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體被壓制了!
純元神主心生搖曳,他是七九之劫的神主,封神路上,哪一個神主昔年不是叱吒天界一方神國的風雲人物,甚至就算放眼整個天界,神主也絕對稱得上是一方強者,是諸神都看重的神國支柱。
但現在,他卻被一個後世的年輕強者壓制了,數萬載的修行,對於神體的淬鍊,竟然不敵一個不過打熬了數十載的所謂戰帝之身,嫡脈的神體血氣,根本壓不下那灼燙的戰血,神聖氣息在其面前,不具有任何壓迫性。
除了人間諸帝,沒有人能夠體會到,這黃昏禁地一年,蘇乞年經歷了怎樣的熬煉,除了劍帝通明一直在悟道,人間諸帝都曾爲他打熬戰法,彼此間的交手,何止上千次。
相比於登臨彼岸天界之前,他不止於生命本質蛻變,壽元增長,在通往六重神藏大竅的路上,也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永恆戰血增長,戰帝之身也得到進一步的熬煉,比之絕巔大帝,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換做未曾登臨彼岸天國之前的,這浩瀚星空的絕巔大帝,蘇乞年自信,就算是那葬龍谷大帝再現,他也足以一戰。
這來自諸神國度的神主雖然神體堅固,比尋常絕巔大帝還要更勝一籌,但蘇乞年依然有壓制之力,永恆戰體以先天純陽之體爲根基,此番在黃昏禁地所得到的好處,何止於千錘百煉。
轟!
在又一拳被蘇乞年打得踉蹌倒退,臂骨折斷,半邊肩膀都酥麻了之後,純元神主終於放棄了以神體壓制這年輕戰帝的不切實際的想法,他通體神曦如潮汐般涌動,浩大的神力如星海噴薄,這片億萬裡星空,頓時浮現出億萬口神劍,每一口神劍都如黑金澆鑄而成,熾熱之餘,又彌散出驚世的殺戮之氣。
戮空元陽劍!
這是他這一脈傳承的天功劍典,哪怕傳到他手上的並不完整,卻也足夠他在神主層次修習參悟,此刻,億萬口黑金神劍,將星空割裂,將混沌切開,大有重塑天地的可怕劍勢,連破壞之力都難以生衍,這種天功劍法,已經超出了普通殺伐的極限,甚至八方天宇很多人族無上,眼中都生出了幻象,他們彷彿看到了一片宏大蒼茫的天地,一尊如黑金澆鑄的神明虛影屹立在天陽之下,並指成劍,一劍斬出,陽河斷流,萬靈絕滅。
蘇乞年神色不變,他直接揮動原始拳印,永恆戰體與肉身諸天共鳴,與封鎮道果共振,原本戰輝坍塌,永恆氣息內斂的拳鋒,頓時化成了墨玉般的色澤,一股霸道無比,似可封天鎮地的可怕拳勢,頓時將那億萬口黑金神劍定在星空中,黢黑的拳芒灼燙而沉靜,不僅替八方天宇的諸人族無上截斷了這劍勢威壓,所過之處,億萬口黑金神劍寸寸崩裂,像是億萬顆星辰同時炸開,混沌凌亂,各種亂流交織,伴着可怖的混沌雷火,在這星空中四散濺落。
數十光年外,有慘叫聲響起,那是一路相隨,窺視的諸族無上,在這連大帝的永恆帝身都能夠焚化的混沌雷火前,連半息都撐不過去,就身隕道消。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純元神主的感知,但對於這些下界的凡俗強者,不是大帝根本連入他眼的資格都沒有,眼下他的不滅意志鎖定的,只有那一襲白袍的身影,連他的戮空元陽劍都破了,他眼中浮現出罕見的沉凝之色。
難以想象,他居然會被這下界凡俗的帝境人物逼迫到這一步,他看向蘇乞年,沉聲道:“好一個誅神者,不愧是誅天者真正的衣鉢傳人,封鎮法疑似自天碑之力蛻變而出,現在看來,果然不假,你註定了,是我神國大患,留之不得。”
純元神主感受得到,剛剛一擊,兩者間純粹的力量相差無幾,但那封鎮之力,卻壓制了他的劍勢與殺戮之氣,連駕馭的諸神權柄都在震盪,這是前所未有的異象,是諸神權柄在忌憚,哪怕在遠古天界,這也是聳人聽聞的。
他終於明白,爲何從近古末年至今,分明有幾次感受到了天路將現的契機,在諸神沉眠之地最深處,一直沒有反饋與動作,否則早日謀劃,鎮壓統御這下界諸族,眼下永生契機再現,諸天開始重返永生之境,他們也不會如此被動。
這誅天者一脈,尤其是那位坐化的誅天者,多半就是最大的根源。
不過眼下,那位誅天者坐化,終究熬不過歲月,畢竟就算是封鎮法自天碑之力衍化而來,在這樣錯誤的時光裡苦熬,從近古末年至今,已經令他們這些諸神血脈驚歎了,再想要熬下去,就算是天碑之力衍化而來的道與法,也無法令其長生不死。
甚至至今,純元神主都無法想象,遠古年間,天界衆生,甚至諸神都有共識,天碑之力不可摹刻,無法烙印,這誅天者,是如何蛻變出封鎮法,並以此映道諸天的,完整的道外之力,古往今來,都寥若晨星。
昂!
