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船一路暢行無阻,到了一處偏殿停靠,魚嘴張開,三太子當先引路,一路行至正殿之中,早有龍君率領龍宮百官相迎。那龍君身着龍袍,頭戴平天冠,珠簾垂落,身高九尺,乃是人身模樣,全無半分龍族之態。面容略顯蒼白,不怒自威,三太子敖意與其相比,卻是少了幾分威嚴之氣。
那龍君滿面春風,迎迓而來,笑道:“兩位道友大家光臨,本王不勝欣然,快請落座!”惟庸老道呵呵笑道:“貧道蝸居門中太久,疏於問候,前次來至東海,也未登門拜訪,還請龍君見諒,這一次可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龍君笑道:“惟庸道友言重了!”笑書生忙道:“夏秋宜見過龍君!”夏秋宜卻是他的本命,自修成純陽以來,只以笑書生的諢號示人,但在龍君面前卻不敢託大。
龍君面上亦是和煦笑容:“夏道友的和事堂在坊市中經營既久,你我竟是緣吝一面,實在不該。和事堂之事本王已有耳聞,好在罪魁禍首伏誅,倒可堪慰藉枉死的兒郎了!”笑書生頗有些受寵若驚之態,又自寒暄了幾句。
龍君目光一轉,落在凌衝面上,似笑非笑道:“這位凌衝卻是好福氣、好手段,連曹靖都死於你手,真是後生可畏!”凌衝心知天龍精血之事絕瞞不過這位龍君,有惟庸道人在旁,也不需如何懼怕,不卑不亢道:“龍君過譽了,晚輩不過是適逢其會,僥倖而已!”
衆人依賓主入席,龍君一拍手,自有宮中侍女流水價送上鮮果佳餚,瓊漿玉釀,又有壽龜擊鐘、靈魚敲缶,十幾位身着薄紗,膚泛雪光的妙齡女子翩翩起舞。龍君又頻頻勸酒,又有一干龜相蚌將前來敬酒,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凌衝飲了幾杯,丹田中暖烘烘的一股熱氣涌上,心知龍宮之酒比三太子所備之酒還要來的霸道,默運玄功,將酒力煉化,倒頗有飄飄然之感。
龍君已有多年不曾現身宴客,此次大張旗鼓,令龍宮中文武百官頗感驚詫,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敖意的心腹那條海魚精地位不高,只能敬陪末座,見惟庸道人與龍君談笑風生,凌衝更是座上客,心頭冷笑:“蟹武那廝便是不明大勢,被葉向天殺了還不是白死?老子可不傻,還是兩頭光來的穩當!”
酒至半酣,忽然一人高聲叫道:“陛下,光是飲酒歌舞何等無趣?不若讓老鯊與這位太玄派的年輕高手賭鬥一回,爲諸位助興!”一個雄壯身影掀翻桌案,哈哈大笑,起身走來。
凌衝見其滿身酒氣,但目中清明,顯是並非臨時起意邀戰,不由微微皺眉。那廝身披重甲,步伐沉重,卻是生了一顆鯊魚腦袋,正是海鯊成精得道,伸出一雙黑漆漆的大手,一通捶打,將一干歌姬盡數轟走。編樂之聲驟停,龍君皺眉道:“鯊海,你胡鬧甚麼?還不退下!”
鯊海哈哈大笑,意甚癲狂,叫道:“我四海龍族素重武力,可瞧不上這些軟綿綿的花架子,我老鯊是有些醉了,便借了酒勁請這位凌真人下場,大家玩上幾招如何?若是凌真人不願賜教,咱家也無話可說,大不了灰溜溜去也!哈哈哈!”語中滿是譏諷之意。
晦明童子悄然道:“這廝卻是不要臉,分明是元嬰境界,卻來欺負你這個小小金丹!”凌衝失笑道:“我是小小金丹?”當即長身而起,向龍君與惟庸兩個道:“弟子願接下這一場,還請龍君成全!”
龍君似笑非笑道:“凌師侄卻是託大了,這鯊海乃是本王宮中一員猛將,雖只有元嬰道行,但周身刀槍不入,更兼力大無窮,凌師侄要以劍術勝他卻是千難萬難呢!”龍君倒也光風霽月,開口將那鯊海的底細說的分明。
凌衝傲然一笑,既然鯊海有意尋釁,也不介意狠狠教訓其一番,面上滿是桀驁之色,說道:“既然這位鯊海將軍相邀,凌某自要陪你玩玩兒。既然是賭鬥,自要有些彩頭。”取出那滴天龍精血,“我便以這滴得自水仙洞府的上古天龍精血做賭注,若是鯊海將軍將我擊敗,此寶便歸將軍所有!”
此言一出,嗡的一聲,大殿之中所有海族無論貴賤盡皆倒吸一口冷氣,三太子敖意更是驚得一躍而起,目光一轉,不知想到甚麼,又自落座。上古天龍精血對人族修士而言無足輕重,但落在海妖之輩手中,卻是能助其一步登天的至寶,連三太子都志在必得,何況其他海族?
東海龍君目蘊神光,呵呵一笑:“凌師侄卻是好大手筆,你這彩頭鯊海怕是拿不出相抵的東西,這樣吧,本王便替他出一份彩頭!”吩咐一位龜丞相道:“去將寶庫中那一卷先天陣圖取來!”龜丞相一驚,不敢多言,乖乖轉身而去,頃刻間雙手捧來一面玉盤,其上有一卷似帛非帛、似絹非絹的物事。
龍君笑道:“此物來歷妙用且容本王賣個關子,寶貴之處倒也不輸於那滴天龍精血,不會令凌師侄吃虧!”凌衝道:“龍君言重了!”將天龍精血一推,也自落在那玉盤之中。龜丞相手捧玉盤,立在龍君下首。
鯊海也被凌衝的大手筆所驚,暗忖:“大太子命我在龍君面前落一落這小子的威風,最好將他打傷,看那老道還有甚麼臉面逗留,怎麼被他反客爲主,那天龍精血於我大有好處,一定要弄到手!”笑道:“殿前比試,雖說點到爲止,但神通不長眼,若是不小心傷了凌真人,還請海涵!”
凌衝擺手道:“此事凌某自然曉得,鯊將軍請罷!”鯊海喝了一聲,雙手一抹,一柄長有三丈的方天畫戟陡然現出,通體銀白,掛動風聲,向凌衝頭頂砸下!招至半途,又自一晃,幻出漫戟影,雖是近戰的手段,卻使出了劍氣雷音般的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