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凡畢竟是古董的門外漢，他對瓷片收藏也是一知半解，不，甚至半解都沒有，根本就是一無所知，完全的懵懵懂懂。
但餘凡卻很清楚，他感受到的那股靈蘊，雖然完全沒法跟國寶司母戊鼎那樣的至寶媲美，但也依舊很是醇厚，絕對是很有年份，也就是說：很老，很古，很有價值。
一般來說，唐三彩，宋鈞瓷，元青花等等，就算只是瓷片，也能夠賣得出相當分量的價格。那也是瓷片收藏，也漸漸興盛的緣故之一。而且，如果在瓷片上能夠有完整的圖案和花紋的話，那價格又能蹭蹭地暴漲。
餘凡噙着溫和的淡淡笑容，一副門外漢的模樣，然後就一指腳底的兩攤碎瓷片，那全都是從泥坑中刨出來的東西，一瞧那土就覺得很舊，給人一股纔剛出土的感覺。
但基本上在古董行當混滿一些年月的老奸商們都很清楚，那99．9％的可能是特意搞來的舊土，故意摻雜在裡面，想要魚目混珠呢。現在的生意人可都精明得很，如果你一瓶不滿半瓶咣噹，自以爲得逞，那就很容易中招。
譬如說，有些一知半解的傢伙，伸手一捏那些土塊，就看清楚它們的年份，然後就覺得裹在泥土裡的那些看不清的碎瓷片也很值錢，然後統統買回家。他們多半會被打眼，因爲那就是非常典型的騙局之“買櫝還珠”。那就跟商家將包裝搞得特別光鮮，然後將價格也賣得很高昂，別人就以爲它很有逼格很上檔次，買回去卻都是次品一樣。
“哎喲，那蠢蛋即將被打眼。”一旁，躲在後面的夏銘鼎正在跟徐河圖竊竊私語，他已經是在努力按捺胸中的狂笑，“那些舊土，說不準是從哪個古墓中挖來的呢，然後古董販子就把些新瓷片往裡一丟，攪拌兩下，裝成年份很老的模樣。其實只要拿水沖沖，將瓷片暴露出來，那就很顯然能夠瞧得一清二楚。”
“沒錯，那算是瓷片收藏中最簡單的騙局，純粹矇騙新入門的愣頭青的。稍微懂點行的人，都絕對沒可能被矇蔽。如此看來，餘凡真的是一輩子都在行醫習武，對古董完全沒有涉獵啊。”徐河圖露出滿意神色，笑容璀璨。
“哈哈，他就是一個標準的草包。”夏銘鼎獰笑。
而周敏和周舟，她們的家族長輩雖然也對古董特別擅長，但她們都是大家閨秀，忙碌的都是些女孩子家的事情，對古董沒啥經驗。如果說刺繡的話，周舟懂得蜀錦雲錦等等全國所有的極品刺繡。如果說演技的話，周敏能夠表演從性感女郎到落魄老嫗、掃街大娘、生育十個娃娃的母親等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女扮男裝扮演許仙都輕而易舉。
但在古董圈……她們都是粉嫩萌新。
在十里長街的所有古董商眼中，她們都是一種東西的代名詞：“肥羊”。基本上，所有的古董商都在磨刀霍霍地準備宰他們的錢包，那也是爲何古董攤老闆冒着得罪公子哥
的風險去制止他們，爲的就是贏得餘凡的好感，讓他痛快地掏錢。
果然。
餘凡張嘴就是兩攤碎瓷片，那簡直就令老闆笑掉大牙！
買古董的，哪有一張嘴就是論“攤”算的？瓷片收藏，那都得一片片地斟酌，一塊塊地觀察，才能去僞存真，保留真品。
得，又傻又笨的肥羊伸頭待宰，哥們能不下刀？
懷着“不宰是傻瓜”的生意精神的老闆，立刻就眉開眼笑地說：“承惠，一塊500，您打包對吧？先前我跟您說，算八折的，那就400，現在我給您清點一番，全都裝麻袋讓您搬走？”
餘凡一怔，雙眉緊鎖。
老闆心中咯噔，頓時滿臉的惴惴不安，試探性地問：“要不……300？”
見餘凡不滿，周敏也趕緊搖搖臻首：“那些瓷片中，必然有好有壞，雖然說有些泥土很髒，但我們仨好好挑挑揀揀一番，說不準真的能夠淘到寶貝。現今的古董圈，十器九贗，你直接一網撈盡，錢基本上都會砸在贗品上啊。”
周舟也小雞啄米般，跟應聲蟲一樣贊同姐姐：“就是啊，我和姐姐都會幫你挑選的，雖然我們也不懂古董。但好的東西，應該都特別漂亮，特別精緻吧，瓷片也是如此。我們一塊跟你選，一定能夠找出裡面的精品。”
攤主已經在心中笑瘋了。
徐河圖和夏銘鼎也是簡直快要肚子疼。
