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昊倫雖笑着,但那笑意多少滲了幾分冷意。
好歹他也吃了幾十年的官家飯,這點眼色都沒有,那太浪費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了。
富態男人乾笑了聲,“您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爲難褚少的,我們只能保證褚少在裡邊會過得舒舒服服,但這放人的事,我們真的…真沒辦法。”
算溫昊倫不找他,他也不會讓下頭的人爲難褚江辭的。
這褚江辭是什麼人物,他們心都有個底,更別提他和這溫家小少爺私交甚篤,誰會吃飽了撐的這麼不長眼去招惹他們兩家人?是真不想混了還是嫌命太長?
“你的意思是除非厲家人鬆口,否則你們還真打算這麼順手推舟的將人給辦了?”溫昊倫冷笑。
富態男人擦着汗,“當…當然不會!我們真不會爲難褚少,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
“如果真不想爲難,那讓你放人這麼一點點小事都辦不到,我看你是存心在這推諉,嗯?”
“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我怎麼可能存心要和褚少過不去,您看褚少辦的這事也委實讓我們爲難,現在人厲家小姐的態度是一定要追究,我們也不好坐視不理!”
好個老狐狸,說來說去這皮球還是踢到了那厲小姐的身。
“看樣子,我的面子還是沒有我家老爺子的面子來得金貴,莫不是要我請我家老爺子來談談,你才肯放人?”
“溫二少您說笑了,我想溫老爺子也不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如若您執意要請他出山,我也只好實話實說。”
溫昊倫臉色微沉。
連他們家老爺子的名聲搬出來都沒用,看來這次是真變得棘手了,也難怪林巖會那麼着急的給他打電話。
至於那厲小姐嘛……
他並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存在,還是事後林巖和他提過一嘴,說是褚江辭先前誤將一個女人當成了蘇喬安,還將人綁在身邊一個多星期。
這一個星期內都將人關在只有他找得到的地方,現下知道真的是誤會了,方纔肯放人。
好死不死這女人身份還不低,要真是厲家的人,倒也難辦了。
前來赴宴的人走了後,溫昊倫皺着眉頭,陷入了沉思。
沈凝歡問,“他不肯幫忙,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這邊行不通,那隻能看林巖了。”他能做的已經做了,也嘗試過了,這下是真無計可施了,那也只剩下林巖這一條路可走。
沈凝歡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溫昊倫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將他這邊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林巖,至於具體該怎麼辦,靠林巖自己去斟酌了。
——
暖陽傾城,照耀在人身,溫暖而愜意。
黎權之前按約定在他們公司等了快一個晚,打厲時念的電話橫豎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他等了很久,厲家的人才說厲時念有要緊事先走了。
他何嘗不知道那是厲靳南存心的,明明早可以說清楚的事,他卻拖着不講。
呵……
這一等是一個多星期,無論他給厲時念打多少次電話,還是來找她多少次,均撲了個空。
直到這一次,他抱着一絲希望打過來,電話接通了後,他方纔得知厲時念已經平安的回到家了。
知道她回來,黎權立刻趕過來了。
了樓,看到她愜意的坐在露臺的空藤鞦韆,長裙及腳踝,隨着那不時晃動的鞦韆架,騰空的雙腳微微晃動着,裙襬也隨之在空劃出了細微弧度。
長而黝黑的長髮被編成了麻花辮垂落在左肩,纖長捲翹的眼睫微微低垂着,在眼瞼處落下一片剪影。
她正全神貫注的看着手的書,清妍秀氣的輪廓也被這陽光勾勒的格外溫柔明朗,叫人不敢輕易打擾。
黎權眸光微顫,喚道,“小念。”
厲時念擡頭望向他站着的方向,看到他以後,露出了恬靜淡然的笑容,“你來了啊”
“嗯……”左胸腔下的心臟似乎更加有力的在搏動着。
不受控制的邁腿前去,在她對面的藤椅坐下,詢問道,“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
她脣角的笑容淡了淡,“我哥是怎麼和你說的,那我是去做什麼了。”
“我知道你哥哥在騙我。”只是他也沒法確定她的行蹤。
對黎權認真的眼神,她思考了會兒,“好吧,我只是遇到了一個很怪的人,浪費了一點點時間而已。”
“那個人……”黎權問,“是姓褚嗎?”
她微微歪頭看他,“你也認識?”
“嗯”嚴格來說,要不是因爲她,他也不會關注在褚江辭身。
“他好像有個很相愛的妻子失蹤了,誤將我當成了她,你呢?”厲時念平靜的凝着他,“你也是將我錯認成她了嗎?”
他無法否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還不知道他妻子已經找回來了吧?其實你如果只是想找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大可以省省了,我和她終歸是不同的,而且我也沒有興趣去做別人的替身。”厲時念的態度很冷淡。
黎權一怔。
他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過褚家的事了,自從蘇喬安失蹤後,他再沒過多關注過。
找…找回來了?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和震驚。
知道這個消息後,黎權迅速起了身,只是在看到仍溫順坐在鞦韆事不關己的厲時念時,那股衝動又莫名妙的消失了。
“我……”
“我能理解,你去吧”厲時念嗓音輕輕淡淡,如九天之縹緲的薄薄雲霧。
先前想不通的,在見到那個女人以後完全明白了,如果換作是她,她大概也不可能這麼無動於衷,這麼冷靜自持。
黎權艱難的吞嚥,垂於身側的手緊了又鬆。
“你見過她了嗎?她…真的……”
“是的,我見過她了,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也真的還活着,也真的被找回來了,只不過身體似乎出了點狀況,目前人還在醫院。”厲時念淡聲解釋,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她到現在都無法消化那天看到的一切,要親眼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人,那種感覺真的很難描述。
想想也許這二十幾年的人生,有一個人頂着一張跟自己一樣的臉,過着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