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安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忽然間湊到了自己跟前,壓低了聲說,“我可記得你是自己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都不會害羞的人,現在還裝什麼純情,嗯?”
“……”她撇開了頭,躲避着褚江辭逼仄人的目光。
臉皮厚?
她臉皮厚還不是沒練出來的,誰會願意那麼屈辱的將自己扒光了送到男人牀去?
蘇喬安到現在都記得她的第一次什麼都沒有留下,只有粗暴的索取和分裂的疼痛,褚江辭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用完丟,言語侮辱了一番後,摔門走。
她疼的不行了,硬撐着過了一夜,第二天才去了醫院,她躺了三天才能下牀。
後來,她也慢慢的學會了放開自己,反正橫豎是要受一番折騰和折磨的,她還不如敞亮點,免得自討苦吃。
提到這個,蘇喬安態度冷淡了下來。
還有外人在,她只能忍着滿腔的怨憤,等他辦好了手續,才拖着行李走。
他們的房間在頂層,一整層這麼一間房,推開門,蘇喬安率先看到的是那呈螺旋型的階梯延伸到了層。
她拖着行李率先進門,將房間打量了個遍。
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這頂配房間完全是按照複式公寓的格局來裝潢建築的,樓有獨立的一層可以住人,樓下也有觀景房。
也是說…她不必和褚江辭睡在一起,之前在前臺的舉動完全是多此一舉。
她也沒住過這種公寓式酒店,不知道頂配會這麼奢靡,蘇喬安愣在房間內發呆,褚江辭進屋時,看到她跟木頭樁子一樣的杵在房內,脣角勾起淡笑,“褚太太是刻意站在這裡等我?”
“……”蘇喬安後脊樑一僵,搭在行李竿的手驟然一緊。
她沒回頭,拖着行李進了樓下的房間反鎖了房門。
拿了衣服洗澡,洗完了躺到了牀,睜着眼睛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看。
她還是搞不懂褚江辭在想什麼,有時候覺得他危險又遙遠,每當她開始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所改善的時候,褚江辭又卑劣的將她唯一的念想狠狠碾壓成沫。
昨晚沒睡好,腦仁疼的厲害,這一沾牀,腦子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覺得眼皮子很沉。
什麼時候睡過去的,蘇喬安不清楚,她只曉得醒過來的時候,房內只剩下她一個人,褚江辭壓根不在房內。
她窩在自己的房間裡,將手機開了機。
外邊夜景令人沉醉,延綿的一片錦霞,幻彩爍爍。
在機場她給那個人打了電話,開了機才發現那人不止給她回了電話,還發了很多短信。
蘇喬安一條條點開看,又好笑又心酸。
她再沒有勇氣撥過去,只敢給對方回一條訊息。
很快,蘇喬安收到了回信。
短信內容只有簡短的幾個字,“老地方見。”
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回到這裡,這座令人迷醉的不夜城,彷彿從沒改變過。
夜裡涼,她穿了軍綠色的長風衣,仍舊戴着厚厚的鏡片,獨自穿梭在人潮擁擠的街道。
廣場很熱鬧,蘇喬安跟獨立的個體一般跟這喧囂的塵世格格不入,手插在風衣兜裡,脣緊抿着,緊張又忐忑。
“我以爲你是爲了那個男人什麼都不要了的,還聯繫我幹什麼?”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語,蘇喬安聽着卻哽咽了聲。
“沅沅……”蘇喬安立在原地沒動,視線牢牢盯着杵在不遠處的身影。
戚沅沅彆扭的撇開了視線,眼眶泛紅,“別這麼叫我,你現在可是高高在的褚太太,我們這種泥渠裡生活的人高攀不起!”
她扯了扯脣角,口腔泛苦,幾欲張嘴,都開不了口。
“怎麼不說話?你來找我不是要告訴我你過得很好嗎?當初誰勸你都不聽,現在肯定是來告訴我,我們當初的想法都錯了,你過得很幸福是不是?”戚沅沅厲聲問。
蘇喬安倔着不吭聲,倏地,戚沅沅跑過去緊緊抱着她,聲線發顫,“傻子!你心心念唸的愛情什麼都沒給你留下,過得那麼不快樂也不知道早點抽身,爲什麼都不聯繫我?我說絕交,你真要跟我絕交是不是?”
“對不起…”她這輩子做的唯一離經叛道的事是爲了進褚家的門將自己所有的後路都斬斷了,家沒了,朋友沒了。
重新回到這裡,蘇喬安心底空蕩蕩的,她也想聯繫戚沅沅,可是她怕看到戚沅沅眼的厭惡和鄙夷。
越是熟悉越害怕面對彼此,她過得不好,因爲這要強的自尊,硬是咬牙忍着,苦也好,樂也罷,她都忍下去了,現在…現在她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
她要捐骨髓的事鬧得挺大的,畢竟當時的褚江辭是學校大的風雲人物,關注他的人多,連帶着自己的事也被挖掘了出來。
那時候,戚沅沅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因爲這件事,她們兩個好的跟連體嬰似的朋友冷戰了很久,最後在一次社團聚會徹底爆發。
戚沅沅喝了酒,說話又狠又毒,“蘇喬安你怎麼這麼犯賤啊!那姓褚的跟你說了幾句話,你連自己信什麼都忘了?他又不愛你,你當你是誰?苦情戲裡的女主角?默默奉獻以後,男主回心轉意愛你?白日做夢!別賤的沒骨頭了!我告訴你,他和那女的都已經訂婚了!”
她覺得全世界都不諒解她,覺得每個人都在跟她作對,她覺得委屈覺得難受,跟戚沅沅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直到畢業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可那時候,蘇喬安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們那麼着急是爲了自己好,她們只是不希望自己一頭扎進這深淵裡。
她總在埋怨沒有人拉她一把,事實是在她走在深淵邊緣的時候,是她親手推開了那緊緊拉着她的手。
自甘墮落的人,哪有資格訴苦?
她能傷害的都是最關心她的人,如蘇蓉,如戚沅沅。
“我可以幫你,但是蘇喬安你給我記住了!這次離開後,走的遠遠的!永遠都別再回來了!”戚沅沅紅着眼說,“蘇媽媽也希望你能過得好,別再爲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傷害自己了,他不會爲你心疼,可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