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借陰陽之氣的妙用,接連煉化五道冰魄罡氣。這冰魄罡氣高居極天之上,日夕受大日照耀,飽吸純陽氣息,最是精純不過。原本以凌衝修爲,根本無有資格融煉這等天罡之氣,不然便如張亦如一般,被天罡大氣鼓爆,要麼便是爲冰魄罡氣酷寒之意凍成一塊玄冰,兩條皆是死路,絕無走通的可能。
但好巧不巧,機緣巧合之下,他練就一團後天陰陽之氣,如今已不需似當初一般,非要同時吸納至陽與極陰兩種截然相反的真氣來壯大自身。這團陰陽之氣可謂剋制一切後天之物,經之一刷一磨之間,冰魄罡氣原本酷寒之性消散殆盡,只餘精純之極的氣息。
凌衝因禍得福,連吞五道冰魄罡氣,饒是他打通周天經絡穴竅,此刻也禁不住有了“飽脹”之感,而丹田中太玄母劍劍光吸取了五道精純罡氣之後,終於到達了容納的極限,自其中驀然噴出一道太玄真氣。這道太玄真氣比凌衝自練要精純太多,且在劍光世界中迭經淬鍊,自有一股凌厲之極,切割萬物的氣息。
這道太玄真氣乃是母劍劍光將五道冰魄罡氣轉化而來,其量龐大之極,幾乎十倍於凌衝之前修煉的太玄真氣的總和。太玄真氣以渴驥奔泉之勢,在凌衝周身穴竅中肆意流淌,原本乾涸之極的穴竅被這道真氣一個個充溢填滿。凌衝周身真氣暴漲,由百川歸海之勢化爲浪拍堤岸、水淹一切之勢,忍不住仰天長嘯,一如當日以武入道,感應天地!
凌衝只覺一瞬之間,靈識清明之極,血液奔流、真氣沸騰之聲盡在耳中所聞,五臟六腑、氣海名門,盡在目中所見,從未如這一刻般,他將自身身體瞭解的如此通透,甚至還“瞧”見了許多微小之極的傷損之處。
人生天地之間,食五穀雜糧,呼後天之氣,又有練武修身,無不損耗先天精氣。這些暗傷便是他歷年修煉劍術真氣,運行之際所留,平日絕體察不到,等到他人過中年,精力衰退,這才爆出來,便是取死之道。
如今皆有真氣鼎沸,他以心眼內視之法,將之一一勘察,便可以真氣溫養治癒,使周身常葆康健。到了這等境界,便是不修道法,也可延年益壽,足有三甲子壽元。
凌衝心念一動,煉化冰魄罡氣之後所生的水行精粹立時噴薄而出,涌向四肢百骸,將這些暗傷錯處一一修補完善。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凌衝忽然張口噴出一口淤血,其中不乏大塊血塊,俱呈漆黑之色,卻是他將歷年積累的暗傷盡數祛除,排除體外。
凌衝只覺前所未有之舒爽,丹田中太玄母劍劍光不斷吞吐太玄真氣,一來補益劍光天境之中推演劍法之需,二來經之淬鍊之後,反哺周身穴竅。如今他體內真氣自成循環,纔算修成一道大周天之數。
凌衝緩緩起身,伸拳一握,周身骨架出噼啪聲響,猶如鐵鍋炒豆,良久方絕。以他如今真氣身手,再對上蕭厲的隕星刀,若有一口好劍傍身,絕可將之斬於劍下。
凌衝向葉向天俯身一拜,說道:“虧得師兄帶契,方有今日機緣。小弟謝過師兄厚恩!”葉向天心下亦十分驚異,不曾料想凌衝居然有如此潛質,足足吸取五道冰魄罡氣,足見根基之厚,他淡淡說道:“師弟不必多禮,此是你自家機緣到了,爲兄不過因緣際會。不過今日之事,你也無需對外宣揚,對亦如也不必告知。”
凌衝點頭遵命。張亦如一心修復傷勢,神遊物外,凌衝煉化冰魄罡氣的異象便未瞧見。葉向天深知自家弟子少年心性,好大喜事,若是得知凌衝有如此修道之姿,只怕便會傳揚出去,爲外界知曉。任一門派出了這等前途廣大的弟子,只怕第一反應便是將之扼殺,到時候不僅魔道高手要將凌衝除之後快,便連正道同道怕是也要有些小動作,一動不如一靜,倒不如順其自然,保守秘密。
張亦如與凌衝煉化罡氣,已然過去四五個時辰。三人清晨起自金陵城外、靈江之畔,如今已是天色擦黑,葉向天刻意放緩劍遁之,卻也飛出萬里之遙,如今已是在汪洋大海之上。
只聽張亦如一聲長吁,呼出一口濁氣,睜眼醒來,一番調息之下,已將被太白玄罡震動丹田的傷勢治癒大半,急忙起身,低頭道:“師傅,我……”葉向天淡淡說道:“不必在意,以你此時修爲,要煉化太白玄罡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你被罡氣震傷,亦在爲師料中。既然已經復原,且尋個地方歇腳。”
將劍光一抖,便即下落。若是有人在地面擡頭望去,便可見一道飛光,如流星飛墮,彗尾橫掃,直落海中。葉向天尋了一處海島,收了劍光,一股海風腥氣撲面而來。
凌衝深吸一口,頓覺胸中一股溼潤之意擴散開來,此刻已是月上中天,月華之下,但見海浪拍滾,耳中俱是浪濤之聲。金陵城靠近大海,但他也只在海岸之上游玩過幾次,絕無出海經歷。此時身在汪洋之中,雖是舉目無親,卻也生出幾分新鮮之感。
海島之上古木參天,三人也不入林,只在岸邊落定。葉向天說道:“亦如可去林中打些野物柴火,你與你凌師叔功力不夠,未到辟穀之境,吃些肉食,補益元氣。”三人之中,張亦如輩分最低,有事弟子服其勞,他應了一聲,快步跑入林中。
不旋踵間,已打了許多幹柴,又獵到一頭野豬,又在林中尋到一處水泉,就着清水將野豬剝洗乾淨,砍了兩條前腿,架在火上烘烤。張亦如忙前忙後,雖是出身顯貴,居然並不驕縱,反而有幾分山間野趣之意。他拜師十載,除了日夕修煉太玄劍派拳劍內功之外,葉向天也不時帶他御劍飛天,往大明朝各處遊歷,增長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