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靖信心十足,拱手叫道:“好叫喬長老得知,弟子必當斬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來向喬長老覆命!”瞧了一眼凌衝,一聲長嘯,身化七色奇光,倏忽衝破大氣,到了九天之上!他新近歸來,還未來得及交還日月五行輪,正好派上用場。
凌衝嘿嘿一笑,全然不懼,當着衆人之面還要把戲做足,向惟庸道人躬身道:“弟子想借用庚金神劍,請大師伯允准。”惟庸老道笑道:“此劍本是你師傅的,便與了你罷!”一道劍光飛入凌衝眉心。凌衝清叱一聲,也自飛上九天!
喬依依眼中全是狂戰之意,喝道:“惟庸老兒,前次還未盡興,趁此機會,你我不用法寶,只憑各自道力鬥上一場如何!”頭頂光怪陸離之間,現出一派長河,竟全是宙光真水組成!惟庸道人一見,嘆道:“看來你從水仙洞府中得到的是一縷宙光真水母氣,足令你之修爲更上層樓。水仙身爲九天真仙,卻如此資敵……”
喬依依喝道:“恁的聒噪!”宙光真水如龍如浪,橫空刷來!果然不用法寶,僅是自身所修道果。惟庸老道尚有餘暇出聲:“你這娘們倒是好算計,日月五行輪不在,拿話來圈我老頭子,不用誅魔寶鑑……”頭頂亦自現了一派寶光,搖曳心旌,正是畢生苦修的一道誅魔寶光!
一水一光碰撞,爆響連珠之間,東海之上掀起無窮氣浪水意,殷九風大袖一擺,意態閒適之極,將手下這些個魔教小輩送出萬里開外。笑書生孑然一身,反倒方便,眯着眼瞧着惟庸與喬依依大戰,“和事堂之仇不能不報,有惟庸老道做前驅,倒省了我不少功夫,待我尋準了機會,暗算喬依依一下!”
風清雅修爲不錯,極得笑書生青眼,不然也不會命他主持坊市這塊產業,卻無端被殺,笑書生一系的力量大受摧殘,正是心火爆棚。太倉三子游離於玄魔兩道之外,從不標榜自家是甚麼正道,行事一任己意,笑書生還有幾分矜持,換了銷魂魔君,早就衝上去與惟庸聯手戰喬依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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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靖扶搖直上,徑自衝入第九重天才按下了遁光,回首靜然以待,見凌衝毫無顧忌,隨後而來,不由笑道:“我特意挑選此處,你看着九天之上的風物如何?”凌衝見他渾不似要性命相搏的模樣,自家也要趁機與庚金神劍磨合真氣,便答道:“長風一掃,萬里無塵,令人心胸一闊,只疑身在仙境。
曹靖瞥他一眼,哂笑道:“你這文采若是考取功名,說不得一個狀元是跑不掉的。說起來,你我之間倒無甚麼深仇大恨,爲何你要點名殺我?蕭厲也在,分明是你先要殺他纔對!”
凌沖淡淡說道:“你爲國師,享盡大明富貴,卻思攪亂朝綱,如今又勾結靖王作亂,因此先要殺你。”曹靖失笑道:“原來如此?此事說來,我也是奉了星帝之命,惠帝本就昏庸,大明亡於他手,亦是天數,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算不得首惡。”
凌衝點頭道:“你爲國師二十載,平日深居簡出,只偶爾煉些房中丹藥進獻惠帝,那廝昏庸之極,任用奸佞,疏遠賢臣,爲大明之亡埋下伏筆,此是事實,我也反駁不得。你奉星帝之命敗壞大明氣數,此是玄魔兩道氣運之爭,立場不同,只看手腕高下。我要殺你,說句實話,是瞧中了你的修爲,只要煉化你的星辰道法法力,便可將我所修一門功法推至至高境界,用心未必便是那麼正大光明!”
曹靖愣了一下,驀地張口大笑,九天之上全無雲翳,笑聲傳播極遠,驚得數萬丈之外幾頭成精的罡氣靈獸四散而逃!曹靖大笑不止,居然還笑出了眼淚,凌衝只冷冷旁觀,趁機以自身真氣洗練庚金神劍中的禁制。庚金道人自是全力配合,一切只在無聲無息之間運轉浸潤。
曹靖笑了良久,伸手擦擦眼淚,手指凌衝道:“若非你我玄魔有別,定能成爲至交好友,你的脾性太對我的胃口了!”凌衝冷冷道:“修道之人,守正驅邪,你我可永遠成不了至交,還是分個生死比較容易些!”
