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寡婦,好人妻。
想到這些污名將會被人家冠在自己頭上,於秋就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然而,事情還真就已經發生了。
自從於秋在拿下范陽盧氏洺州別府,他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從那一刻起,就已經不是單純的他謀算盧氏了,盧氏的某些人,也開始在謀算他了。
其實,對於奪嫡的爭鬥,大多數族老都是持中立態度的,只有涉及到了自身利益的人才會參與到其中,有很多族老甚至希望族長是個不作爲的傻蛋,這樣,他們就能在族中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各種傾軋,是根本理不清楚的。
嫡長的優勢就是,他通常能夠得到上一任族長的支持,天然的獲得一部分有既得利益的族老的支持。
盧文軒是范陽盧氏當代長房嫡長子,雖然他和於秋一樣,是盧鴻的小妾所出,但他的母親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盧鴻清理掉了,從小是在崔夫人的親手調教下長大的,人雖然不怎麼聰明,卻勝在對崔夫人忠心,在盧鴻登上了家主之位後,他抱緊了崔夫人的大腿,獲得了最多族老的支持。
至於老二盧文逸,原主盧恆宇和老四盧恆彰三人,其實是當時盧鴻爲了爭家主之位,弄出來的陪跑,畢竟,嫡系子嗣的多少,也是上一代家主和族老對下一代接班人評判選擇的重要標準之一。
毀於秋的名聲,讓他得不到更多人的支持,這是一招毒計,然而,於秋並不認爲這就是盧文軒那個傻帽的手段,盧文逸和盧恆彰也有嫌疑。
只是可笑這些人到現在還以爲於秋是要和他們爭家主之位,卻不想,於秋只是單純的想要毀滅這個家族而已。
倒是李秀寧這句話,讓於秋開始警醒了,有人已經開始針對自己設計謀了,自己往後的路,未必會像之前那麼順利了。
“我只是通知你,並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李秀寧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朝於秋道。
“這就是我不願意跟你們李家人有太多交集的原因了,要是以後什麼事都用一句‘我只是通知你’,讓別人必須接受,誰會受的了?”於秋回給李秀寧一個白眼道。
“整個天下的人都受的了,爲什麼你會受不了?”李秀寧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於秋道。
於秋很想跟她說一句,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個天下的人,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收住了。
就算拿取笑李世民不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的那套話辯贏了她又怎麼樣?
能阻止她跟着自己去范陽嗎?
不能。
她跟着自己最大的原因,是爲了防止自己做大,成爲繼劉黑闥之後,李唐新的北方之患。
於秋突然默不着聲,讓李秀寧感覺自己的一拳打在了空氣上,同時,她又更加想了解於秋內心的真實想法了,所以她決定,在去范陽的過程中要一刻不放鬆的盯着他。
對於寡婦村和洺州的各個產業,於秋其實早有交待,除了安排孫大娘她們做好接手洺州運送過來的牲畜和各種財貨,以及闞棱運送過來的糧食之外,一切按部就班執行就好。
等到李世民接手洺州之時,軍政方面的事情,於秋會一件不留的全部甩給他,他只需要保留鬼面騎士團作爲自己的安全護衛,以及洺州各個賺錢的產業就行。
高雅賢屬下的八千軍士,以及趙河統領的兩千原本在洺州城駐防,現在改爲押送輜重的軍士,在於秋到了洺州之後,就連夜啓程了。
雖然於秋將裝備完鬼面騎士團之後剩下來的馬匹全部調撥給了他們,但是除了趙河這邊全員配備車馬之外,高雅賢這邊仍然還有五千不會騎馬的士兵被他整編成了步兵陣列。
他們不會去易州與劉黑闥匯合,卻是會去莫州,滄州一帶的要道設置埋伏,防止盧鴻戰敗之後,往山東方向逃走,或防止山東世家發族兵增援盧鴻。
細細算下來,現在受於秋調動的軍隊數量其實已經不少了,在幽州境內的王猛部現在已經有五千人的規模了,加上高雅賢的八千,趙河的兩千,以及鬼面騎士團三千,光是戰兵就有一萬八的樣子,並且,他擁有幾乎等同於戰兵數量的馬匹,以及兩倍於戰兵數量的牲畜和營養充足,食用方便的豆製品軍糧。要知道,在戰場上,一個騎兵,是按照三個步兵來算了。
洺州城牲畜都是方便流動運輸的軍糧,於秋是不可能給李世民留下的,府庫的錢財和糧食,都是於秋給屬下軍士的軍費,也不可能給李世民留下。
所以,當次日清晨,連續經歷了五日整訓的三千鬼面騎士全部打點好了行裝,騎乘着九千匹馬,從城北大營出發的時候,整個營中已經變的空空如也了。
“你要不要這麼狠?”領着屬下軍士在營中轉了一圈之後,李世民來到已經準備好了文書,與自己交割的於秋面前吼道。
“整個洺州都讓你不費一兵一卒的拿下了,還說我狠?要不你提兵來跟我打一仗?我屬下的兵馬雖然不多,殺你幾千之後再揚長而去,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於秋一點也不客氣的朝李世民道。
“你把洺州城收刮的那麼幹淨,讓我如何賑濟這麼多饑民百姓?”氣的牙癢癢的李世民惱火道。
“價值幾百萬貫的貨物我都白送給你了,這些貨物換來的糧食,足夠洺州城的百姓吃半年了,你還想怎樣?
之前可是你自己不放心我,讓我把賑濟百姓的事情讓給你來做的。
現在我得提醒你,最好讓長孫無忌悠着點,儘量多換點糧食來,周邊各州至少還有十幾萬饑民在往洺州趕,秋收前的一兩個月,纔是洺州城最缺糧食的時候。”於秋將簽好的文書往李世民面前一推道。
這些文書裡面包含的內容,除了洺州的田地戶籍總冊之外,就沒有別的了,鹽鐵礦山資源原本就是掌握在各個世家豪強手上的,雖然被劉黑闥搶了,但是於秋也沒有將其送給李世民的打算,全部歸到了洺州於氏的門下。
如果李世民強要,於秋也不會不給,不過,依附着這些產業吃飯的十幾萬人,得李世民自己去養活了,即便是他再能,也不敢像於秋這樣,把這麼多的人力投入在礦業開採上。
因爲,於秋讓這些人開採出來的東西,可以做成貨物對外售賣,再購買糧食養活這些人,而李世民讓這些人開採出來的東西,卻要上繳朝廷,他如果直接向市場上傾銷,會讓所有的朝廷官員彈劾他,李淵不可能會准許,對於洺州的民生穩定,也十分的不利。
“你,你……”
李世民手指有些發抖的指向於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而辦完公事的於秋卻是一甩衣袖,朝李世民笑道,“就喜歡看你恨我恨的牙癢癢,又拿我沒有辦法的樣子,別忘了,你還欠我於氏大酒樓兩千貫的飯錢,到期不還的話,你這些年經營的名聲恐怕會毀於一旦。”
於秋自己根本不在乎名聲,但對於大位有想法的李世民卻不能不在乎,在於秋走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突然就想通了,這些東西確實不能歸到朝廷手中。
因爲到了朝廷手中,它可能會再度重歸到各個世家豪強的手中,劉黑闥雖然搶劫了這些本土世家豪強,可並沒有斷了這些世家豪強的根,爲了能在以後類似事件發生的時候,保住自己的一些利益,朝堂上的大臣肯定會集體要求將這些房屋礦產歸還原主的。
而現在朝堂上這些人大多都是支持李建成了,還給他們,還不如就放在於秋手上,至少,於秋是用這些產業在養活洺州的百姓,幫自己減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