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期的博陵崔氏,其實是指深州,定州一帶,緊鄰河東,是齊景公崔明從齊國逃難到河北之後建立的家族,慢慢發展成爲了郡望。
不過唐初的時候,博陵郡已經取消,博陵崔氏也早已分爲六大房,雖然還都是以博陵崔氏自居,但是其棲居地,卻已分散到了很多個州,其中博州聊城一帶的崔氏二房,就是博陵崔氏目前最強大的一支,畢竟這裡是崔氏的發源地,齊景公崔明當時的封邑就在這裡。
盧文逸來到聊城已經有近半年了,寄人籬下的日子他早已受夠,然而,卻一直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突破現狀。
於秋將范陽盧氏在河北的根基全部摧毀了,如今的范陽城,已經成了唐將王君廓的一言堂,老四盧恆彰老早的就去了長安,將關中,洛陽,蜀中等地盧氏分散的族人和產業緊緊的抓在了手中,現在巴不得他這個二哥早死,免得冒出來動搖他那個自封的家主的地位。
不過,頂尖家族嫡子的驕傲,讓盧文逸有點不甘心,他並沒有意志消沉的混吃等死,而是積極的在收集信息,想辦法再度掌握權利和財富,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那個人現在跑去了滄州,在海邊一處荒灘落腳,這是你們的機會。”在崔氏一間別府的花園中,盧文逸神情有些激動的向剛剛晨練完,收了寶劍入鞘的崔玉瑩道。
這就是他等待了近半年的機會。
可能是由於經常運動的原因,崔玉瑩的皮膚十分緊緻紅潤,五官身材更是沒的說,放在任何時代都屬於極品美女,只是她眼神中那一絲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陰霾,卻是她光鮮的皮囊之下,有一顆蛇蠍般的心腸的最好證明。
“我們的機會?應該說是你的機會吧!我要是除去了他,你就可以順勢接手洺州的一切了。”
崔玉瑩不以爲意的將寶劍丟給旁邊的侍女,冷漠了回了一句之後,接過另一個侍女遞過來的熱茶小口抿了一口,頓時眉頭緊皺,將茶杯重重的放回到了托盤上。
屬下的人都學了好幾個月了,但是弄出來的奶茶的味道,卻與洺州出產的奶茶味道相去甚遠,讓她很不爽。
“婢子該死,這就給您換煮茶來。”
侍女嚇的慌張的退了下去。盧文逸則是有些好笑的看向正不爽的崔玉瑩道,“莫非你以爲,只憑我的身份,洺州那些人,就能夠讓我接手洺州的產業?”
“不然呢?那個傢伙又沒有子嗣,而且,並沒有實際迎娶李唐的那個什麼公主。”崔玉瑩眉頭一挑,瞪向盧文逸道。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盧文逸的不信任,總覺得這個傢伙不會那麼好心,會白白的幫助別人對付自家的人,雖然那個人冷血的將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都親手殺死了。
“實力,我沒有實力接手洺州的產業,如果你們將那個傢伙殺死,得便宜的只會是在長安的老四,所以,我必須依靠你們的幫助,如果解決了他之後,你們助我接手洺州的產業,我可以將其中的一半分給你們。”盧文逸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道。
“一半麼?你還真是捨得。不過,你難道不認爲,這是他設置的一個陷阱麼?”崔玉瑩一點也不爲所動的道。
“確實有可能是陷阱。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即便是你們不踏這個陷阱,他也會逼迫你們不得不接招的,你看看,這都已經二月了,李建成還沒有從長安出發,我料定徐圓朗最近肯定有異動。”盧文逸道。
聞言,崔玉瑩頓時皺起了眉頭。
於秋突然借給李建成一萬五千匹戰馬,幫助他攬下剿滅徐圓朗的差事,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然而,李建成收到了戰馬之後,卻遲遲沒有出發,這就是山東士族更加想不到的事情了。
首先是要忙春耕,軍戶有朝廷的牛馬作爲支撐,耕種的效率比普通百姓高,關中天氣暖和,正月就可以開始耕地了,現在都已經到了二月,地應該早就耕完了纔是。