曹靖道:“這話也太煞風景,你們劍修就是喜歡直來直去,縱然要分生死定成敗,總也要文縐縐說上幾句,爲日後留個念想不是?”話音一轉,“你可知我爲何明知九天之上天罡精氣最盛,對你們玄門修士最是有利,還偏偏邀你上來動手?”
凌衝道:“這卻不難,九天之上除卻罡氣大盛之外,相比地上更接近周天星辰,便於你牽引周天星力而已。”曹靖撫掌嘆道:“你這般穎悟,又能不偏不倚,堅守本心,我若是郭純陽,必定十分寶愛,可惜今日要死在此處,大道之路斷絕,可悲可嘆。”
凌衝伸手一抹,一道金光劍氣現出,頗有割裂周天,覆滅星辰之氣概,說道:“大道如淵海,豈在口舌間?動手一試便知!”曹靖哈哈一笑,換了一副面色,叫道:“你以爲有庚金神劍在手,再加上一件不知從何處淘換來的法寶,就能穩穩吃定曹某了?你以爲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能將這庚金神劍祭煉的運用自如了?豈不知我亦是在拖延時間,只等我的另一件法寶趕來,今日就算你有兩件法寶,也只能成爲曹某進軍無上大道的墊腳石!”
凌衝心中一沉,曹靖大叫一聲:“仙都之門,開!”身後陡然現出一座廣大門戶,長寬皆有數十丈,門楣之上烙印四枚金字,正是“仙都之門”!
曹靖喝道:“我兼修星宿魔宗與仙都門兩大真傳,因此創出了四靈星宮的祭煉之法,此寶乃是當年仙都門傾盡一派之力鍛造,威能無窮,纔是我真正的底氣所在,凌衝你死在此寶之下,可算無憾了!”
凌衝心頭冰寒,曹靖竟還有這般後手,着實不曾料到。仙都門他倒不陌生,甚至葉向天手中的那件專克龍族的遁龍樁的祭煉之法便是出自仙都門。仙都門乃是器修門戶,據說門中煉器的手段獨樹一幟,連噬魂老人創設噬魂幡之法時,也曾參考了太清門的祭煉手法。
可惜千年之前被四海龍族聯手滅門,起因據說是門中一位弟子與龍族結怨,爲了報仇特意祭煉了遁龍樁,憑藉此寶將四海龍族的龍子龍孫大殺特殺,由此激怒了此界龍族,由東海龍君挑頭,四海龍君並龍宮中的純陽長老一齊出手,先是將那弟子連人帶寶打了個稀爛,繼而又殺上仙都門總壇,以龍宮秘傳神陣圍困煉化,終於將仙都門一派上下千餘口長老弟子盡數煉成了飛灰。
仙都門覆滅之後,那遁龍樁不知怎得落入郭純陽之手,也不知是重新祭煉的法器還是就是當年造下無邊殺孽的那一件。遁龍樁現在葉向天手中,郭純陽也懶得收回。此寶深受重創,想要將之祭煉成法寶,除非屠了東海龍宮滿門上下,煉化所有龍族的精魂精血才成。
曹靖精通仙都門煉器的手段,可知當年星宿魔宗必是趁火打劫,暗中將仙都門傳承道訣弄到手,傳給了他。但這座門戶的來歷,凌衝確然不知,來者不善,這般龐然大物,若是煉成法寶,等如是同級數件法寶合一,最爲難鬥,怪不得曹靖有恃無恐!
仙都之門現世之後,掀起無邊波瀾,吹的曹靖鬚髮飄散不定,其滿面俱是瘋狂之色,一拍頂門,四靈星宮浮現,叫道:“仙都之門,我的四靈星宮已然祭煉圓熟,足以作爲你的禁制核心,今日我還帶來一個小子,身懷兩件法寶,你將他殺死,煉化其法寶,定能令你一舉重回巔峰之時,我應允你的皆以做到,如今該你放開核心禁制,由我祭煉了!”