有蒼茫的龍吟聲響起,令純元神主體內流淌的諸神血脈,都隱隱戰慄起來,他不禁挑眉,這誅神者體內,竟然還曾經融入了一絲遠古天龍血脈,這古老的神獸之王,傳聞也隨着諸神黃昏消失了,沒想到而今竟有一絲血脈在這下界人族身上重現,感受神韻,似乎已得真形。
也就是說,這年輕的誅神者,不只是誅天者的衣鉢傳人,更得到了遠古天龍的部分傳承。
那拳勢太堂皇且盛烈了,灼燙的血氣,瀰漫着永恆的氣息,純元神主彷彿看到了一條墨玉天龍,比星空還要偉岸的龍體盤踞,龐大的龍首俯瞰下來,令他雙目刺痛,竟感到了一股難以直視的威儀,那是極境的光明。
鏘!鏘!鏘!
純元神主周身神曦迸發,他衍化戮空元陽劍,黑金神力自每一寸神體激射而出,比蠶絲還要細密,將這片星空,乃至更深層次的虛無,混沌,全都無聲間割裂,甚至在諸人族無上的感應裡,在光年之內,諸道都滿是裂紋,被這劍光撕裂,難以成形,比純粹的壓制、隔斷對手的道感更加徹底。
但蘇乞年卻根本不在意,他眸光如鐵,比天刀更冰冷,舉拳就朝着這片劍網壓落,在封鎮法與天龍法的雙重偉力交織下,他的拳鋒灼燙卻內斂,直到碰觸到那劍網的一瞬間。
轟!
星空中,像是驟然間炸開了一輪天陽,那如墨玉般的拳鋒中,永恆戰血衝起,前所未有的光明照亮了無垠星海,乃至整個人世間,通達不知道多少光年之外,甚至令羣星黯淡,這浩瀚星空,不知道多少恆星在這一拳下黯然失色。
純元神主費盡心神締結的劍網,也在這前所未有的堂皇拳勢中消融,那霸道的拳勢臨身,他像是看到了一頭偉岸的光龍,通體密佈有墨玉般的符文,那鎮壓一切氣息,令其恍惚間,竟像是感到了黃昏天碑的氣韻。
不對!
他如黑金澆鑄的瞳孔驟然間收縮,那不只是封鎮法的氣息,的確是黃昏天碑的氣韻,那墨玉般的符文,竟令他諸神權柄戰慄,對於諸道的掌控,也在無形中被削弱了,冥冥之中,他像是看到了一座灰色石碑從天而降,於他而言,這是無盡歲月以來,令他日夜煎熬的噩夢。
純元神主橫飛出去,胸膛坍塌,筋斷骨折,明明是拳印蓋落,但在他的胸膛之上,卻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三寸碑印,幾乎貫穿過去,他一身黑金神袍凌亂,被這一拳直接打出了光年之外,半空中咳血,神曦點點,竟像是在星空中拉開了一道璀璨的極光。
而蘇乞年如影隨形,本身精通時間與虛空兩大禁忌的他,更是執掌着這世間的極速,他擡腳邁步,如影隨形,一步邁出,就遠離了這片星空下,去到了光年之外。
不好!
純元神主心神激盪,感到了潑天的陰霾籠罩,這年輕的誅神者出手不容情,又一拳朝着他蓋落下來,那灼燙霸道,如天碑般的拳印,令他毛骨悚然,已經失去戰意,幾位至高神主曾言,封鎮法脫胎於天碑之力,但在他此刻看來,哪裡是脫胎,自天碑之力蛻變而來,這分明就是真正的天碑之力,諸神權柄的感知不會作假。
他被生生壓制了,若非如此,在純元神主感來,這年輕的誅神者至多也就是與他相當,或許略勝半籌,但絕對有限,勝負難料,但眼下他唯有退避,諸神權柄被壓制,他已沒有半分勝算,甚至有隕落之危。
一道清濛濛的漩渦在背後浮現,純元神主退入其中,他落入那條偉岸的時空長河上,借諸神權柄勾動時空之力,以避開蘇乞年的拳鋒殺劫。
轟!
蘇乞年挑眉,原始拳印裹挾着灼燙的永恆戰血,他一拳轟開了這清濛濛的漩渦,衝入了時空長河上,竟比勾動諸神權柄的純元神主更快,他雖然不曾執掌諸神權柄,但除了封鎮道果外,也凝聚了時光、虛空兩重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