人,不若你附身於其之上,好歹也是一條出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