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極坐着豪包,喝着洋酒,玩着洋妞,享受着潮起潮落至尊級服務待遇。但時間不長。他和跟班就從豪包走了出來。
站在門口,張無極把跟班手上的西服拿過去,搭在左手腕上,“你陪他們。我先走了。完事瞭如果他們有興趣,就把那兩妞帶走。”
“我懂了,張公子。”跟班畢恭畢敬地說道。
張無極點了頭,轉身走向電梯。然而。途中他朝坐在沙發上的我看了眼,想了想,走過來笑着說:“你應該就是陳陽吧。果然很年輕。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你,我感覺自己都變老了許多。呵呵。”
看到張無極過來了,我也起身,笑着說:“張公子,您過獎了。龐老闆高看我才讓我來這裡上班。但實際上,我並沒有這份能力。”
事實上,如果僅是看張無極的言行舉止,很難看出他是黑二代。這傢伙舉手投足都顯得儒雅至極,感受不到絲毫霸氣。
可是,張無極怎會知道我的名字?是龐文龍說的?
我在龐文龍眼裡,只是小小的一枚棋子,他會在張無極面前提到我?再者,他陰我的事情,恐怕也沒臉對張無極說吧。
既然不是龐文龍,那麼又會是誰呢?
張無極搖了搖頭,帶着耐人尋味的笑容說:“不。我反而覺得龐文龍的做法是明智之舉。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好了,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面吧。”說完便進了電梯。
我就像丈二和尚,一時間傻愣愣地杵在原地。張無極說這些話,顯然不止聽過我的名字那麼簡單,更像對我掌握得非常熟悉,但我對他卻毫無所知。這種將自己完全暴露給一個陌生人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或許是受到了些許刺激,亦或者即將要重返高中校門,難免要面對冷天華等人的報復。接下來,我殫精竭力地苦練詠春拳,儘可能地在短時間內提高戰鬥實力。
但唐老卻再沒去過山水公園,如同人間蒸發,蹤跡全無。
九月初,上午。天氣格外晴朗,湛藍的天空只掛着嬌陽。
看着第一高中的校門,我終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時隔三月,我陳陽終於又回來了!此刻的我,已然沒了當初的自卑和懦弱,再不堅信認慫會博得別人的同情。如今,我秉持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老子跟他死磕到底。
秦軍知道我要返校,早上還打來電話,問要不要招呼一羣兄弟陪我進校。我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我被開除前的那段時間,天天捱打,可以說丟盡了男人的臉。如果今天返回學校時帶着一幫兄弟,一來能找回點顏面,再者也能提醒周濤等人三思後行。
當時我幾乎沒有猶豫,就拒絕了秦軍的好意。畢竟,我是被學校開除的,又不是被周濤等人打出校園的,重返學校,最好還是保持低調。
調節了心情,我終於拔足走向校園。
每年開學報道的時候,校門口都顯得很擁擠。有還沒收心於是愁眉苦臉來報道的老生;也有對高中生活充滿嚮往的新生,一張張略顯稚嫩的臉蛋,堆滿了新鮮感。
當初,我剛踏入高中時也和他們一樣,感覺離天堂更進了一步。然而,逐漸地我才醒悟,這條路不僅通向天堂,也能抵達人間地獄。
“哭你媽啊。趕緊交保護費。只要交了保護費,濤哥就保你三年高中生活平平安安的。不然的話,讓你一天都待不下去!”
這道聲音很熟悉,我不由遁聲望向車棚,果然就是周濤的跟班六子。六子的五官一點兒沒變,還是尖嘴猴腮的樣兒。但他身後坐在自行車上的周濤,明顯鼻子矮了好多,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挺了,怪異得很。
此時周濤帶着七八個跟班悠哉的抽菸,六子對面是兩名新生。一男一女,單看長相,還有幾分相似。男生被周濤等人的陣仗嚇哭了,女孩卻顯得很堅強,擦掉男生臉上的淚水,將他擋在身後,忌憚地看着六子說:“幾位學長,我們是農村的,我和我弟身上都沒多餘錢。求求你們行行好,別問我們要錢好嗎?”
“好啊。”周濤從自行車上跳下來,眼中淫光氾濫,舔着乾裂的嘴脣笑道:“這樣吧,濤哥我暫時還缺個女朋友,如果你能當我女友,那濤哥倒是能放了你們。咋樣?”
