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一筆勾銷
因爲鈴鐺等人也到了,所以玉恰奴就退了出去,讓她們進來伺候。
鈴鐺和墜子兩個人進來看到姜暖這幅情景,都嚇得半死。
可是又不敢哭,更不敢鬧,只能盡心盡力地服侍。
霍恬從小到大已不知經歷了幾番生死,可是看着眼前的氣若游絲卻還在拼命生子的姜暖, 當真是又心疼又害怕。
他想起姜暖曾對他說過要生三個孩子,自己聽了十分高興。
因爲他自幼孤單,總覺得家人多一些才更好。
可如今見姜暖因生育如此痛苦,甚至命懸一線,他就再也不想讓姜暖生了。
好在玉恰奴的人請的產婆到了。
產婆手上挎着接產用的包袱,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這也住得太遠了,不是跟我說出了城就是嗎?怎麼走了半宿?哎呦真是的!早知道這麼遠,說什麼我也不來,我的這把老骨頭在山路上都快顛碎了,真是要命!”
產婆進了屋才發現這屋子不大,裡頭竟有許多人,而且看穿着和氣度竟不是一般人。
她不由得心下狐疑,這深更半夜的,又是這深山老林裡,別不是什麼狐精妖魅產子吧?
姜暖見產婆來了,心不由得放下許多,對霍恬說:“公爺,你還是出去吧!這產房不是男人該待的地方。”
霍恬卻不肯,執意要陪着姜暖。
“你在這裡,我不好意思生的。”姜暖說, “說了叫你出去,你就出去。”
兩個人正爭執着,產婆已經洗好手進屋了, 一看霍恬站在那裡,便發話道:“大男人在產房裡像什麼樣子?趕快給我出去!我是接生婆, 這裡我最大,我說什麼你們都得照做,要想讓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就得聽話。”
霍恬無法,只能出去。
到了外間和玉恰奴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順眼。
產婆掀開被子一看,皺着眉頭說:“怎麼耽誤了這麼久?快把這褥子撤下去,端一盆溫水來,乾淨的手巾多備幾條。”
說着又從自己的包袱裡掏出一隻小瓷瓶,拔開塞子,從裡面倒出幾丸紅色的藥來,塞進姜暖嘴裡:“閨女別怕,把這個吃了保你不會大出血。”
然後又拿出艾絨點燃:“我得給你炙幾個穴道催催生,皮裡肉外的,過些日子疤痕就掉了。”
姜暖一路驚嚇顛簸到了這裡,偏偏身邊又沒有得力的人。
她是頭胎,沒有絲毫經驗,以至於越生越怕,越怕越慌, 這孩子無論如何也生不下來。
如今霍恬到了, 產婆也來了,她一顆心自然放回了肚子裡。
這產婆是個十分有經驗的姥姥,經她一上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孩子的頭就出來了。
“好了,好了,頭出來了就沒大事兒了。”鏟婆說着讓姜暖喘息幾次再用力,如此幾番,產婆藉着姜暖的力氣順勢拖着孩子往外。
只聽哇的一聲,孩子終於順利地娩出了。
孩子一哭,墜子也跟着哭了起來。
鈴鐺平時那麼不愛說話的人,此時也連聲唸佛。
外間霍恬聽到孩子出生,幾乎要雙膝跪地,心中默唸祖宗保佑。
而玉恰奴也很高興,拍手道:“好了,好了,這小畜生終於出來了!”
產婆把孩子洗乾淨,剪了臍帶包好,交給鈴鐺抱着。
回身又看姜暖的情況。
這時霍恬已經進來了。
他看也不看孩子,徑直來到姜暖身邊。
姜暖朝他虛弱地笑了笑,說了聲:“好了。”
然後就再也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大人孩子都平安。”產婆一邊洗手一邊說,“不過產婦失血有些多,月子裡身子必定虛弱得很,得好好調養。”
“多謝姥姥!”霍田向產婆道謝,“多虧您老人家了。”
“年輕人知道疼老婆,好得很。”產婆笑着說,“你家的這位哥兒怕是得有八斤重,辛苦他娘了。月子裡可得好好養着,千萬不能大意。”
霍恬一一應下,這才把孩子接過來。
那孩子因爲生產時間長了些,腦袋有些扁,不過慢慢就會長回去的。
因爲實在太小,還看不出長得像誰,倒是不鬧騰。
這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霍恬賞了產婆不少銀子,又讓自己的隨從把她送回去。
玉恰奴走進來,探頭看了看襁褓中的嬰兒,嫌棄道:“醜死了。”
霍恬看她一眼,神情還是不友好,但和之前相比已經溫和多了。
“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霍恬說着就要放下兒子。
“本來我有許多話要問你,但現在都不必了。”玉恰奴擺擺手,表示沒有必要,“我要問的,已經看到了答案。我對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間的恩怨就這樣吧,你這個人,我也不稀罕了。”
“那好,一言爲定。”霍恬也不喜歡囉嗦。
“我要走了,別攔着我。”玉恰奴又看了一眼牀上昏睡的姜暖,“你守着你的笨老婆和你的醜兒子過吧!”
她本來滿心怨憤來這裡尋找霍恬,想要問他爲什麼騙自己,想要問他有沒有愛過自己。
可是在經歷了這些事後,她看清了霍恬從來都沒有愛過自己。
因爲他看姜暖的眼神,對她說話的語氣,在對自己的時候,從來也沒有流露過一分一毫。
霍恬沒有騙她,是自己認不清罷了。
糾纏不休有什麼用呢?就算是沒了姜暖,他也不可能跟自己回去。
何況那個蠢女人雖然蠢,但蠢得很可愛。
那就這樣吧,一刀兩斷,再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相信她玉恰奴總有一天也能遇到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
姜暖在這日中午才醒來,奶媽已經到了,孩子吃飽了,正躺在她旁邊酣睡。
霍恬就趴在牀邊打盹,屋子裡面是艾草香。
這種劫後餘生的安穩,令人慶幸又溫暖。
她剛醒,霍恬就醒了。
“阿暖,你覺得怎麼樣?餓不餓?痛不痛?”霍恬忙問。
“我都好,你別擔心。”姜暖聲音緩緩的,雖疲憊卻心安,“那個公主呢?”
“她走了,”霍恬說,“回漠北去了。”
“她是個好人,”姜暖說,“她救過你很多次,對不對?最後還幫你離開了匈奴。”
“我和她隔着國仇家恨,幫我再多也沒有用。”霍恬說。
“可惜她是個匈奴人,不然我們說不定能做朋友。”姜暖說,“比起曾慈那樣愛而不得便反手毀掉,她真的算善良了。”
“不要管她了,你好好休養,現在身子虛,不宜搬動。等過半個月後,咱們再回府去。”霍恬握着姜暖的手說,“不過,伺候你的人都來了,你可放心休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