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彥衡願意退一步,單獨和戚沅沅談談。
眼見蘇喬安也想跟着過去,褚江辭拉住了她,“你去也沒用,這是他們的事,你管不了。”
她冷靜下來,不放心的看着戚沅沅和杜彥衡單獨離開,沒有再想跟去的念頭。
蘇喬安滿懷心事,都沒有注意到原本緊握着她手腕的手已經鬆開了。
“葵葵,小公主是不能一直哭的,哭花了臉變成大花貓,不好看了。”褚江辭半蹲下身,溫聲細語的哄着還在抽噎的葵葵。
葵葵撇嘴,“褚叔叔,我不想和爸爸回去,我想和媽咪在一起。”
“葵葵,你要明白這個世界最愛你的人是你的爸爸媽媽,所以你爸爸他也跟你媽咪一樣很愛你,以後不要在你爸爸面前說不要他這種話,你爸爸會很傷心的。”
葵葵眼睛紅紅的,鼻頭也發紅着,臉都是未乾的淚痕,她眼底蘊着霧氣,一臉無辜的看着朝自己露出溫暖笑容的褚江辭,似懂非懂,“那葵葵做錯了嗎?”
褚江辭極輕的笑了聲,“葵葵沒做錯,褚叔叔只是想讓葵葵明白,永遠不要讓最疼愛你的人難過,葵葵這麼聰明,一定懂叔叔在說什麼,對不對?”
葵葵漸漸止住了哭聲,像是真的懂了他說的話,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以後不會讓爸爸和媽咪不開心,可是爸爸他打我……”
她可憐兮兮的伸出自己的手,極信賴褚江辭。
褚江辭大手包裹着細嫩的小手,“剛剛褚叔叔說你的爸爸媽媽是這個世界最愛你的人,你想,如果你讓他們不開心了,你是不是也不開心?”
葵葵點頭,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格外乾淨澄澈。
“所以你爸爸也是一樣的,他打了你,他也很不開心,不要埋怨他,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你相處。”
“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討厭爸爸了。”
……
她不知道褚江辭還有這樣的一面。
曾經那麼討厭小孩子的他,現在哄起孩子來,誰都要嫺熟。
也許……
也許他會是個好父親,如果當時不是一切都錯了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試着當一個很好的爸爸。
“你不介意的話,和我們一起去對面吃點東西。”褚江辭抱着葵葵跟她說話。
蘇喬安回過神,眼神茫然。
褚江辭沉吟了會兒,“葵葵還沒吃早餐,她說她餓了想吃東西。”
“乾媽,你和葵葵一起去吃早餐吧!我肚子好餓。”葵葵朝她伸出了手。
他和葵葵在一起,跟一對父女一樣,相處的和諧又自然。
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胸口悶悶的,慌亂的垂下視線,點了下頭。
她懷孕的時候,爲了保險起見,她一直不敢出門,也不敢亂走,每天都活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偶爾也會幻想孩子出生後,他們一家三口也許會有和平相處的那一天。
兩年後用這種方式實現了她一直幻想的場景,不知道她是該覺得諷刺還是該覺得可笑。
“叔叔,我要那個!”葵葵手短拿不到,費力的指着蘇喬安前邊的薯條。
蘇喬安下意識的想去拿薯條給她,冷不丁和褚江辭伸過來的手相碰。
他指尖很涼,那涼意激醒了她。
蘇喬安觸電般的縮回了手,“你拿吧”
褚江辭將薯條拿到了葵葵面前,看到她沾番茄醬吃弄得滿手都是,他細心的拿了紙給葵葵擦手。
這種感覺很怪,明明不是一家人,她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
等蘇喬安後知後覺的聽到拍照聲,那給他們拍照的人已經走到了他們桌前。
拿着照片的是店裡的店員,她笑容親切的說,“今天是我們店的親子日,我看三位在一起太養眼了,才忍不住給你們拍了一張照片,希望兩位客人不要介意。”
親子日……
“我和他不是……”
“拿來吧”褚江辭打斷了她。
店員笑眯眯的將照片遞過去,“兩位真的很養眼登對,小朋友也長得很可愛。”
蘇喬安沒看到照片,在店員說他們是一家人的時候,她愣了下,沒有反駁。
正在發愣的蘇喬安沒有注意到褚江辭的神情,他看到照片的三人儼然是一家三口,不由愉悅的微微勾了下脣角,“謝謝。”
“不客氣,客人您慢用。”店員拿着拍立得離開了。
“你爲什麼不解釋?”蘇喬安不滿的問。
褚江辭挑眉,“爲什麼要解釋?你和我本來還是一家人,何況我又爲什麼要跟一個外人去解釋我和你的關係?”
……
“強詞奪理。”
“是據理力爭。”褚江辭不緊不慢的說。
蘇喬安伸手說,“照片給我。”
等來的不是褚江辭將照片放在她手,而是褚江辭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她掌心。
“你幹什麼!”蘇喬安想縮手卻被他給緊緊抓住。
褚江辭看着她,目光深邃,“我知道你在逃避我。”
他該慶幸蘇喬安對他的態度沒有過去那麼冷硬,可人總是貪心的,他也不例外。
現在他可以切身感受到蘇喬安過去的小心翼翼,既希望對方的迴應再多一點,又害怕會惹得對方厭煩。
他按捺着自己躁動的心思,說服自己要慢慢來,可是見到她,他腦內那根名爲理智的絃斷了。
“你先放手。”蘇喬安躲避了對方的灼灼目光,悶悶的開口。
她本以爲褚江辭還會一意孤行,沒想他會這麼聽話的鬆開手。
他喂葵葵薯條的時候,語氣低沉又苦悶的說了一句,“我二十六了……”
蘇喬安懂。
他二十六歲,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他快三十了,那時,他們都不年輕了。
過去是年輕氣盛不服輸也好,還是互相較勁也好,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去浪費了。
她邁不過的是心底的那道坎兒,那道將他們徹徹底底分裂開的深痕。
“褚江辭,我從別人的描述裡看到的自己是狼狽又卑微的,我在那一天才明白,不管我僞裝的多麼堅強,表面有多麼風光都掩不了我千瘡百孔的婚姻,所以離開的那天,我想我該放棄你了。”蘇喬安笑容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