可是,這個時候李建成依舊沒有出發,因爲李世民在朝堂上說了,不是有馬的步兵就是騎兵,現在有天策府的成熟騎兵部隊朝廷不用,卻是用一幫不會騎馬的步兵去打仗,這不合理。
他有質疑,李建成自然要證明自己了,於是,春耕結束之後,他開始訓練六率衛的騎戰能力,不訓不知道,一訓之下他才知道,騎馬打仗,即便是有訓練成熟的戰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他們的目標是上戰場打仗的情況下,比單純的騎馬趕路要難的多,一個騎士真正要適應馬背,練熟控馬技術,至少要兩三年的時間,哪怕只是練到勉強能用的程度,沒有三五個月的時間,也很難做到。
騎虎難下的李建成沒有辦法,只得在朝堂上拖延時間,然後讓屬下的將領日夜訓練六率衛的士兵騎術,訓傷了很多人的腰,糧草方面的消耗,也變的十分巨大,朝廷撥付過來用於出征的糧草,才半個月不到,就消耗掉了近一半,然之後,徵調糧草,又成爲了讓他頭疼的事情。
偏偏還有於秋這個不差錢的主,一直都在市場上購入糧食,讓關中洛陽的糧商手中的存糧一直都沒有累積起來,這就把李建成頭疼的問題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馬上還有第三個讓他頭疼的問題。
李世民以欠於秋一個人情的代價,讓於秋搞一些女人用的香水,不是給他自己,而是給李建成,讓他拿到後宮去討好張婕妤。
他這屁股一歪,於秋就知道他要使什麼伎倆了,和歷史上的套路一樣,污李建成Y亂後宮,所以,他直接買一送一,不僅給李建成送去了幾瓶有催Q效果的香水,還送去了好多讓人男人鼻孔噴血的Q趣內衣。
“徐圓朗會幹什麼?”崔玉瑩腦海裡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畫面,語態略顯急切的向盧文逸問道。
此前,她可想不到,於秋會將劉黑闥逼的向北地士族揮起屠刀,好在劉黑闥這一通殺並沒有讓他們崔氏受損,反而是將北崔氏在定州,深州,莫州的幾個分支逼到了博州來,增強了二房的實力。
可要是他如果故技重施,將徐圓朗也逼急,讓他在山東大殺一通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李建成遲遲不得成行,便讓徐圓朗在山東沒有了顧忌,如果那人許以厚利與他聯合,說不得,河北的慘禍,又要在山東爆發,你看着吧!他在滄州絕對不會什麼都不做,等到你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肯定爲時已晚了。”盧文逸危言聳聽的道。
“哼,我博陵崔氏,可不像你們范陽盧氏,山東也不是河北。”崔玉瑩冷哼一聲之後就轉身出去了,盧文逸卻是嘴角一鉤,並沒有跟上去。
想來,她一定是去見崔民幹,將情況彙報上去,然之後,他們大致會召集士族會議,將所有人的力量聯合在一起,開始部署對策。
如崔玉瑩所說,於秋對付她們博陵崔氏,肯定沒有對付范陽盧氏那麼簡單,此前是因爲於秋自身有范陽盧氏嫡子的身份在,那些盧氏子弟對他的抵抗不堅決,只需要拿下范陽,他就鼎定了勝局。
可現在不同,山東這邊的士族跟他並沒有瓜葛,而且分佈比較緊密,互通比較頻繁,一動就是全部動,不像河北地盤那麼大,分的那麼散,會出現救援或者應對不急的情況,哪怕是徐圓朗這樣擁兵數萬的軍閥,也被他們限制的死死的,之所以不滅他,只是因爲害怕代價太大而已,
不過,對盧文逸來說,於秋與山東士族之間的爭鬥,無論誰勝誰負,都對他自己有好處,於秋敗了,他在以崔氏爲代表的山東士族的支持下,接手洺州一半的產業,至少,能夠成爲一個不弱於盧恆彰的分支的家主。
以崔氏爲代表的山東集團敗了,他就算是完成了於秋的任務,於秋應該會按照之前所說,給予他獎勵,至少能夠有一些屬於自己的產業當家做主,不用再過寄人籬下的日子。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於秋當初把他派到這邊來,就是想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利用他將以崔氏爲首的山東士族發動起來。
他們不發動,徐圓朗又怎麼會難受,又怎麼會奮力反抗,給於秋創造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