的確，好的東西一定特別漂亮，顯得古色古香，根本沒有一點瑕疵。然而，贗品製造專家們能夠100％複製所有，甚至一點點的古鏽都能完全相同，根本就沒法分辨出其中的貓膩。
除非你有碳素檢測儀器，或者是深諳贗品的道理，才能夠找出一點點的與衆不同，從而找出其中的貓膩。
如今，對餘凡來說，他想要從那些瓷器中挑選出真品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而全都買下的話，就算是能夠賺，但鑑於賠掉很多，所以基本上也沒有多少賺頭。何況，瓷片的價格本就不高，就算裡面有很多珍品，那又如何？八成是會賠到姥姥家。
餘凡笑了笑，依舊老神在在，雲淡風輕，一力拒絕掉所有人的意見，說：“沒事，就當是打眼交學費而已。古董，本就很難玩轉，就算是那些鑑寶專家，基本上也會被頻頻打眼對吧？沒有任何人的鑑定本事，能夠令所有東西都確信無疑。你們也沒必要勸我，反正100萬而已，沒必要搞髒你們的纖纖素手。”
說完，餘凡親暱地一拍周敏那隻白皙嬌嫩，特別精緻的冰涼小手，後者登時雪靨暈紅，滿滿的羞怯赧然。
夏銘鼎登時心中暴怒，對他來說，已經是奮鬥很久，999朵玫瑰一茬茬地送，根本懶得在乎花費，甚至在花店都已經投資起碼數十萬，卻依舊沒法打動美人的芳心，而餘凡卻能夠那般親密地跟她打情罵俏。憑夏銘鼎都市
縱橫，獵豔泡妞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在他們間的曖昧情愫，甚至絕對是曾經有一些十八禁的行爲。
一想到自己屬意的美妞，有極高的概率跟別的男人在牀上翻雲覆雨，夏銘鼎就好像吃蒼蠅般噁心。
他的眼球，一瞬間變得特別猩紅，密密麻麻滿是血絲，但根本就沒人在意。
餘凡點點頭，衝老闆說：“100一塊，全部打包。”原本他的怔怔出神，原因很簡單，絕非是驚訝太貴，反倒是覺得價格太低廉！甚至，已經是低廉得可怕。因爲根據他感受到的那一塊塊的靈蘊，起碼應該是元朝級別的古董。畢竟，靈蘊在朝代更迭時，變化會很劇烈，因爲每朝每代，必然有真龍出世，十方潛龍在淵，而奪天下的大戰，必然掀起十方風雲，惹來風雷跌宕，靈蘊也就會沾染上特別的味道。
而當餘凡剛纔一怔之間，老闆瞬間砍價，很顯然是想依舊釣住餘凡，千萬別讓肥羊跑掉。
因此，餘凡身爲菜鳥，卻也是立刻搞清楚：原來400一片碎瓷的價格，依舊是非常高，所以他乾脆也獅子大開口，直接就一口價砍到100。
老闆果然露出爲難神色，猶豫良久，直到餘凡已經露出不滿神色後，老闆才喟嘆着點點腦袋，答應下來：“好吧，請你直接掏錢付款吧。一共是97塊，就是九萬七千塊錢。”
餘凡很滿意，很爽快地簽署一張支票：“十萬吧，額外打賞您三千塊錢，就當是圖吉利。”
而當老闆小心翼翼地將其揣到懷中時，身後卻是驟然傳來捧腹大笑。
徐河圖笑得捶胸頓足，鼻涕眼淚都快一同笑出來：“我說，餘凡先生啊，您真的是太容易被矇騙嘍。那樣簡簡單單的請君入甕，您竟然都一無所查。哈哈，100元一塊的碎瓷片？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價碼，你原來真的是一竅不通啊。欺負你，我簡直都覺得自己有點不忍心，就好像壯漢蹂躪小蘿莉一樣。”
夏銘鼎得意洋洋地冷笑：“河圖，你剛纔瞧到餘凡先生的那一番表情了嗎？簡直就是心中覺得大賺特賺的模樣。他大概以爲，將原價500一塊的價碼，直接就砍到100，那簡直是睿智得天下人都莫能望其項背，對吧？現在讓我們再瞧瞧，根本就是蠢豬一般！哈哈哈哈哈，尤其是他那一副特別裝腔作勢的所謂‘三千塊打賞’，簡直都將我笑尿了。”
餘凡蹙眉，一瞥滿臉無辜的攤位老闆，卻也在他臉上精準捕捉到一絲隱藏的得意洋洋，立刻，餘凡就搞懂來龍去脈，心中喟嘆：原來100的價格，儘管已經是原價的五分之一，依舊是賠本生意嗎？
攤位老闆純粹是出於感謝自己額外的三千打賞，所以纔沒有落井下石地嘲笑，因此只是在憋着笑。
但他眼神中的那一股桀驁的輕蔑，卻也未加隱藏。
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