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中的那條紙條,我的一顆心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上不來又咽不下去,全身的冷汗全都下來了。
甚至,就連捏着紙條的手掌也在微微顫抖着。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已經完全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
我在明,而敵人在暗。
或者說,我現在都懷疑那些所謂的敵人根本就不是人。
剛剛萌生了辭職的念頭,回到宿舍就出現了這張紙條。
我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一言一行似乎都被人家掌控了。
我軟軟的坐在了牀鋪上,眼神木訥的望着前往發呆。
這張紙條,究竟是誰放在這裡的?
王大友還是陳禿子,或者說,另有其人?
如果說是王大友的話,他爲什麼不讓我辭職?
就算王大友有什麼秘密,我來餐館滿打滿算纔不過3天,對王大友的秘密根本一無所知。
換句話說,既然我現在已經對他有了警惕心,大不了像對付柳大壯那樣殺人滅口,或者直接讓我走人。
可他卻不讓我辭職,很明顯就是想要綁死我,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可如果說是陳禿子呢?
他的確也有嫌疑。
雖然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和柳大壯以及齊大娘存在着什麼聯繫,但如果齊大娘真是因爲我而死的。
那麼,陳禿子也就有了恐嚇我的嫌疑。
至於另有其人,這一點我不敢想了。
我就是一個從普通的廚師學校出來的學生,剛剛踏上社會,我能惹到誰?
想破了腦袋,我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漸漸地,外邊的天色越來越亮,宿舍的工友也逐漸起牀了。
只不過,當看到坐在牀上的我時,陳禿子仍舊是那副惡狠狠地樣子。
那德行似乎像是在告訴,這事絕對不算完!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說真的,我現在已經顧不上陳禿子了,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雖然之前的那些廚子我只找到了柳大壯這一條線索,但從他的結局來看,其他的廚子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經常上夜班的人,有個毛病,那就是一看到太陽就容易犯困。
我也是如此。
剛纔還沒什麼,可隨着外邊的陽光越來越強烈,我的上下兩層眼皮也開始打架了。
漸漸地,我躺在牀上,昏昏欲睡。
“來,抽根菸。”
沒等我徹底睡着,一隻大手突然推了我一把。
我打了個哆嗦,連忙睜眼睛,便看到一個黑瘦青年正捏着一盒煙站在我的牀邊。
青年留着寸頭,個頭不矮,估計得有1米8的樣子,全身膚色黝黑。
加上又是夏天,他只穿了一件背心,渾身的腱子肉暴露無遺。
是他?
雖然我來的時間不長,可我卻認識這個青年,正是我第一天上班,跟陳禿子發生衝突的時候,一聲喝退陳禿子的那人。
“不好意思,不抽了,我現在……”
此時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我尋思跟他客氣兩句。
只不過,讓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
沒等我把話說完,青年卻眉頭一皺,厲聲道:“我讓你抽,你沒聽到嗎?”
青年的語氣很低沉,給人一種毋庸置疑的壓迫感。
我強忍着睏意坐起身,先是道了聲謝,這才接過了一支菸。
就是一根普通的紅河,7塊錢一盒的那種。
倒不是我怕了他,而是我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得罪他。
一個宿舍總共四個人,我和陳禿子的關係已經僵化了,如果在得罪了他,我在這個宿舍也就混不下去了。
畢竟,直到現在我也拿不準,自己究竟是應該辭職還是留下來繼續幹。
見到我接過煙,青年摸出打火機,幫我將菸捲點燃。
嘶~
呼~
一口尼古丁吸入肺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隨着這口煙霧的進入,我發現自己的精神竟然振作了一點。
剛纔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也隨着這口煙霧的進入,而變得清晰了許多。
這就是最普通的紅河啊,怎麼還有清神爽腦的作用?
我一下子精神了許多,連忙用力吸了幾口。
一根菸抽完,我發覺自己非但不困了,而且還是精神抖擻。
“我叫付振宇,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
撂下這句話,付振宇彎腰拿起臉盆便走出了宿舍,臨走時,還留下了一句話:
“記住了,永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腦袋!”
說完,不等我開口,付振宇已經大步走出了宿舍。
永遠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要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腦袋?
這是什麼意思?
坐在牀上,我琢磨了許久,也沒理解付振宇這番話的意思。
而且,讓我搞不懂的是,他跟我說這番話的意義又是什麼?
難不成,他是在幫我?
不可能吧,我跟他根本就不熟,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齊大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不覺得以我和付振宇的交情,他會冒着性命危險幫我。
老俗話說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從素未平生到主動找我說話,這個付振宇一定有陰謀!
這就是我給付振宇下達的定義。
隨着時間的流逝,很快時間便到了8:40分。
我趕緊穿好鞋,揣上之前買的那盒中華和紙條便出了宿舍。
我想好了,待會問問胡胖子的意思,如果他建議我辭職,老子也豁出去,管它狗屁的紙條呢,直接走人就是了。
可如果胡胖子讓我留下,那可怎麼辦?
到了那家冷飲店,裡邊並沒有客人,胡胖子還沒有來。
我隨便點了兩杯檸檬水,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
等待無疑是最熬人的,就在我閒着無聊的時候,店裡突然來了一個戴着草帽的乾瘦老頭。
“老闆,有貨不?”
進屋後,老頭直接朝着吧檯那邊喊了一嗓子。
“有,你還真會選時候,還是老地方,得有個幾十斤了。”
冷飲店的老闆是個40來歲的男人,一見老頭子來了,忙不迭的回了句。
“得咧!”
老頭子應了聲,美滋滋的走了進來,並且略過我朝着後邊的一個儲存間走去。
“哎呀,我說老闆啊,這次的東西還真不少哩。”
幾分鐘後,老頭子出來了,懷裡還抱着一摞小山似的舊報紙。
“那肯定的,這些報紙都堆了一年了,我正愁沒地方扔呢。”
跟老闆打了個屁,老頭子嘻嘻哈哈的抱着報紙從我旁邊走過。
只不過,他懷裡的報紙太多了,影響到了他的視線。
老頭子一個不留神,腳被桌子腿絆了一下,“哎呀”一聲連人帶報紙摔在了地上。
“大爺,你沒事吧?”
看到這一幕,我趕緊站起身,把老頭子從地上扶了起來。
“老了,不中用嘍”,老頭子似乎沒事,還有心情跟我打屁呢。
只是,那些報紙卻撒了滿滿一地。
“張老趕,你還真是不中用了,你看看把我這造的,趕緊給我收拾乾淨!”
這時候,店老闆也走了過來,指着老頭子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在外邊賺錢,挺不容易的。
我心底不忍,乾脆幫着老頭子一起收拾。
一沓。
兩沓。
三沓……
當我撿起最後一沓報紙,打算交給老頭子的時候,完全是無意間的卻掃了眼報紙上的內容。
僅僅一眼,我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甚至,一股股的寒氣也隨着我的目光從腳底悄然升起。
報紙上是一則報道:
2019年2月,我縣夜來香餐廳夜班大廚猝死,法醫解刨未發現異常,法醫猜測,應該是疲勞過度所致。
在報道的旁邊還附這一張照片,而那照片上的人,我還認識。
竟然……就是我在苦等的那個胡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