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前,褚江辭還在菜市場沒出來。
他的手機一直在響着,她猶豫了很久才接了電話。
那個號碼她並不陌生,可以說是滾瓜爛熟。
是褚宅的座機號碼。
電話一接通,那邊傳來了馮曼麗的聲音,“江辭,你爲了那個女人是真的連家都不要了嗎?今天這種日子你都不打算回家來看看我嗎?”
……
她遲疑着,“他不在。”
那邊安靜了很久,靜默的詭異。
馮曼麗根本沒想過他們兩個人會待在一起,更沒想過接電話的人會是蘇喬安。
“原來是你,怎麼?你是沒人要又跑回來纏着我兒子嗎?蘇喬安,你走都走了還跑回來幹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我也不想有你這種兒媳婦,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不該再回來,更不該再和我的兒子糾纏不清!”
她一直都知道馮曼麗不喜歡她,馮曼麗對她的厭惡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她有時候都覺得馮曼麗厭惡她的程度都已經到了那種恨不得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的地步。
以前她不在意,現在她也一樣不在意,只是她畢竟已經做好了要和褚江辭重新在一起的決定,她不想橫生枝節,才忍住了想回嘴的念頭。
“褚江辭他是個成年人,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我不能干涉他,你也不能,除非他親口說讓我離開,否則我不會走的。”這麼說雖然挺厚顏無恥,但這是她最真實的心聲。
馮曼麗聽到她這麼說,罵了幾句很難聽的話,她一直沒吭聲。
她脾氣很不好,誰在她眼前罵罵咧咧的,她都會還嘴。
但——
爲了褚江辭,她可以忍着,馮曼麗畢竟是他的母親,她不想跟馮曼麗在這種特殊的日子起衝突,讓褚江辭難做。
“蘇喬安,你跟江辭在一起只會拖她的後腿,以前有褚世雄給你當後盾,我不能對你怎麼樣,但是現在你要是繼續這麼恬不知恥的糾纏着我兒子,別怪我不念舊情翻臉不認人!”
念舊情?
蘇喬安輕諷的笑了下,“我倒不知道您對我還有舊情可言,既然您都話說到這份了,那我也明確的再告訴您一次,我絕對不會離開他身邊,只要他需要我,我會一直陪着他,與其在我眼前耍嘴皮子功夫,您倒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去挽回您的兒子,畢竟是他求我回來的,不是我主動要貼來的。”
她說的都是事實,這一次,是褚江辭先低下了頭,她纔會回到他身邊來。
……
再後來,馮曼麗又罵了幾句,她掛了電話後沒在動過他的東西,一直在車等着他回來。
現如今聽到褚江辭的問話,蘇喬安愣了下。
“今天是除夕,你要不要回家看看?”畢竟這種日子,他如果不回去看看似乎也說不過去。
“你希望我回去?”
不,她私心裡希望褚江辭留下,希望他留在自己身邊。
可那太自私了,她沒有權利去阻止他們母子倆相聚。
蘇喬安扯脣笑了笑,“今天這種日子,本來是該一家團聚的時候,你要是不回去的話,會不會……”
“我再問你一次,你希望我留下還是希望我回去?”
“……”蘇喬安臉的笑意微僵。
褚江辭平靜的看着她,深眸暗不見底,“只要你說讓我留下我留下,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離開,我現在走。”
她垂着頭杵在餐桌旁,悶悶的說,“你一整年都見不到幾次面,今天這種日子,你還是回家去吧!我想她應該很想你能夠陪伴在身邊。
“好。”褚江辭答應了她回去過除夕,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他這麼痛快的答應了,蘇喬安心底說不是失落更多還是悵然更多。
褚江辭在收拾着買來的蔬菜水果時,蘇喬安一直站在一旁看着。
等他收拾完,蘇喬安驟然緊繃了身體。
她僵直着身子站着,手捏着衣角掩飾着自己的緊張。
褚江辭佯裝沒有看見她的小動作,跨步離開。
他一走,蘇喬安跟霜打的花兒一樣蔫兒了。
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後邊的動靜,聽到他進了臥室後不久又從臥室出來,朝着門口走,蘇喬安才猛地回神。
她跟過去,看到正在換鞋的褚江辭,幾欲說話又張不開嘴。
褚江辭換好了鞋後,站在玄關處長身玉立,“過來。”
蘇喬安很聽話的靠近,剛走過去被男人一把摟了過去。
褚江辭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發頂,極爲無奈,“你不想我走不要故作大方。”
她悶悶的說,“那我現在轉口還來得及嗎?”
“說出去的話還想收回去,晚了。”
蘇喬安情緒低落的哦了聲,額頭抵着他胸膛。
“知道錯了嗎?”褚江辭問。
她疑惑的擡起頭仰視着他,“什麼?”
“以後還要這麼口是心非嗎?”
“……”她搖頭。
褚江辭愉悅的勾起脣角,疼惜的揉了揉她臉頰,“你不用費心騙我,也不用說着言不由衷的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褚太太,對我來說,有你的地方纔是家,你大冬天的想將我趕到哪兒去,嗯?”
他不是故意說這種話來討她歡心。
對他而言,那個家根本算不得什麼家。
褚煒乾在的時候,他尚且還有幾分留戀,如今不止是褚煒乾不在了,連褚世雄都離開了,那個家更加冷清了。
印象裡,馮曼麗算每天無所事事也很少管他們哥倆兒,每天都往外跑,不是去逛街買東西,是找人搭臺子打麻將。
對馮曼麗,他有一份當兒子的責任在,可讓他裝作多麼親近,他做不到。
蘇喬安這才露出了笑臉,家是個很溫暖的詞,對她來說是這樣,她想,對褚江辭來說應該也一樣。
她想了想,臉笑意淺了些,“你還是回去吧”
“還想趕我走?”褚江辭挑眸看她。
蘇喬安輕輕搖頭,溫聲細語的說,“爸已經去世快一年了,誠叔也離開了那裡,現在那個家變得怪冷清的,如果連你都不回去,那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再怎麼說,她都是你母親,你回去陪陪她,這是你必須要盡的義務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