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爲年紀越大了，還是因爲身邊的人一個接連一個的離開，讓他品嚐到了寂寞的滋味兒。
偶爾清閒下來，他會開始回想那個被他刻意去遺忘掉的人。
姜可柔說他殘忍，勾起了他心隱藏着最深的陰暗。
他是很殘忍，而且這種殘忍全都壓在了蘇喬安身。
肆無忌憚的用惡毒的言語一遍又一遍的凌遲她，將她的感情貶低到了塵埃，貶低的一不值。
他甚至還想將孩子從她身邊搶走，想利用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來當可兒進褚家的籌碼。
褚江辭自嘲自諷的笑了聲，喉結輕滾，“這個世界誰都可以說我殘忍冷血，唯獨你。”
他過去將所有的關愛都給了姜可柔，將所有的惡毒都給了蘇喬安。
現在，即便是他有心想彌補，蘇喬安也不見得想要。
褚江辭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被包紮嚴實的姜可柔，“我會給你一筆補償，也會給你安排好下半輩子。”
“我不要這些！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江辭哥哥，你真的要拋棄我嗎？”姜可柔猛地想起來在南城發生的事，她慌不擇言，“你忘了在南城酒店發生的事了嗎？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曾說過要對我負責的，難道現在你要對我始亂終棄？”
南城酒店……
褚江辭回想起那天的一幕幕，眸色漸漸變得晦暗，“可兒，我是一個正常的成年男人。”
“我知道，所以那天發生的事都是你情我願，我沒有怪你。”姜可柔以爲他心軟了，才拼命的解釋。
褚江辭對她，眼是遮掩不住的失望，“我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我有沒有和你發生過關係，這一點，我誰都清楚。”
“……”
不……
她愣愣的說，“可你高燒，意識迷亂，所以記不清了，我不怪你！”
“如果我真的是高燒意識迷亂，不可能還有精力對你做這種事。”褚江辭輕諷的勾起脣角，滲出涔冷的笑意，“你或許不知道，我在牀事對女人的潔癖很重。”
他因爲褚世雄過去私生活糜爛的緣故，對女人這種生物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
並且，他想過以後他會對自己的伴侶忠誠，他不願意和褚世雄一樣，在外邊養情婦還弄出了私生子的醜聞。
這是他爲什麼過去認定了姜可柔以後，會那麼排斥蘇喬安的原因。
可男人是有劣根性的，他選擇了妥協後，百般折磨蘇喬安。
印象，她好像從來沒有喊過疼。
交給他的明明是乾乾淨淨的身子，卻被他說的站街出來賣的女人更加不堪。
完全擁有她的那天，她一直在無聲的流淚，像是在對他的殘忍施暴進行控訴。
他迅速的抽離後，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曾。
其實……
他是怕自己心軟，所以走的匆忙。
從那兒以後，他都是在背後佔有她，從不肯去看她的臉，只有看不見，纔不會有令他失控的事發生。
姜可柔血色盡褪，“你不信我？”
他的沉默已經給了她最好的答案，爲什麼要出爾反爾？他明明已經答應過要和自己結婚，要對自己負責的。
“江辭哥哥，我真的沒有撒謊，那天晚我……”
“我給過你坦誠的機會。”褚江辭深幽的眼暗色浮沉，“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會撒謊了？”
“……”
“我可以寵着你，不代表能夠忍受你的欺騙，可兒，不要拿所有人都當成你可以戲耍的棋子。”褚江辭面色冷肅。
在姜可柔面前，他從來不曾寒過臉，或者重聲指責過她。
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氣。
起初，他是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對姜可柔做過出格的事，因爲半夢半醒間的觸碰和纏綿不像是假的，觸感真實的令他都不忍清醒。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褚江辭刻意查過姜可柔的機票和到達酒店的時間，還查了酒店的監控。
當他看到從自己房間離開的那一抹纖瘦身影時，才徹底安下了心。
會有那麼真實的觸感也許是因爲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姜可柔而是蘇喬安，他記着是有人在他的房間走動，記着有人動作輕柔的幫他擦身體，也記着有人不厭其煩的給他喂藥喂水。
他始終記得那一抹幽香縈繞在鼻端，絲絲縷縷纏繞在心間。
當看到蘇喬安從他房間裡出去的那一刻，褚江辭幾乎能夠斷定，他和姜可柔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之所以一直沒有挑破是因爲他並不想傷害姜可柔，女人總要個臉面，他不願意對姜可柔做的太絕。
“江辭哥哥，我……”姜可柔是真的慌了，她以爲褚江辭不知道，以爲他會對自己負責才兵行險招，實際她也知道褚江辭最不能忍受的是欺騙和背叛。
“這件事到此爲止。”他不打算和姜可柔追究她撒謊的事。
姜可柔苦笑出聲，“打從一開始你沒有想過要真的和我結婚吧！你知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醫院裡，每天都要接受痛苦的化療，每天都要不斷的吃藥，有多難受嗎？我唯一活下去的念頭是你，你說過的，你說你一輩子都會對我好，你說你會和我結婚的，我信了，現在死裡逃生撿回了一具殘破的身體，你卻說你不要我了，我早該明白的，你和她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再深的恨意也抵不過細水流長的相處，你愛她了，對不對？所以在她離開以後，你纔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婚事拖延，褚江辭，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愛蘇喬安了？”
這個答案並不難找尋，真正爲難的是讓他誠實去面對，讓他承認。
他過去看不清，即便是即將要弄清楚迷霧後掩藏着的感情時，也被他自我否決掉。
也許是失去的時間太長，長久到他足以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寂寞黑夜裡慢慢的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不想騙你，對蘇喬安，我的確是有不一樣的心思在。”褚江辭沙啞着聲，承認了自己對蘇喬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