凌衝聞聽,雖不知來龍去脈,也猜得出仙都之門果是一件法寶,且元靈未滅,曹靖似乎向其許下甚麼承諾,完成之後才能成爲這件法寶的新主人,趁曹靖兀自喋喋不休,扣指一彈,一道庚金劍氣疾飛而出,斬向那座碩大的仙都之門。
庚金道人受了郭純陽之命,自然不會抗拒凌衝御使,反而全力配合,凌衝的洞虛劍訣千變萬化,中有庚金劍訣的一道真意,運使庚金神劍自然不費氣力,只覺自家真氣在劍中運轉幾次,被神劍加持,威力提升的何止百倍?但要真正駕馭這柄神劍,非得自家修成純陽之後方可了。
庚金劍氣至精至純,一劍劈在門楣之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仙都之門通體一震,又掀起重重氣浪,凌衝悶哼一聲,勉強定住身形,對晦明童子道:“這倒是麻煩了,想不到曹靖居然還有這等寶物在手,我的功力不足以催動庚金神劍斬開那仙都之門,卻又如之奈何?”
若是惟庸老道在此,有庚金神劍在手,正是這等身軀長大、運轉靈的法寶的剋星,只消一劍一劍斬去,終有一日能耗死此寶,至不濟也能立於不敗之地。但凌衝功力不足,狠命斬去也只當給人撓癢癢,全無作用。
晦明童子道:“劍修最怕遇上這等純以大勢壓人的法寶,只能遊走遊鬥,若是曹靖真煉化了這座仙都之門的核心禁制,你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先保住小命再說罷!”凌衝冷笑道:“所以只能趁曹靖煉化此寶之時,纔有一線勝機!”
仙都之門一震之下,似乎對庚金劍氣毫無察覺,一個悶悶的聲音傳出:“既然如此,就任你祭煉罷!”仙都之門轟然大開,門中孕有無窮精光,刺得人眼眸難開。
曹靖大喝一聲,舉手將四靈星宮投入進去!仙都之門是仙都門鎮山之寶,不知是哪一代掌教腦子生鏽,創出了這門祭煉之法,只要祭煉成功,可化爲萬寶之門,侵吞萬寶,又能自生萬寶,威力大的異乎尋常。
仙都門上下花費幾代功夫,纔將之祭煉出一個雛形。後來近一代掌教想出一個餿主意,派出弟子假意與龍宮結仇,暗中用遁龍樁大肆殺戮有根骨的龍子龍孫,又收集龍血,默用苦功,勉強將此寶的一部分開啓了元靈,不想惹怒了龍宮,纔有之後圍困仙都門之事。
其實有仙都之門坐鎮,四海龍族縱然傾力來攻,也絕不至慘遭滅門,但在四海龍族圍困之時,星帝卻悄然潛入,不知用了甚麼手段,竟將此寶收走,才導致仙都門沒了最大倚仗,被四海龍族一網打盡。
彼時星帝入道未久,無心祭煉,只將此寶封存,之後傳了曹靖。仙都之門本就祭煉不全,又被封禁了千年,靈智有些不清,竟不許曹靖祭煉核心禁制,只翻來覆去說要吃龍族,完善自家。其元靈是用無數龍族血肉元神堆砌而成,自然視龍族爲無上美味,曹靖無法,只能將之拋在九天之上,任其受罡風淬鍊,直至如今。只要能吞吃了凌衝身邊兩大法寶,自能令仙都之門圓滿,仙都靈智不全,卻也非是傻子,自不會放過這個良機。
曹靖本命元神附着在四靈星宮之中,這件寶物也是他創出專一用來彌補仙都之門先天缺憾之用。仙都之門吞下四靈星宮,有四靈法相以此顯形,便似吃了一記大補藥,登時吞吐無窮氣流,九天之上無邊罡氣被其強行攝取,補充法力消耗。
凌衝趁曹靖祭起四靈星宮的當口,又是一劍斬去,用上了七八分法力。曹靖面上露出詭異笑容,等劍氣降臨,身形如夢幻泡影消散不見,卻是使了個障眼法。再一出現,伸手一招,仙都之門竟然漸漸縮小成了一方印章大小,落在掌中。
曹靖看着這方小小的仙都之門,全是感慨之色,百年苦功,用去無數天材地寶,今日纔算將此寶祭煉,略一凝神,二話不說,將仙都之門一拋,往凌衝砸來!仙都之門又自膨脹,一大一小之間竟是圓轉如意,更有無窮吸力發自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