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夢

一天你像往常一樣扛着鋤頭來到田裡,誰知剛鋤了兩壟就覺得頭疼,忍了片刻,頭疼更加劇烈,你只得扛着鋤頭往回走。

來到家門口,剛要進去,屋子裡傳來說笑聲:

“梅妹,你家男人怎麼還不死?”

一個女子媚笑道:“二牛要死了這田裡的活誰來幹?六哥,你別沒良心,我們吃的穿的都是他掙的,都像你我們將來喝西北風。”

那男子乾笑了兩聲,“沒想到梅妹還挺會疼你家男人的。”說着話裡面就傳來喘息聲。

一瞬間你呆住了,扶着鋤頭想走卻邁不動腳,想喊卻喊不出聲,只能傻傻的站在門口。

過了片刻,喘息聲暫歇,那男子道:“梅妹,我想過了,我們若要長相廝守必須要除掉這個眼中釘,你若答應,我這就回去準備。”

女子道:“六哥,別說了,我們這樣做已是對不起他,再謀他性命……”

那男人嘿嘿笑了兩聲,“反正你們也沒孩子,除了他到時這家也都是我們的。”

“六哥,別……”

女人也不知是說別除掉你,還是說別的,很快牀板又響起來。

你心中大怒,提着鋤頭一腳踹開門,那狗男女正在牀上翻滾,見你闖進來,一時間都呆住,但很快那男人就反應過來,抓起衣服就跑,你趕上去,一腳將他踹倒,舉起手中的鋤頭就要砸下——

那女子臉色煞白,抱着你的雙腿,“二牛,你就饒了他吧,都是我的不是。”

“你這個賤人,死到臨頭還想替姦夫說情?”你想說卻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話來。

男人看你猶豫,一頭將你拱翻在地,奪路而逃。

你心中更怒,隨手抄起一件東西便朝那女子頭上砸下去,她哼也沒哼一聲便倒地身亡。

不一刻,一羣差官擁進來,捆了你就走。來到官衙,只見一相貌堂堂的大官端坐上面,見到你他也不問話,只高聲喊道:“快把這廝的心挖出來。”

臺下衆人叫聲“諾”,幾人簇擁來將你按倒,拿出牛耳尖刀只一剜你的心“撲”的一下便跳出來,衆人用盤子盛了端上,那大官拿過看也不看一口吞下,咂咂嘴,一拍驚堂木,“把這廝拖下去,扔亂葬崗。”

衆差官答應一聲,拖着你就走。

來到亂葬崗衆人將你拋下,你躺在草叢中有一口沒一口的喘着氣,只奇怪一個人心都被挖了爲何還不死,躺了片刻你胸口結痂竟然站了起來。

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也不知睡沒睡着,忽然聽到雞叫聲,有人推了推你,“娃他爹,該上工了,地裡的活還沒幹完,我給你做了稀飯,先吃一碗再走。”

你十分詫異,睜開眼,只見一個白白淨淨的女子站在你面前,好像還是先前的媳婦,旁邊還有一個呀呀學語的兒子。

抱着頭想了一會兒,只覺得心裡空蕩蕩,什麼也想不起來,吃過早飯,你繼續去田裡幹活。

收了秋,種了地,又是一年夏天。

這天你在院子里納涼,媳婦和孩子在裡屋小睡,忽然一個大漢帶着一羣人闖進來,不由分說捆了你就打,又從屋中搜出你的妻兒,“這不是我的梅妹,我的梅妹哪裡去了?我要爲她報仇。”

說着抓起你兒子高高舉起,往磨盤上一摔,“撲”的一聲摔成肉餅,你胸中一痛,木然的望着那人,那人又抓過你媳婦,“這個賤人也殺了吧。”說着一刀斬爲兩段,鮮血濺滿你的全身。

你胸中忽然一陣悲憤,掙脫繩索,抄起一把刀就向那人砍去,那人應聲而倒,突然他身後的人都變成了村裡人的模樣,一齊喊:“二牛又打死人了,二牛又打死人了……”

不一刻,又一羣差官擁來,鎖了你便走,來到堂前,還是那大官,看着左右,“這廝怎麼還是脾性不改?來人,把他的肝也挖出來。”

