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響陰沉着臉,門咯吱一聲關上。
“他要傳什麼福音?”我問。
“我看他又犯病了。”蔣一鵝說,“去後窗看看。”
“他剛纔說的蔥兒是誰?”我問。
“是他失蹤的女人。”
我和蔣一鵝繞過山牆,從後窗朝裡面看。
季三響揹着手在屋裡轉着圈,“你是蔥兒派來的,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蔥兒是誰?”玉兒問。
“你忘了?你是蔥兒派來的,你怎麼能給忘了呢?”季三響搓着手。
“狗屁,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放了我。”
“放了你是死罪,不能放的。”季三響搖着頭。
“你想幹什麼?”
“我要給你傳上國福音。”季三響說着哼唱了起來,“第一品法會因由分。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鉢。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鉢。洗足已。敷座而坐。”
“收起你這妖言,快放了我。”玉兒說道。
“這不是妖言,這是上國福音,來自天堂的。季三響說,“你要做一個善女人,而我呢,是善男子,須菩提,善哉!善哉!”
“把我放了,我給你銀子,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我不要銀子,我要你。”季三響說。
“要我幹什麼?”
“你是蔥兒吧?你別裝了,蔥兒,你就是蔥兒。”季三響全身抖動起來,“這些日子你不在家,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你把我的手解開。”玉兒說。
“好,我這就給你解開。”季三響。
“不好,我們去門口。”蔣一鵝說道。“快。”
屋裡嘩啦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門開了,玉兒跑出來,蔣一鵝攔腰抱住,把她摔倒在地上,我找來繩
子,把玉兒雙手捆上。
季三響站在門口,一臉茫然。
“你們這些臭妖蠻,放開我,放開我。”玉兒說道。
“再叫的話,我就給你嘴裡塞臭襪子。”蔣一鵝說。
玉兒安靜了下來。
蔣一鵝把玉兒帶到傳福音大堂,把她按在椅子上。
裘鍾惠和另外三個女人,扶桑,秋菊和弱柳也被帶進來,並排坐在椅上。
“不要頑固,不要對抗,否則就是死路一條。”蔣一鵝說。
“蔣大人,我們不反抗,聽您的。”扶桑輕聲細語。
“這就對了,你們好好表現,被大將軍和大司長選中才是福份。”蔣一鵝說。
“呸!什麼大將軍司長的,都是人妖。”裘鍾惠說。
“傳福音。”季三響說。“給她們讀《西遊釋厄傳》。”
“上回讀到哪了?”蔣一鵝說。
“讀到第二十三回了,三藏不忘本,四聖試禪心。”秋菊說道。
“我不要聽,裡面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是妖怪。”裘鍾惠說。
“《西遊釋厄傳》講得是佛法,這是一個佛教徒的天國曆程,也是除妖記。”季三響說。
“你們就是妖怪,全都是。”玉兒說道。
季三響翻了翻《西遊釋厄傳》,朗聲讀道:“焰焰斜暉返照,天涯海角歸雲,千山鳥雀噪聲頻,覓宿投林成陣,野獸雙雙對對,回窩族族羣羣,一勾新月破黃昏,萬點明星光暈。”
秋菊打着哈欠,“一聽他讀這些,我就想睡覺。”
“我也是。”扶桑伸着懶腰。“也不知道說得是什麼玩意?”
“我聽懂了。“弱柳說道,”野獸雙雙對對去睡覺。”
“肅靜!肅靜!”蔣一鵝拍着案几。
“閻大將軍來了。”有人在門口喊道。
“快把玉兒帶進房間裡去。”蔣一鵝說道。
我拉着玉兒進了另一間屋。然後隨
着季三響和蔣一鵝去門口迎接將軍。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人,衣衫華麗,手裡拿着一把紙扇子,個不高,長得和季三響一樣瘦,鷹鉤鼻,朝天眉,走路晃晃悠悠,如喝醉酒一般。
“閻大將軍,威武!閻大將軍,威武!”季三響和蔣一鵝異口同聲說道。
閻大將軍甩了甩袖子,進了大堂。
他把四個女人看了一遍,然後走到裘鍾惠面前,拿紙扇託着裘鍾惠的下巴。
“滾開,你個老人妖。”裘鍾惠大罵。
“脾氣這麼大?”閻大將軍回頭看着蔣一鵝。
“唯,這是新來的,脾氣是大了一點,我們正在加緊調教。”蔣一鵝說。
“諾!”閻大將軍打開紙扇,扇了扇。“福音傳得如何?”
“早晚詠讀,不敢怠慢,有兩人已能背誦《金剛經》了。”季三響說。
“哎,又是《金剛經》,拿鞭子來。”閻大將軍說。
季三響取來鞭子,雙手遞給閻大將軍。
“都給我趴下。”閻大將軍厲聲說道。
“別打我們,我們願一心伺候將軍,世代爲將軍奴。”扶桑說道。
“跪下。”閻大將軍吼道。
三個女人不敢怠慢,跪在地上,屁股對着他。
“快點跪下。”蔣一鵝衝裘鍾惠招着手。
“爲何跪人妖?你們起來,女人絕不能跪妖蠻的,打死我也不跪。”裘鍾惠說。
閻大將軍上前兩步,舉起鞭子朝裘鍾惠身上猛抽。
裘鍾惠居然一聲不吭,任憑鞭子抽打。
幾分鐘後,裘鍾惠昏死過去。
閻大將軍喘着粗氣,看了一眼季三響,扔掉鞭子,出門而去。
“哎!”蔣一鵝嘆了口氣,“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蔣一鵝朝裘鍾惠臉上潑了一桶水,裘鍾惠才醒過來。
“這是何苦呢?”季三響說。“把她擡進屋裡,去上藥吧。”
(本章完)