“不行。姐姐,你不能當他女友。”男孩抽噎着對女孩說。
“哭哭哭!你特麼就知道哭!走了個陳陽,又來了你這軟蛋,麻痹的,世間咋這麼多軟蛋?”周濤毫不客氣地摑了男孩一巴掌,目光一凜,喝道:“不答應做老子的女友,那就趕緊掏錢,快點,不然哥幾個先送你弟去醫院!”
女孩死死抓住衣兜,搖頭求道:“求求你們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吧,這些錢是我和我弟一個月的生活費,真的不能給你們。”說着,女孩也是流下了眼淚。本就缺乏營養而顯得消瘦的臉蛋,此刻再被淚水打溼,看起來是那麼得淒涼。
周濤這一聽就知道女孩的兜裡有錢了,當下對六子等人說道:“麻痹的,動手搶。”
“哥幾個,動手!”六子揮了揮手,率先衝過去,輕而易舉地就把男生按在地上,動彈不得。另外幾個跟班一擁而上,眨眼間,女孩兜裡的錢就被洗劫一空,甚至還撕爛了她身上衣服。
周濤接過錢數了數,怒不可遏地說道:“臥槽,才三百塊錢?!你倆一個月就三百塊生活費?蒙我吧?”
女孩已經哭得涕泗流漣了,忽然坐在了地上,懇求道:“那真的是我們一個月的生活費,求求你了,還給我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操!又是兩個窮鬼!”周濤看都懶得看他倆一眼,揮手說:“撤。”然後幾人囂張離去。
這時,男孩把女孩扶起來,抽噎道:“姐,我們的生活費被搶了,以後咋生活啊?”
“小吉,別擔心,有姐呢,姐來想辦法。”女孩擦掉男孩臉上的淚水,堅強地笑了笑。
“姐,你人生地不熟的,能想啥辦法啊?”
被男生這麼一問,女孩又捂嘴痛哭起來,惹得來往的學生一陣駐足觀看。接着,都是笑着走了。
我似乎從男生身上看到了我當初的影子,同樣是受了欺負卻不敢反抗,唯有淚水洗面。頓時,我的心情也變得非常低落。等了幾分鐘,姐弟兩才止住哭聲,走進了校園。
看到他倆進來了,我從褲兜裡隨意抽了幾張百元紙幣,迎上前笑着說:“這些錢是你們的吧,來,還給你們。”
男生先是看了眼我,隨即一把接過去,數了數,看着女孩說:“姐,怎麼多了五百呢?”
我不由得苦笑,本來不想傷他們的自尊,所以才說這是他們被搶的錢。卻忽略了他們只被搶了三百,另外五百該怎麼解釋呢?
女孩沉思了幾秒,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忙把男孩手裡的錢還給我,說:“學長,謝謝你的好心,但我們不能要你的錢。”
我笑着說:“你誤會了,這三百確實是你們的生活費。多出來的五百,是周濤他們對你們的賠償。”
“學長,你真厲害,輕輕鬆鬆就幫我們把錢要回來了,剛纔我和我姐那麼求他們,他們也不理睬。”男生感激道。
我笑了笑,沒說話。然後又看向女孩,顯然,女孩的心思要比男孩慎密。所以我的話能騙的了男孩,不見得能騙女孩。
最後,女孩把多出來的五百塊遞給我:“學長,麻煩你把這五百塊還給他們吧,我們只要自己的三百塊。”
“好的。”難得女孩會相信,我也不能再堅持了,畢竟物極必反。
女孩也展眉笑了:“學長,我叫李佳,這是我弟李吉,都是新生。你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和班級嗎?”
“我在高三二班,名字就不必說了。”我轉身快步離去。若是告訴他們我叫陳陽,那一切都露餡了,畢竟周濤剛纔就提到陳陽是軟蛋。
走進高三教學樓,熟悉的面孔越來越多了,有些學生不經意間看到我,當時還沒認出來,遲鈍幾秒後,倏然又非常驚訝地看着我。
“他媽的,那不是上學期被開除的陳陽嗎,怎麼又回來了?”
“哪呢哪呢……我去,還真是他啊。居然還有膽回來,不怕周濤再打他嗎?”
“估計是過了個暑假,身體養好了,現在又來學校找打捱了。”
“啊哈哈……走,咱告訴周濤去……”
經過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的錘鍊,我的心境已經鍛鍊得比之前好了很多,縱然聽到那些讒言佞語,我也看得很開。一路保持着淡然的心態,走向高三二班教室。
踏進教室,原本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