……

又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躺了躺,又睜開眼,還是那媳婦,還是那兒子。

歲月漸漸流逝,你老了,媳婦也老了,兒子卻長大,娶上了媳婦。

這一年,冬天來的早,爲貼補家用,你離開媳婦到外面討生活,忙到春暖花開,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掙了幾百錢,你買了一袋小米,兩包牛肉,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家趕。

剛到村口,一個人趕過來,“二牛,你媳婦病了。”

你眼也不擡,繼續往前走。

走到村子中間,又一個人走過來,“二牛,你媳婦餓死了。”

你還是眼也不擡。

回到家中,兒媳見你回來,看也不看你一眼,讓你將糧食放下,扔給你一個饅頭。

你拿着饅頭來到你和媳婦曾經居住的偏屋,她眼窩深陷,皮膚乾癟,就像風乾了一般,早已死去。

你心中沒有悲傷,也沒有眼淚,只茫然的站了站,將饅頭放在她的頭前,用草蓆將她捲起,挖個坑埋到自己牀下。

又是一年過去。

終於你再也走不動,幹不動,有氣無力的躺在媳婦曾經躺過的地方。

餓了不見一個人來,渴了也不見一個人來,你麻木的看着那被煙燻黑的屋頂。

死亡一步步的走近,忽然你覺得口渴,想喝一口水再死,於是你從牀上爬下,爬到廚房裡舀了一瓢水,正要喝,兒媳婦走過來,一巴掌打掉你手中的瓢,“老不死,又進來偷東西!”

兒子也黑着臉走進來,“爹,你把廚房弄髒了。”

你看了看他們突然說:“我要喝水。”說着你就爬過去撿瓢。

兒媳婦一腳將瓢踢出老遠,兒子嘿嘿直笑,“爹,你咋會說話了?外面坑裡水多的很。”

你還是說:“我要喝水。”

兒媳婦一腳將瓢踩的粉碎,“我叫你喝!”

你趴在缸上,“我要喝水。”

兒媳婦走過來將你的頭按在水裡,“叫你喝水,叫你喝水……”

你快要喘不過氣來,突然用力一掙,水缸破裂,水全部流了出來,你喘口氣,急忙趴在地上喝了一口,好像渴了幾百年似的。

喝水呀喝水……隱隱約約似乎是兒子,說:“爹,我娘已經知趣死了,你咋還不死?”兒媳也在一旁,嘮叨,“弄的滿地是水,又打破了我們一個水缸,跟那死老婆子一樣。”

你擡起頭看着他們,突然悲從中來,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抓住兒媳婦的頭髮直接將她的頭擰了下來,兒子見狀大驚,拔腿就跑,你三兩步追上,將他踢到,復一腳踩上他的胸膛,兒子大驚,“爹,我錯了,饒了我吧,我是你的兒子啊。”

你是一個畜生!畜生都不如!

你木然的看着他,腳上用力,他慘叫一聲立刻氣絕身亡。

時間不大,又是一羣差官擁來。

還是那官衙,還是那大官,他端坐堂上,(見又是你,)大怒,“怎麼又是你這廝?來剖腹挖心,讓我看看這廝肚裡還有什麼!”

衆差官一聲喊,把你按住立即剖腹挖心,你也不覺得疼,由着他們折騰,過了半響一個差官上前,“老爺,這廝肚裡空空如也,大概還剩一口氣。”

那官猛一拍桌子,“死就死了,幹嘛還留一口氣!”說着竟親自走上前來。

不知爲何此刻你心中竟十分驚恐,正在這時有人拉住你的手,輕聲說:“快跟我來。”

迷迷糊糊的跟着她,突然眼前一亮,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眼(天已大亮),鬱千年站在眼前,你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問:“鬱姑娘,我怎麼了?”

鬱千年微笑着道:“沒什麼,可能(你)做了個噩夢吧,東邊我已經找過,沒有水,我想再到西邊去看看。”

“還是我去吧,你先坐下來歇歇。”

你說道。

鬱千年似乎很疲倦,臉色也有些蒼白,大概也是昨夜沒睡好吧。

“我們一起去吧,這林子有點古怪。”她剛要走,身子一晃,你忙扶住她。

“鬱姑娘,我一個人去就好,大白天的,難道還會有鬼?你沒事吧?”

“沒,就是這幾日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鬱千年遲疑了一下說道:“好,你去吧,不過要小心點。”

好嘞,你扶着鬱千年坐下大步向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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