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真一隻大手正要握緊,就見一道堂皇劍氣自虛空而來!那劍氣飄飄杳杳,不知起於何處,亦不知終於何地,卻是後發先至,輕飄飄斬落在大手之上!
拂真那隻大手並非是真正的血肉之軀,而是法力幻化而成,威能不下於一件法寶狠命一擊,感應到劍光之中蘊藏的殺機,大手之上騰起一層毫光,相比之下,郭純陽所發劍光反倒顯得陰沉非常。
一劍一手只交擊了一下,便自分開。劍光破開虛空不見,郭純陽一張臉龐卻擠了出來。透過精氣寶光可見拂真道人面色陰沉,目中閃動着驚疑不定的光芒。
兩位玄門大派掌教隔空一擊,乃是數十年來未有之事,秦拂宗與上官雲珠收了寶塔,本擬掌教出手,必定手到擒來,哪隻郭純陽前來擋橫,見掌教的面色竟是有幾分忌憚?
凌衝頭頂生死氣盤旋伸縮不定,整個人卻彷彿呆滯了一般。方纔郭純陽與拂真隔空一擊,看似只有一招,其中卻蘊藏了無數變化,郭純陽的劍道路數與拂真的氣道修爲碰撞,迸射出意想不到的光華。
凌衝並非沒見過長生老祖動手,但彼時他的道行既淺,境界太低,無法解析出其中奧妙。如今他修成法相,又有太乙飛星符陣之助,尤其郭純陽所施展的劍術與他所學一脈相承,登時從中瞧出了許多道理。
太乙飛星符陣大肆運轉,無數星光攢動,不計損耗的吞吐真氣,推算那一擊之中雙方所展現的種種奧秘。相比之下,郭純陽那一記劍術中推算出六七成的精義,而對拂真那一招則有些力不從心。
倒也說得過去,畢竟郭純陽用的亦是太玄劍術,萬變不離其宗。而拂真用的是清虛道宗至高秘法,凌衝對清虛道宗的道法不甚熟識,能推演出二三成已是燒高香了。
他不是沒想過以噬魂魔念沾染上官雲珠與隋問天,套取清虛道宗法訣。但玄門大派千年之間,對付噬魂道的魔頭已有成例,凡要傳授真傳道訣,必有門中長老以法力在弟子元神之中種下禁制,自家修行無所謂,一旦有外魔侵入,欲操控弟子元神時,必然驚動門中長老。
凌衝的噬魂劫法還未練到無影無形,連長生老祖都能沾染的地步,打草驚蛇得不償失。這也是爲何至今凌衝也未染化幾個玄門高徒的原因。相比之下,反倒是魔道修士更加可愛一些,對於噬魂魔念抵禦之力更弱,方便凌衝得手。
兩位玄門掌教隔空相望,郭純陽哈的一聲,說道:“拂真師兄好大的脾氣,居然親自出手對付我這不成器的弟子,好威風!好煞氣!”拂真入道極早,與太玄上代荀掌教同輩,不過大家都是掌教,不論班輩,相互之間只以道兄相稱。
拂真道人面上筋肉一抖,對其嘲諷之意充耳不聞,冷冰冰道:“你那徒弟欲行屠龍之事,攪亂人道氣運,我豈能容他!”心頭暗驚,方纔交手看似平分秋色,實則不過是相互試探。但郭純陽劍術中展現出的戰力、道行,分明皆已臻純陽之境,圓融無暇,無有半分破綻!
修道界素來不大瞧得起這位太玄掌教,只以爲其是後起之秀,根基淺薄,憑了門中世傳秘法,方能有純陽級數的戰力。拂真道人眼下卻不敢做此想,一雙眼眸只在郭純陽面上打轉。
清虛道宗執正道牛耳多年,靠的是歷代層出不窮的純陽老祖,以及鐵血強橫的手段。自絕塵道人成道以來,清虛道宗的地位更是穩固無比,可惜絕塵道人身有重任,不得輕易離開九天之外的那座小小桃源,才苦心孤詣教出拂真這位得意弟子,將清虛道宗交到其手。
長久以來,拂真分心別事,對太玄劍派疏於防範,實則由心內也不大瞧得起,但今日看來,已然有些後悔自己一念疏忽,被郭純陽趁機崛起,雖還不到與本門分庭抗禮的層次,但其人的見識手腕,更在其他幾位玄門掌教之上。一時之間,拂真道人竟是心亂如麻
郭純陽韜光隱晦多年,今日出手,可謂一鳴驚人,說道:“當日金榜簽押,明定玄魔兩道長生級數不得插手俗世皇位之爭。我嫌俗世之戰太過煩悶,大家爭來爭去,不過爲了一張區區龍椅,太不成話。索性封閉山門,不許門人蔘與。”
“不過張守正之死,平帝做的太也過分。張守正之孫乃是我的徒孫,我這徒弟凌衝亦曾受過張守正指點之恩,於情於理,既知幕後主使,自然要報仇雪恨。此事還請拂真道兄原宥則個!”
拂真木然道:“此事我已有耳聞,眼下平帝還死不得,我許他十年帝王大運,十年之後退位爲凡,那時要殺要剮,我清虛道宗絕無二話。張守正乃社稷重臣,有氣運加身,本門願以一部域外劍訣贈與其孫張亦如,算是補償他的一點心意。不知純陽道兄意下如何?”
郭純陽望了凌衝一眼,問道:“凌衝,你是事主,臨行前張亦如亦曾拜託你全權行事,拂真掌教開出如此條件,你意下如何?”
凌沖淡淡說道:“弟子亦願賠償一部域外氣道功法給清虛道宗,換平帝一條狗命,算是補償貴派一點心意。若是拂真掌教勃然大怒,要用神通強行鎮壓弟子,弟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大不了世人會說太玄派上下都是縮頭烏龜,弟子受了欺負,做師傅的連屁也不放一個!”
“放肆!”沒等拂真怒喝,郭純陽卻搶先動怒,手指凌衝罵道:“老子辛苦傳授你劍術,到頭來你就這般編排你師傅?清虛道宗富有四海,你當稀罕你那勞什子氣道功法麼?你也不打聽打聽,清虛道宗強橫慣了,何曾如此低三下四的說話?給臉不要臉,你拂真師伯若是一袖子將你拍死,老子可不救你!”
凌衝自是無有甚麼域外道訣,不過順着拂真語氣氣他一氣,平帝今日非死不可,等不得十年。清虛道宗算是甚麼東西?真當自家是天下練氣士的共主了?說甚麼便是甚麼?他身爲太清門當代掌教,豈能咽的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